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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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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我騎電動車撞了輛邁巴赫。車窗降下,歐陽廣鵬冷著臉?biāo)碇保骸靶捃囧X。

”三天后他把我堵在電梯:“女人,修車的錢夠買你一輩子了?!彼腥硕夹ξ衣槿缸凐P凰。

直到歐陽集團(tuán)被爆財務(wù)危機(jī),我轉(zhuǎn)身就走。他紅著眼在雨里追車:“求你…別不要我。

”那天我救下的路邊昏倒老人突然蘇醒。

電視里播報著驚天新聞:“楊真真女士成為林氏集團(tuán)唯一繼承人。”---暴雨,

像是天穹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傾瀉而下,

把整座城市都澆成了一片混沌而喧囂的水世界。柏油路面反射著路燈昏黃破碎的光,

匯成一條條渾濁奔涌的小河。楊真真縮了縮脖子,

劣質(zhì)雨衣的塑料帽檐根本擋不住這劈頭蓋臉的雨水,冰冷的水線順著她的脖頸直往領(lǐng)口里鉆,

激得她一陣陣哆嗦。胯下這輛服役多年的小電驢,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沉悶嗡鳴,

在積水的路面上艱難地犁開一道水痕。視線被雨水和不斷起霧的眼鏡片模糊得一塌糊涂。

拐過街角,她只想快點沖回那個能遮風(fēng)擋雨的、狹小的出租屋。突然,

前方刺目的白光毫無征兆地撕裂雨幕,

緊接著是輪胎與濕滑地面摩擦發(fā)出的、令人牙酸的尖銳嘶鳴!一輛龐大沉重的黑影,

如同失控的巨獸,猛地橫甩出來,車尾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掃向她渺小的坐騎!

“啊——!”驚呼被淹沒在巨大的撞擊聲和金屬扭曲的呻吟里。天旋地轉(zhuǎn),世界在瞬間顛倒。

楊真真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將她狠狠摜了出去,后背重重砸在冰冷濕透的地面上,

疼痛伴隨著窒息感瞬間攫住了她。小電驢痛苦地側(cè)躺在幾步之外,輪子還在徒勞地空轉(zhuǎn),

發(fā)出嗚嗚的哀鳴。而那輛肇事的黑色野獸——一輛線條冷硬、龐大得如同移動堡壘的邁巴赫,

車頭斜斜懟在路邊粗糲的隔離墩上,猙獰的刮痕在昂貴的車漆上撕裂開來。

前擋風(fēng)玻璃被撞出蛛網(wǎng)般的裂紋,安全氣囊爆開的白色煙霧在雨水中彌漫,

帶著一股刺鼻的化學(xué)氣味。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楊真真掙扎著撐起半個身子,泥水糊滿了她的眼鏡和半邊臉頰,狼狽不堪。恐懼攫住了她,

不是因為自己的傷,而是那輛邁巴赫——光是看著那車標(biāo),就足以讓她眼前發(fā)黑。完了,

賣了她也賠不起!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咬著牙,忍著渾身的鈍痛,手腳并用地爬起來,

踉蹌著撲向那輛幾乎癱瘓的黑色巨獸。駕駛座的車窗緊閉著,里面一片死寂,

只有雨點瘋狂敲打車頂?shù)泥枧韭暋!拔?!里面的人!你怎么樣?聽得到嗎?/p>

”她用力拍打著冰冷的車窗,聲音在暴雨中顯得微弱而嘶啞,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雨水混合著不知是汗水還是眼淚的咸澀液體流進(jìn)嘴里。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越收越緊。她環(huán)顧四周,

絕望地發(fā)現(xiàn)這個偏僻的街角此刻空無一人,只有無盡的風(fēng)雨在肆虐。不能等!

她發(fā)瘋似的在濕滑的地上摸索,手指被粗糙的碎石硌得生疼,終于,

指尖觸碰到一塊沉甸甸、棱角分明的石頭。顧不上多想,楊真真用盡全身力氣,

掄起石頭朝著駕駛座的車窗砸去!“砰!嘩啦——!

”玻璃碎裂的脆響在雨聲中格外驚心動魄。碎裂的玻璃渣混合著雨水濺開。她丟掉石頭,

哆嗦著手伸進(jìn)那個破開的洞口,摸索著,終于夠到了內(nèi)側(cè)的門把手。

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她指尖一麻。用力一扳!沉重的車門“咔噠”一聲彈開。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安全氣囊粉塵和血腥氣的味道撲面而來。駕駛座上,

一個男人歪倒在爆開的氣囊上,失去了意識。雨水立刻從破碎的車窗灌入,

打濕了他昂貴的深色西裝前襟。額角有一道細(xì)小的傷口,正緩緩滲出血絲,

順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蜿蜒流下,在蒼白的皮膚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紅痕。即使昏迷著,

那緊蹙的眉頭和緊抿的薄唇,依舊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氣場。雨水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

竟有種驚心動魄的脆弱感。楊真真倒抽一口冷氣,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帶著冰涼的雨水,想要去觸碰他額角的傷口,

卻在離皮膚寸許的地方猛地停住。一種源自本能的距離感讓她縮回了手。

她慌亂地從濕透的廉價帆布包里翻出皺巴巴的紙巾,

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壓在那道滲血的傷口上,試圖止住那抹刺眼的紅色。

紙巾瞬間就被雨水和血水洇透了。“醒醒!先生!醒醒??!”她徒勞地呼喊,聲音帶著哭腔。

就在這時,男人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幾下,隨即,那雙眼睛猛地睜開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深邃得如同無星無月的寒夜,瞳孔是純粹的黑,

即使在剛蘇醒的迷茫瞬間,也銳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鋒。

那目光穿透彌漫的雨霧和破損車窗的碎片,精準(zhǔn)地、毫無溫度地鎖定在她臉上。

楊真真的動作瞬間僵住,仿佛被那冰冷的視線凍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她下意識地想要后退,可濕滑的地面和灌滿水的鞋子讓她只是趔趄了一下。男人,歐陽廣鵬,

無視了額角傳來的細(xì)微刺痛,

了眼前這個渾身濕透、狼狽不堪、手里還捏著帶血紙巾的女人臉上那顯而易見的驚慌和關(guān)切。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燈,帶著審視和某種高高在上的不耐,

迅速掃過她身后那輛側(cè)翻在地、輪子還在空轉(zhuǎn)的破舊電動車,

又回到她那張被雨水沖刷得毫無血色、沾著泥點的臉上。嘴角扯出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

不是感激,是毫不掩飾的輕蔑。他動了動被安全帶勒得有些發(fā)麻的身體,

動作帶著一種久居人上的倨傲和流暢,仿佛方才的生死驚魂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插曲。

昂貴的西裝袖口滑下,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和腕上那塊低調(diào)卻價值驚人的鉑金腕表。

他修長的手指探入西裝內(nèi)袋,動作從容不迫,取出一本支票簿和一支鑲嵌著碎鉆的簽字筆。

筆尖劃過支票簿特制的紙張,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在滂沱的雨聲中異常清晰。

他看也沒看楊真真,仿佛她只是一件礙眼的障礙物。撕下支票的動作干脆利落,

帶著一種打發(fā)乞丐般的施舍意味。冰冷的、被雨水打濕的紙片,像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

被他隨意地、甚至帶著點不耐煩地甩了過來?!澳弥?。”他的聲音低沉,

如同大提琴的最低音弦,卻裹挾著秋雨般的寒意,穿透雨幕,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她心上,

“修車錢。夠你買十輛新的破電驢了。拿了錢,立刻消失。別再讓我看見你。

”紙片擦著楊真真冰涼的臉頰飄落,最終跌落在她腳邊渾濁的積水里。那冰冷的觸感,

像是一條毒蛇的信子舔過皮膚。楊真真呆立當(dāng)場,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

又被這刺骨的言語和雨水凍成了冰碴。她看著那張被雨水迅速洇濕、字跡開始模糊的支票,

又緩緩抬起頭,望向車窗內(nèi)那張俊美卻冷硬如雕塑的臉。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

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碾碎螻蟻般的漠然。

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臉頰不斷滾落,分不清是雨還是別的什么。她張了張嘴,

喉嚨卻像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一股巨大的屈辱感,

混合著劫后余生的恐懼和后怕,猛地沖上頭頂,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

她沒有彎腰去撿那張支票,只是用一種近乎空洞的眼神,最后看了歐陽廣鵬一眼。然后,

她猛地轉(zhuǎn)過身,深一腳淺一腳地沖進(jìn)迷蒙的雨幕里,奔向自己那輛倒在地上的“破電驢”。

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沉重而冰冷,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使出全身力氣,

扶起那輛同樣傷痕累累的小車,顫抖著跨上去,擰動鑰匙。

小電驢發(fā)出一陣如同哮喘病人般的嗚咽,最終頑強(qiáng)地亮起了微弱的前燈。她不敢回頭,

仿佛身后是擇人而噬的深淵。引擎的嗡鳴聲被淹沒在無盡的雨聲中,載著她單薄的身影,

狼狽地、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片讓她心膽俱裂的冰冷之地。只留下那輛破損的邁巴赫,

和車?yán)锬莻€神色莫測的男人。碎裂的車窗依舊灌著冷雨,歐陽廣鵬坐在一片狼藉的駕駛艙內(nèi),

額角傷口的刺痛感變得清晰。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滑過高挺的鼻梁,帶來一絲冰冷的清醒。

他下意識地抬手,指尖拂過額角,觸碰到那微黏的、被雨水稀釋過的血跡,

以及……一小片濕透的、廉價粗糙的紙巾碎屑。動作頓住。他低頭,

看著指尖那一點格格不入的柔軟觸感。那個女人的臉,那張沾滿雨水和泥泓、驚慌失措的臉,

那雙在雨幕中顯得格外大而空茫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再次撞入腦海。她笨拙地遞來的紙巾,

還有她轉(zhuǎn)身逃離時,單薄背影里透出的那種無聲的、巨大的委屈。

一絲極其細(xì)微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心底漾開一圈微不可查的漣漪。但這點漣漪,瞬間就被理智的寒冰凍結(jié)。他用力甩了甩頭,

像是要甩掉什么臟東西。眼神重新變得冷硬銳利,如同淬火的精鋼。“呵,

”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逸出薄唇,帶著濃濃的不屑和一絲煩躁,“愚蠢的女人。

”他不再看指尖的紙屑,目光投向車窗外那女人消失的方向,

只剩下被雨簾模糊成一片的混沌黑暗。手機(jī)屏幕適時亮起,是助理打來的。他接通,

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掌控一切的冷峻與沉穩(wěn),

仿佛剛才的狼狽和那點微不足道的“漣漪”從未發(fā)生。“嗯,出了點小意外。位置發(fā)你,

立刻安排拖車和備用車過來。還有,查個人……”---三天后,

清晨的陽光帶著一種刻意的明媚,透過巨大的落地窗,

將“鵬程資本”光可鑒人的電梯廳鍍上一層炫目的金邊。

空氣里彌漫著高級香氛和緊張高效的氣息。

楊真真穿著一身明顯不合身、像是臨時借來的深藍(lán)色保潔制服,推著沉重的清潔車,

笨拙地擠進(jìn)了即將關(guān)閉的電梯轎廂。她努力把自己縮在角落,

盡量不去觸碰身邊那些衣著光鮮、散發(fā)著昂貴香水味和無形壓力的白領(lǐng)精英們。

清潔車上的水桶隨著電梯啟動微微晃動,發(fā)出輕微的哐當(dāng)聲,

引來幾道若有若無的、帶著審視和淡淡嫌棄的視線。她低著頭,盯著自己沾著水漬的舊球鞋,

臉頰微微發(fā)燙。電梯平穩(wěn)上升,數(shù)字不斷跳動。就在她祈禱著快點到達(dá)后勤樓層時,

一股無形的、帶著強(qiáng)大壓迫感的氣場毫無預(yù)兆地侵入了這個狹小的空間。

電梯門在某一層再次開啟。門口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如同眾星捧月般簇?fù)碇虚g那人。

挺拔如松的身姿,裁剪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利落線條,

每一寸都散發(fā)著掌控全局的冷硬氣場。正是歐陽廣鵬。他正側(cè)著頭,

低聲向身旁的助理吩咐著什么,側(cè)臉線條冷峻如刀削斧鑿,薄唇緊抿,

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他邁步走進(jìn)電梯,

目光習(xí)慣性地、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掃過轎廂內(nèi)部。

當(dāng)他的視線掠過那個縮在角落、穿著寬大保潔服的纖弱身影時,驟然定格!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那張臉!那張在暴雨的暗夜里沾滿泥水、眼神驚惶無助的臉,

此刻清晰地暴露在明亮到刺眼的電梯燈光下。洗去了污泥,露出原本清秀溫婉的輪廓,

皮膚是干凈的瓷白,只是此刻,那雙同樣溫潤的眼睛里,

盛滿了猝不及防的驚愕和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慌。她像一只誤入猛獸領(lǐng)地的兔子,瞬間僵直,

下意識地想要把自己藏進(jìn)清潔車后面。歐陽廣鵬深不見底的黑眸瞬間瞇起,

銳利的目光如同精準(zhǔn)的手術(shù)刀,瞬間穿透了她廉價的偽裝。他周身那股原本就迫人的低氣壓,

陡然變得更加凝實、更加冰冷,仿佛連電梯內(nèi)香氛的分子都被凍結(jié)了。

周圍的助理和高管們立刻噤若寒蟬,連呼吸都放輕了,

目光驚疑不定地在總裁和那個幾乎要縮進(jìn)墻壁里的保潔員之間來回逡巡。電梯門緩緩合攏,

將內(nèi)外隔絕成一個更小的、充滿窒息感的空間。轎廂繼續(xù)上升,

輕微的失重感讓楊真真的心臟也跟著懸到了嗓子眼。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咚咚咚,震耳欲聾,蓋過了電梯運行的微弱嗡鳴。歐陽廣鵬沒有移開視線,

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籠罩進(jìn)去。

那股強(qiáng)大的、混合著冷冽木質(zhì)香氣的壓迫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他微微傾身,

距離近得她能看清他深灰色西裝上細(xì)微的紋理,

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拂過她額前碎發(fā)帶來的微癢?!昂恰?/p>

”一聲極輕的、帶著玩味和某種獵人發(fā)現(xiàn)獵物般的冷笑從他喉間溢出?!霸瓉碓谶@里。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低沉而危險,如同貼著耳廓響起,

“那天晚上的支票,看來是給少了?還是說……”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掃過她身上的保潔服,

掠過她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指尖,最后重新鎖住她驚慌失措的眼睛,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極具侵略性的弧度,“你想要的,不只是那點修車錢?”他停頓了一下,

強(qiáng)大的氣場如同實質(zhì)般擠壓著空氣,讓楊真真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眩暈?!芭?,”他盯著她,

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帶著一種宣告所有權(quán)般的霸道和不容置疑,“那點錢,

夠買你一輩子了?!薄岸!彪娞莸竭_(dá)頂層的提示音清脆地響起,

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凝固。門開了。外面是鋪著厚厚地毯、裝飾極盡奢華的頂層總裁辦公區(qū)。

歐陽廣鵬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辨,

帶著冰冷的評估和一種勢在必得的占有欲。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zhuǎn)身,在助理們簇?fù)硐拢?/p>

邁著沉穩(wěn)而極具威勢的步伐走了出去,昂貴的皮鞋踩在地毯上,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音。

電梯門緩緩合攏,將外面那個奢華冰冷的世界隔絕開來。轎廂里只剩下楊真真一個人,

還有那輛孤零零的清潔車。她雙腿一軟,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冷的金屬轎廂壁上,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剛從溺水的邊緣掙扎回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撞擊著肋骨,

帶來陣陣悶痛。臉頰滾燙,耳朵里嗡嗡作響,

只剩下他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話語在反復(fù)回蕩——“夠買你一輩子了。

”---命運的齒輪一旦被暴雨夜那場車禍強(qiáng)行嚙合,便以令人暈眩的速度瘋狂轉(zhuǎn)動起來。

歐陽廣鵬那句冰冷而霸道的宣言,如同一個不容抗拒的魔咒,

將楊真真徹底卷入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她像一件被主人強(qiáng)行挪了位置的物品,

從后勤部那個堆滿清潔用品的昏暗角落,

被毫無預(yù)兆地“提”到了頂層總裁辦公室外那片光可鑒人、纖塵不染的區(qū)域。

身份從保潔員變成了總裁“私人生活助理”。這個頭銜如同一個巨大的、華麗的嘲諷,

貼在楊真真身上。工作內(nèi)容瑣碎得令人發(fā)指,卻又精準(zhǔn)地圍繞著歐陽廣鵬的私人需求打轉(zhuǎn)。

從確保他清晨第一杯黑咖啡的溫度必須精準(zhǔn)到68攝氏度,

的熨燙角度都必須符合他近乎偏執(zhí)的標(biāo)準(zhǔn)……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充滿了無形的壓力和冰冷的審視。

楊真真如同一顆被投入巨大漩渦的小石子,只能憑著骨子里那份近乎笨拙的認(rèn)真和韌性,

努力在這片陌生的水域里掙扎求生。她強(qiáng)迫自己記住所有繁雜得令人頭疼的指令,

每天提前兩小時到崗,反復(fù)核對每一個可能出錯的環(huán)節(jié)。指尖被滾燙的咖啡杯燙紅過,

也因過度清洗擦拭而變得粗糙。

她沉默地承受著頂層秘書處那些或探究、或鄙夷、或帶著隱秘嫉妒的目光。

她們背地里叫她“灰姑娘”,語氣里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輕蔑和等著看笑話的期待。

而歐陽廣鵬本人,就是這巨大漩渦的中心,也是施加壓力的源頭。他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

永遠(yuǎn)帶著那種掌控一切的冰冷氣場。他極少對她說話,通常只是簡潔到近乎苛刻的指令,

或者一個眼神,一個手勢。那雙深邃的黑眸掃過她時,帶著一種評估物品般的審視,

仿佛在確認(rèn)她是否完美地履行了“被購買”的職責(zé)。偶爾,他會在深夜加班時,

將她叫進(jìn)那間空曠冷寂得如同冰窖的總裁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燈火,

而他隱在寬大辦公桌后的陰影里,只留下一個冷硬的輪廓。“茶。”或者,“咖啡。不加糖。

”聲音沒有起伏,如同在使喚一件沒有生命的工具。

楊真真會立刻放下手中整理到一半的文件,小跑著去茶水間。端著溫度剛好的杯子回來時,

他會接過,指尖有時會不經(jīng)意地擦過她的手背。那觸碰極其短暫,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灼熱感,

與他周身冰冷的氣息截然不同。她像被燙到般猛地縮回手,心臟會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而他,仿佛毫無所覺,目光依舊停留在電腦屏幕或文件上,連眼睫都未曾抬一下。

這種沉默的、帶著強(qiáng)烈壓迫感的共處,比任何斥責(zé)都更讓她感到窒息和無所適從。

---歐陽廣鵬位于半山的頂級豪宅,與其說是家,

不如說是一座由冰冷的理石、昂貴的金屬和巨大落地窗構(gòu)成的現(xiàn)代堡壘,奢華至極,

卻也空曠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回聲。巨大的空間里,常年彌漫著一種無人居住的清冷氣息,

如同精致的樣板間。楊真真被“安置”在這里,身份曖昧不明,像是客人,

又像是某種特殊的附屬品。她唯一的任務(wù),似乎只是在他偶爾回來時,確保一切運轉(zhuǎn)完美,

并隨時準(zhǔn)備回應(yīng)他任何可能的需求。這天傍晚,夕陽的余暉將天空染成一片壯麗的金紅,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潔如鏡的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寂寥的光帶。

玄關(guān)處傳來指紋鎖開啟的輕微“嘀”聲,緊接著是沉穩(wěn)有力的腳步聲。

楊真真正在客廳角落一個巨大的玻璃水族箱前,

小心翼翼地給里面幾尾色彩斑斕、價值不菲的熱帶魚投喂特制的飼料。聽到聲音,

她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放下手中的飼料罐,轉(zhuǎn)過身。歐陽廣鵬走了進(jìn)來,

隨手將車鑰匙丟在玄關(guān)柜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似乎剛從某個重要的場合回來,

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禮服襯得他身姿越發(fā)挺拔,眉眼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但那股迫人的氣場絲毫未減。他扯松了領(lǐng)帶,動作帶著一種不經(jīng)意的慵懶和貴氣。“回來了?

”楊真真輕聲問候,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細(xì)小。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自然。歐陽廣鵬沒有立刻回應(yīng)。他脫下昂貴的西裝外套,

隨意地搭在手臂上,邁步向她走來。他的目光沒有落在她臉上,而是越過她的肩膀,

投向那片蔚藍(lán)的水族箱。斑斕的魚群在搖曳的水草間游弋,折射出夢幻的光澤。

他走到她身側(cè),距離很近。

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殘留的、清冽的雪松木質(zhì)香水和一絲極淡的、屬于高級宴會廳的香檳氣息。

她沒有動,身體卻本能地微微繃緊?!八芮?。”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

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隨意的評價口吻,目光依舊停留在游動的魚身上。

“嗯,剛換過水,也檢查了過濾系統(tǒng)?!睏钫嬲娴吐暬卮?,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衣角。

“那條藍(lán)色的,”歐陽廣鵬抬起手,修長的手指隔著冰冷的玻璃,

指向其中一尾拖著長長飄逸尾鰭、如同流動藍(lán)寶石的魚,“叫什么?

”他的指尖離玻璃只有寸許,楊真真感覺那指尖似乎也點在了自己的心口。

她順著他的指向看去:“那是‘藍(lán)絲絨’,很……很漂亮?!薄班拧!彼l(fā)出一個單音節(jié),

算是回應(yīng)。短暫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開,只有水族箱過濾系統(tǒng)發(fā)出的細(xì)微水流聲。

就在楊真真以為對話已經(jīng)結(jié)束,準(zhǔn)備悄悄退開時,歐陽廣鵬的目光終于從水族箱移開,

落在了她身上。那目光不再是評估物品的冰冷,而是一種更深沉、更復(fù)雜的注視,

帶著一絲探究,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還有某種難以言喻的……專注。

夕陽的光線勾勒著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輪廓,在他深邃的眼窩里投下濃重的陰影。

楊真真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意亂,下意識地想要低頭避開他的視線。“楊真真。

”他忽然叫她的全名,聲音比剛才更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奇特的磁性,

像羽毛輕輕搔刮過耳膜?!班??”她抬起頭,撞進(jìn)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心跳瞬間失序。

歐陽廣鵬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這樣看著她。夕陽的金輝籠罩著她,

給她溫婉的側(cè)臉鍍上一層柔和的暖光,幾縷碎發(fā)垂在額前,顯得格外安靜,

甚至……有些動人。他緊抿的薄唇似乎有松動的跡象。一種極其微妙的、近乎曖昧的氣氛,

如同水族箱里氤氳的水汽,悄然在兩人之間升騰、彌漫??諝夥路鹉郎?,

帶著一種令人屏息的張力。楊真真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她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只覺得被他這樣注視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就在這時——“廣鵬哥!

”一個清脆、嬌嗲又帶著明顯宣告意味的女聲,如同尖利的冰錐,

猝不及防地刺破了這片剛剛醞釀起的微妙氛圍。楊真真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后退一步,

拉開了距離,臉頰瞬間染上尷尬的紅暈。歐陽廣鵬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眼底那絲剛剛升起的、難以捉摸的情緒瞬間褪去,恢復(fù)了慣常的冷峻。他轉(zhuǎn)過身。玄關(guān)處,

李洛洛像一只驕傲的孔雀般走了進(jìn)來。她穿著當(dāng)季最新款的奢侈品牌連衣裙,妝容精致,

拎著一個閃閃發(fā)光的小包。她的目光先是貪婪地落在歐陽廣鵬身上,

帶著毫不掩飾的愛慕和占有欲,隨即,

如同探照燈般掃向站在他身旁、穿著簡單家居服的楊真真。那目光,

瞬間從熾熱轉(zhuǎn)為冰冷的、帶著劇毒的審視和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敵意。

仿佛在看一件礙眼的垃圾?!皢?,家里有客人???”李洛洛踩著高跟鞋,姿態(tài)優(yōu)雅地走近,

目光卻像刀子一樣刮在楊真真臉上,嘴角勾起一抹假笑,“這位是……新來的小保姆?

看著挺……樸素的嘛?!彼桃饧又亓恕皹闼亍眱蓚€字,帶著濃濃的嘲諷。

她徑直走到歐陽廣鵬身邊,極其自然地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身體親密地貼向他,

仿佛在宣示主權(quán)。“廣鵬哥,爸爸讓我給你帶了份文件,順便……人家想你了嘛。

”她仰起臉,聲音甜得發(fā)膩,目光挑釁地瞟向楊真真。

楊真真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李洛洛那毫不掩飾的敵意和親昵的姿態(tài),

像一盆冰水,將她剛才心頭那點莫名的悸動和慌亂瞬間澆滅,

只剩下冰冷的難堪和清晰的定位感——一個隨時可以被驅(qū)逐的“小保姆”。她低下頭,

手指用力地絞在一起,指節(jié)泛白。沒有再去看歐陽廣鵬是什么表情,

也沒有去看李洛洛勝利者的姿態(tài)。她默默地轉(zhuǎn)過身,像一個真正的、識趣的傭人,

安靜地退向通往傭人房的走廊方向,只想盡快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對峙現(xiàn)場。身后,

隱約傳來李洛洛嬌滴滴的說話聲,以及歐陽廣鵬那低沉卻聽不出情緒的、簡短的回應(yīng)。

---歐陽廣鵬的生日宴,在他那座如同現(xiàn)代藝術(shù)博物館般的頂層豪華公寓里舉行。

巨大的空間被精心布置過,璀璨的水晶吊燈折射著迷離的光暈,

悠揚(yáng)的弦樂四重奏在空氣中流淌。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聚集了這座城市最頂尖的名流權(quán)貴。

空氣里彌漫著名貴香水、高級雪茄和金錢堆砌出的浮華氣息。

楊真真穿著一身簡單得近乎寒酸的米白色連衣裙,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手里托著一個空了的香檳托盤,感覺自己與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她像一個誤入仙境的灰姑娘,手足無措,只想宴會快點結(jié)束。

目光下意識地穿過衣香鬢影的人群,搜尋著那個絕對的主角。歐陽廣鵬無疑是全場的焦點。

他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身姿挺拔,如同鶴立雞群。他正被一群身份顯赫的賓客簇?fù)碇?/p>

手持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薄唇偶爾牽起一絲恰到好處的弧度,應(yīng)對著各方的恭維和試探。

他的舉手投足間,都散發(fā)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冷峻而強(qiáng)大的魅力。李洛洛則如同一只花蝴蝶,

穿著耀眼奪目的紅色禮服,緊緊依偎在他身邊,臉上洋溢著志得意滿的笑容,

仿佛她已經(jīng)是這里的女主人。她不時地替歐陽廣鵬接過名片,或者嬌笑著與人寒暄,

宣示主權(quán)的意味昭然若揭。楊真真默默收回視線,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有點悶,有點澀,

像吞了一顆未熟的果子。她垂下眼瞼,準(zhǔn)備將托盤送回服務(wù)區(qū)。就在這時,

一個熟悉的身影端著酒杯,帶著溫和的笑意,穿過人群徑直朝她走來?!罢嬲??

”姜逸晨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帶著關(guān)切,“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他今天也穿著正式的西裝,儒雅俊朗,在人群中很是出眾。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心疼?!耙莩扛纾俊睏钫嬲嬗行┮馔?,

隨即是見到熟人的一絲安心感,“我……我?guī)兔?。”她晃了晃手中的托盤,笑容有些勉強(qiáng)。

“這里不適合你?!苯莩棵碱^微蹙,聲音壓低了些,帶著真誠的擔(dān)憂,

“這種場合……太浮夸了。跟我來,去露臺透透氣?

”他朝不遠(yuǎn)處的巨大觀景露臺示意了一下。楊真真猶豫了一下,

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飄向人群中心那個耀眼的身影。恰好,歐陽廣鵬似乎也正看向這邊。

隔著晃動的人影和迷離的光線,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地交匯了一瞬。他的眼神深不見底,

沒有任何情緒,像冰冷的深潭,隨即又淡漠地移開,

仿佛只是不經(jīng)意地掃過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角落。而站在他身旁的李洛洛,顯然捕捉到了這一幕。

她臉上那志得意滿的笑容瞬間僵住,看向楊真真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

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憎惡和警告。楊真真心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悄然升起。

她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對姜逸晨點了點頭:“好…好的。

”露臺的風(fēng)帶著城市高空特有的涼意,吹散了宴會廳里令人微醺的暖香。

璀璨的萬家燈火在腳下鋪陳開來,如同倒懸的星河。遠(yuǎn)離了喧囂,

楊真真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了一些。姜逸晨體貼地將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單薄的肩頭,

溫聲道:“冷吧?披上?!彼膭幼髯匀?,帶著一種習(xí)慣性的呵護(hù)。楊真真感激地笑了笑,

攏緊了帶著他體溫的外套:“謝謝逸晨哥?!苯莩靠粗燥@蒼白的側(cè)臉,沉默了片刻,

眼神變得無比認(rèn)真,甚至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懇切:“真真,離開這里吧。跟我走。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而清晰,“我知道你在這里不開心,也不屬于這里。嫁給我,

好嗎?我會照顧你,給你一個安穩(wěn)的家,遠(yuǎn)離這些……紛擾和不堪。

”這突如其來的、近乎求婚的告白,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

在楊真真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她猛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姜逸晨,嘴唇微張,

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逸晨哥一直像兄長一樣照顧她,她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心思。

巨大的錯愕和茫然瞬間攫住了她?!耙莩扛?,我……”她慌亂地開口,大腦一片空白,

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這份沉甸甸的情感和這突如其來的逃離提議。

就在她心亂如麻、不知所措之際——宴會廳內(nèi),

驟然響起一聲尖銳、凄厲、如同指甲刮過玻璃般的女人尖叫!

緊接著是巨大的、玻璃器皿轟然碎裂的刺耳聲響!“啊——!廣鵬!廣鵬你怎么了?!

”是李洛洛的聲音!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慌亂!露臺上的兩人同時臉色劇變!

楊真真心頭那點錯愕和茫然瞬間被一種巨大的、不祥的預(yù)感所取代!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姜逸晨的告白,一把扯下肩上的外套塞回給他,

轉(zhuǎn)身就往燈火通明的宴會廳里沖去!露臺門被猛地推開,眼前的一幕讓楊真真如遭雷擊,

瞬間僵在原地!方才還衣香鬢影、觥觴交錯的宴會廳,此刻一片死寂般的混亂。

賓客們驚恐地圍成一個半圓,人人臉上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人群的中心,

歐陽廣鵬倒在地上!他那身昂貴的禮服被潑灑的紅酒染得一片狼藉,

昂貴的威士忌酒杯碎裂在他手邊,反射著吊燈冰冷的光。他臉色呈現(xiàn)出一種駭人的青灰色,

嘴唇發(fā)紺,身體痛苦地蜷縮著,雙手死死地扼住自己的喉嚨,

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艱難而痛苦的吸氣聲!

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脖子上的青筋可怕地暴突出來。李洛洛癱坐在他旁邊,

花容失色,妝容被淚水糊花,徒勞地?fù)u晃著他的手臂,發(fā)出語無倫次的哭喊:“廣鵬!

你醒醒!別嚇我!來人??!快叫救護(hù)車!

”而更讓楊真真血液瞬間凍結(jié)的是——在離歐陽廣鵬幾步遠(yuǎn)的地毯上,

赫然躺著一個打開的小巧藥瓶!幾顆白色的小藥片散落在深色的地毯上,如同致命的毒餌!

旁邊,還有一小片被揉皺的、印著歐陽廣鵬專屬燙金姓名縮寫“OYP”的餐巾紙!窒息!

嚴(yán)重過敏反應(yīng)!楊真真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這一個恐怖的認(rèn)知在瘋狂尖叫!

她知道歐陽廣鵬對某些堅果類有極其嚴(yán)重的、足以致命的過敏史!

而這個藥瓶……是李洛洛送的生日禮物!她曾無數(shù)次看到李洛洛炫耀,

那是她特意從國外帶回來的“強(qiáng)效能量補(bǔ)充劑”!寒意,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

瞬間席卷了楊真真的四肢百骸。她渾身冰冷,指尖都在顫抖。不是因為眼前的慘狀,

而是因為那個散落的藥瓶,

和旁邊那張屬于歐陽廣鵬的餐巾紙所構(gòu)成的、指向性無比清晰的畫面!她猛地抬起頭,

目光穿過混亂的人群,死死地釘在李洛洛那張因驚恐而扭曲的臉上!

李洛洛似乎也感受到了這道冰冷銳利的目光。她抬起淚眼,

當(dāng)與楊真真那雙仿佛洞悉了一切、燃燒著憤怒和冰冷的眼睛對視時,

她臉上的驚恐瞬間凝固了一瞬,隨即閃過一絲極快、卻無比清晰的慌亂和心虛!

她甚至下意識地想要去踢開腳邊的那個藥瓶!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都讓開!

別圍著他!”楊真真用盡全身力氣嘶喊出聲,那聲音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陌生的尖銳和力量。

她猛地?fù)荛_擋在身前的人群,不顧一切地?fù)涞綒W陽廣鵬身邊!“藥呢?他的腎上腺素筆呢?!

”她沖著旁邊嚇呆的助理厲聲質(zhì)問,眼神凌厲如刀。助理如夢初醒,

手忙腳亂地從歐陽廣鵬的西裝內(nèi)袋里摸出一個形狀特殊的筆狀注射器。楊真真一把奪過,

沒有絲毫猶豫,甚至帶著一種近乎粗暴的決絕。她撕開歐陽廣鵬的襯衫前襟,

露出肌肉緊實的胸膛。按照她曾反復(fù)查閱資料記下的位置,沒有絲毫偏差,

將筆尖狠狠扎進(jìn)他的大腿外側(cè)肌肉!“噗!”微弱的藥劑注入聲。緊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歐陽廣鵬身上。一秒……兩秒……如同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終于,

歐陽廣鵬那如同被鐵鉗扼住的喉嚨猛地松開,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劇烈而貪婪的咳嗽!

大量的空氣涌入他幾乎窒息的肺部,他臉上的青灰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病態(tài)的潮紅。他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大幅度地起伏,

仿佛要把整個世界的空氣都吸進(jìn)去。救護(hù)車刺耳的鳴笛聲由遠(yuǎn)及近。

楊真真緊繃到極致的身體終于一軟,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全是冷汗,

握著空注射器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她抬起頭,目光再次投向李洛洛。

李洛洛臉上的慌亂已經(jīng)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怨毒和一絲……計謀失敗的狼狽。

她狠狠地瞪著楊真真,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匕首,要將她千刀萬剮。---深夜,

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hù)區(qū)特有的消毒水氣味濃得化不開,冰冷刺鼻。長長的走廊空曠而寂靜,

只有楊真真一個人坐在冰涼的塑料排椅上,身影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

她身上還穿著那件沾染了酒漬和藥味的米白色連衣裙,外套是姜逸晨強(qiáng)行披在她身上的。

歐陽廣鵬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但醫(yī)生要求留院嚴(yán)密觀察。李洛洛在救護(hù)車到來后就消失了,

像一滴水融入了夜色。姜逸晨陪了她很久,最終還是被她勸了回去。此刻,

巨大的疲憊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但更讓她心緒難平的是李洛洛那最后怨毒的眼神,

和那個散落在地的藥瓶。那絕不是意外。她需要透口氣。輕輕推開厚重的防火門,

樓梯間里更加安靜,空氣也似乎流通一些。她沿著冰冷的臺階慢慢往下走,

只想暫時遠(yuǎn)離那令人窒息的環(huán)境。剛走到一樓通往醫(yī)院后巷的出口附近,

一陣壓抑的、帶著哭腔的爭執(zhí)聲隱隱傳來?!啊郑‖F(xiàn)在怎么辦?!廣鵬他肯定知道了!

那個藥瓶……那個該死的藥瓶就在他旁邊!楊真真那個賤人!

她當(dāng)時看我的眼神……她肯定也猜到了!”是李洛洛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歇斯底里的怨毒。

楊真真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屏住了呼吸。一個低沉、陰鷙的中年男聲響起,

帶著一種強(qiáng)壓的怒火和煩躁:“閉嘴!哭有什么用!我警告過你多少次,

別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歐陽廣鵬是那么好糊弄的嗎?你以為讓他過敏出丑,

或者……‘意外’出事,你就能順理成章接手鵬程?愚蠢!”“可是……可是我不甘心!

我追了他那么多年!他憑什么被那個低賤的保潔員迷??!她算什么東西!

”李洛洛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嫉恨?!皦蛄耍 敝心昴腥藚柭暣驍嗨?,

“現(xiàn)在不是爭風(fēng)吃醋的時候!這次算他命大!但鵬程資本……哼,他以為躲過這一劫就完了?

我們手里捏著他核心項目的財務(wù)漏洞,只要明天消息一放出去,銀行抽貸,

股民恐慌拋售……他歐陽廣鵬照樣得完蛋!到時候,整個鵬程,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男人發(fā)出幾聲冰冷的、志在必得的低笑:“至于那個楊真真……敢壞我們的事?

等收拾完歐陽廣鵬,有的是辦法讓她消失得無聲無息!”腳步聲響起,似乎有人要離開。

楊真真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才沒有驚呼出聲!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李家父女!藥瓶!財務(wù)漏洞!

做空鵬程!還有……讓她消失?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她。她不敢再聽下去,

也顧不上去思考自己是否暴露,轉(zhuǎn)身,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用盡全身力氣,

跌跌撞撞地沿著原路沖回樓梯間,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恐懼之上。

她一口氣跑回重癥監(jiān)護(hù)區(qū)所在的樓層,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劇烈地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

怎么辦?告訴歐陽廣鵬?他會信嗎?一個保潔員出身的“助理”,

指控他的商業(yè)伙伴和……名義上的未婚妻?而且,李家父女顯然已經(jīng)布好了局,

明天就要動手!混亂的思緒如同沸騰的巖漿,幾乎要將她的大腦燒穿。她下意識地摸向口袋,

想拿出手機(jī),指尖卻觸碰到一個冰冷的、硬硬的金屬小物件。她掏出來。

是那支剛剛救了歐陽廣鵬一命的空注射器——腎上腺素筆。冰冷的金屬外殼上,

似乎還殘留著他身體的溫度,以及……生死一線的驚心動魄。她緊緊攥住那支冰冷的筆,

指關(guān)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冰冷的觸感像一根尖刺,扎破了恐懼的泡沫,帶來一絲刺痛般的清醒。

腦海中閃過歐陽廣鵬在電梯里冰冷宣告“夠買你一輩子”時的倨傲,

閃過他深夜加班時疲憊的側(cè)影,

閃過他倒在地上瀕死掙扎的青灰色臉龐……一個清晰而堅定的念頭,如同破開迷霧的燈塔,

在她混亂的思緒中驟然亮起:離開!必須立刻離開!在李家父女發(fā)現(xiàn)她可能偷聽到之前,

在更大的風(fēng)暴將她徹底撕碎之前!留在這里,她不僅幫不了任何人,自身難保,

甚至可能成為別人用來打擊歐陽廣鵬的棋子!她猛地站直身體,眼神里最后一絲迷茫褪去,

只剩下孤注一擲的決絕。她最后看了一眼重癥監(jiān)護(hù)室緊閉的大門,

那里躺著剛剛從鬼門關(guān)撿回一條命的歐陽廣鵬。眼神復(fù)雜,有擔(dān)憂,有恐懼,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痛楚。然后,她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腳步不再慌亂,

而是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堅定,迅速而無聲地消失在醫(yī)院走廊慘白的燈光盡頭。

---短短數(shù)日,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不可一世的“鵬程資本”,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

以一種摧枯拉朽、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速度轟然倒塌。先是核心項目被爆出驚天財務(wù)造假丑聞,

數(shù)額之大令人咋舌,瞬間引爆輿論。緊接著,多家合作銀行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

紛紛宣布提前抽貸,催繳巨額欠款??只湃缤烈甙懵樱?/p>

股價在開盤瞬間即被無數(shù)絕望的賣單砸穿,連續(xù)多日無量跌停,綠色的數(shù)字觸目驚心,

如同一道道催命符。曾經(jīng)門庭若市的總部大樓,

如今被憤怒的投資者、焦頭爛額的債主和如狼似虎的媒體記者圍得水泄不通,

喧鬧聲、哭喊聲、質(zhì)問聲交織成一片末日般的景象。昔日光鮮亮麗的精英員工,

抱著紙箱倉皇離開,臉上寫滿了茫然和失業(yè)的陰霾。歐陽廣鵬,這個名字連同“鵬程資本”,

從云端跌落泥沼,成了“騙子”、“破產(chǎn)者”的代名詞。

曾經(jīng)圍繞在他身邊的所謂朋友、合作伙伴,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風(fēng)雨飄搖中,

唯一能落腳的地方,只剩下那套位于半山的、空曠冰冷的豪宅。巨大的落地窗外,

城市依舊燈火璀璨,卻再也照不進(jìn)一絲溫暖。室內(nèi)沒有開燈,

只有窗外透入的、城市霓虹的冷光,勾勒著昂貴家具冰冷的輪廓,投下長長的、扭曲的陰影。

歐陽廣鵬獨自一人陷在寬大的沙發(fā)里,身影幾乎與濃重的黑暗融為一體。

他身上穿著皺巴巴的襯衫,領(lǐng)口敞開,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頹敗而危險的氣息,像一頭受傷瀕死、蟄伏在巢穴中的孤狼。

腳邊的昂貴地毯上,散落著幾個空了的威士忌酒瓶,濃烈的酒精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

手機(jī)早已被無數(shù)催債電話和謾罵信息打爆,他煩躁地將其關(guān)機(jī),狠狠摔在遠(yuǎn)處的地毯上,

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世界仿佛瞬間清靜了,只剩下窗外隱約傳來的風(fēng)雨聲,

和他自己沉重而壓抑的呼吸。死寂。不知過了多久,

玄關(guān)處傳來極其輕微的、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聲音很輕,但在死寂的空間里,

卻清晰得如同驚雷。歐陽廣鵬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黑暗中亮起的鬼火,

瞬間鎖定了聲音的來源!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撞擊了一下,

一個荒謬卻無比強(qiáng)烈的念頭不受控制地沖上腦?!撬亢裰氐拈T被推開一條縫隙。

一個纖細(xì)的身影閃了進(jìn)來,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輕悄。是楊真真。她穿著一身簡單的便服,

肩上背著一個不大的雙肩包,手里還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超市購物袋,

里面似乎裝著些日用品和……食材?她顯然沒料到客廳里有人,更沒料到一片漆黑。

她摸索著想去開玄關(guān)的壁燈?!芭距??!币宦曒p響,客廳的主燈被驟然點亮!

刺目的白光瞬間傾瀉而下,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白晝,

也毫無遮攔地照亮了沙發(fā)上那個形容枯槁、眼神卻如同淬了寒冰的男人!

楊真真被這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瞇起了眼,待看清沙發(fā)上的人時,動作瞬間僵住,

臉上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驚愕和……慌亂。歐陽廣鵬緩緩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酒精讓他的動作有些微的搖晃,但那雙眼睛卻銳利得可怕,死死地盯著她,

如同鷹隼鎖定了獵物。他一步一步,緩慢而沉重地朝她走來,每一步都像踩在緊繃的琴弦上,

發(fā)出無聲的震顫。濃烈的酒氣混雜著他身上那股山雨欲來的冰冷戾氣撲面而來。

楊真真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門板上。

“呵……”一聲沙啞的、帶著濃重鼻音和刺骨嘲諷的冷笑從他喉間擠出,

在寂靜的空間里回蕩,令人毛骨悚然,“楊真真?”他在她面前站定,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完全將她籠罩。他微微低下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逼近她,

帶著一種審視和毫不掩飾的、被背叛的狂怒:“怎么?聞到血腥味了?

還是……來看看我這個‘金主’破產(chǎn)后的落魄樣子,好滿足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他的目光掃過她肩上的背包,眼神陡然變得更加陰鷙冰冷,

帶著一種毀滅性的風(fēng)暴:“拿著你的東西,準(zhǔn)備去哪里?嗯?”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撕裂般的沙啞和瘋狂,“去找那個姓姜的?他許諾了你什么?安穩(wěn)的后半生?

還是新的金主?”酒精和巨大的挫敗感徹底點燃了他內(nèi)心壓抑的暴戾和偏執(zhí)。他猛地伸出手,

一把攥住了她纖細(xì)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捏碎她的骨頭!“看著我!”他低吼,

迫使她抬起頭,迎上他那雙被絕望和狂怒燒紅的眼睛,“你以為你是什么?嗯?

一個撞壞我車的清潔工?一個用一張支票就能打發(fā)的女人?還是……一個在我最需要的時候,

毫不猶豫就轉(zhuǎn)身逃跑的叛徒?!”他的質(zhì)問如同冰雹般砸下,字字誅心。楊真真手腕劇痛,

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想要解釋什么:“我……”“閉嘴!”歐陽廣鵬粗暴地打斷她,

眼神狂亂,像一頭徹底失去理智的困獸,“你聽著!楊真真!我歐陽廣鵬是完了!

鵬程是垮了!但就算我跌進(jìn)地獄最底層,你也別想就這么輕易地甩開我!

”他猛地將她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她的后頸,強(qiáng)迫她仰起頭。

濃烈的酒氣和他身上那股絕望而瘋狂的氣息將她徹底淹沒?!澳愕膫€沒還清!

”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近乎卑微的瘋狂,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血沫,“你說過……你說過要還我一輩子!你欠我的!

別想逃!”他低下頭,帶著毀滅氣息的吻,如同暴風(fēng)雨般,帶著絕望的啃噬和懲罰的意味,

狠狠壓了下來!楊真真只覺得唇上一痛,一股鐵銹般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她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他狂亂的氣息和那句如同詛咒般的“別想逃”!

她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起來,雙手用力推拒著他如同烙鐵般滾燙的胸膛,

聲音帶著哭腔和極致的恐懼:“放開我!歐陽廣鵬你放開我!”她的掙扎和抗拒,

如同火上澆油。歐陽廣鵬手臂猛地用力,將她更緊地禁錮在懷里,那失控的吻如同狂風(fēng)驟雨,

帶著絕望的占有欲,幾乎要將她吞噬?;靵y中,“嘩啦”一聲,

她手中提著的購物袋掉落在地,里面的東西滾落出來——幾個新鮮的西紅柿,

一把翠綠的小蔥,還有一小包……醒酒藥。這細(xì)微的聲響,如同投入沸水中的冰塊,

讓歐陽廣鵬狂亂的動作猛地一滯。他微微松開她,布滿血絲的眼睛垂下,

看到了地上滾落的、沾了灰塵的西紅柿,還有那包小小的、刺眼的醒酒藥。他的目光,

在那包藥上凝固了足足三秒。眼底翻涌的瘋狂和暴戾,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熔巖,

在瞬間凝固、龜裂。一絲極其細(xì)微的、混雜著難以置信和茫然無措的情緒,

從他猩紅的眼底深處飛快掠過。然而,這短暫的停頓,卻給了楊真真唯一的機(jī)會!

她用盡全身僅存的力氣,猛地將他推開!巨大的反作用力讓她自己也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

后背重重撞在玄關(guān)冰冷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她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

嘴唇紅腫破皮,滲著血絲,頭發(fā)凌亂,眼神里充滿了被侵犯的驚恐和劫后余生的恐懼。

她看也沒看地上散落的東西,更沒有再看那個僵立在原地的男人一眼。她猛地轉(zhuǎn)過身,

拉開門,像逃離地獄一般,頭也不回地沖進(jìn)了外面那一片迷蒙的、冰冷的雨幕之中!

身影瞬間被黑暗和雨水吞噬?!皸钫嬲妗 币宦暼缤軅矮F般嘶啞絕望的咆哮,

帶著撕裂心肺的痛苦,猛地從歐陽廣鵬喉嚨里迸發(fā)出來,追著那道消失在雨中的背影!

他踉蹌著追到門邊,冰冷的雨水立刻劈頭蓋臉地打在他身上。門外,

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嘩啦啦的雨聲。哪里還有她的影子?他扶著冰冷的門框,

高大的身軀劇烈地?fù)u晃了一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雨水順著他凌亂的發(fā)梢、高挺的鼻梁流下,混合著……某種滾燙的液體。

他看著眼前這片吞噬了她的、無情的雨幕,眼神從狂怒,到茫然,

最后只剩下一種被整個世界拋棄的、徹骨的絕望和空洞?!皠e……不要我……”他喃喃著,

聲音低啞破碎,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近乎卑微的哀求,消散在冰冷的夜風(fēng)里,

“求你……”---冰冷的雨水如同無數(shù)根細(xì)密的針,狠狠扎在皮膚上。

楊真真在漆黑的、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狂奔,淚水混合著雨水瘋狂地涌出,

視線一片模糊。歐陽廣鵬那雙被絕望和瘋狂燒紅的眼睛,

他那句如同詛咒般烙印在耳邊的“別想逃”,

還有他最后那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像無數(shù)把燒紅的刀子,反復(fù)切割著她的神經(jīng)。

恐懼、屈辱、后怕、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痛楚,將她徹底淹沒。她只想跑,

遠(yuǎn)遠(yuǎn)地逃離那個地方,逃離那個男人,逃離這噩夢般的一切。不知跑了多久,肺里火燒火燎,

雙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她終于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踉蹌著停在一個僻靜的公交站臺下。

冰冷的金屬頂棚勉強(qiáng)遮住了一點風(fēng)雨,但濕透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帶來刺骨的寒意。

她抱著雙臂,蜷縮在冰冷的塑料長椅上,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牙齒咯咯作響。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余光瞥見站臺另一端的陰影里,似乎倒著一個人影!

楊真真心頭猛地一跳,警惕瞬間壓過了悲傷和恐懼。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

昏暗的光線下,一個穿著考究深灰色大衣的老人倒在地上,面色呈現(xiàn)出一種駭人的青紫色,

嘴唇發(fā)紺,一只手死死地揪著胸口的衣襟,另一只手無力地攤開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

他身體微微抽搐著,發(fā)出極其微弱、如同破舊風(fēng)箱般的“嗬…嗬…”聲。心臟病!

嚴(yán)重的發(fā)作!楊真真腦中“嗡”的一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身體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

她猛地?fù)涔蛟诶先松磉叄鶝龅氖种割澏吨ヌ剿念i動脈——搏動極其微弱、紊亂!

“來人!有沒有人!救命??!”她嘶聲大喊,聲音在空曠的雨夜里顯得異常凄厲。

然而回應(yīng)她的,只有更加滂沱的雨聲。不能等!救護(hù)車根本來不及!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深吸一口氣,雙手交疊,按壓在老人胸骨下半段的位置,用盡全身力氣,開始有節(jié)奏地按壓!

“1、2、3、4……”她咬著牙,在心里默數(shù),每一次按壓都用盡全力,汗水(還是雨水?

)順著額頭滑落,滴在老人昂貴的衣料上。按壓三十次后,她迅速清理老人口腔,

捏住他的鼻子,毫不猶豫地俯下身,進(jìn)行人工呼吸!她將自己肺里帶著雨水泥土氣息的空氣,

拼命地渡給這個瀕死的陌生人。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背上,混合著汗水,

濕透的衣服沉重地貼在身上。她跪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膝蓋早已麻木,

每一次按壓都牽扯著全身酸痛的肌肉。但她不敢停!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吶喊:救他!

就像……就像她曾經(jīng)在那個雨夜,徒勞地想要救另一個瀕死的男人一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jì)。她的手臂開始酸痛得發(fā)抖,

嘴唇因為不斷的人工呼吸而麻木。老人的臉色依舊青紫,毫無反應(yīng)。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一點點漫上心頭。“堅持??!求求你,堅持??!”她帶著哭腔,聲音嘶啞地哀求著,

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敢停頓,反而更加用力。就在她幾乎要力竭,

手臂酸軟得抬不起來的時候——“嗚哇——嗚哇——”遠(yuǎn)處,

終于傳來了救護(hù)車那令人心安的、由遠(yuǎn)及近的鳴笛聲!紅色的燈光穿透雨幕,

如同希望的曙光!楊真真渾身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她看著醫(yī)護(hù)人員迅速下車,

熟練地進(jìn)行初步檢查、連接儀器、注射藥物……老人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擔(dān)架。

“患者情況非常危急!多虧了及時的心肺復(fù)蘇!你是家屬嗎?快跟我們一起上車!

”一個護(hù)士語速極快地對她說。楊真真茫然地?fù)u了搖頭,看著救護(hù)車門關(guān)上,

閃爍著刺目的紅光,迅速消失在雨幕深處。她脫力地靠在冰冷的公交站牌上,大口喘著氣,

冰冷的雨水順著發(fā)梢流進(jìn)脖頸,她卻感覺不到絲毫寒意,只有一種劫后余生般的虛脫和茫然。

她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泥水和老人衣料纖維的雙手,它們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這雙手,

剛剛從死神手里,搶回了一條命。就像……很多天前,她曾用一支腎上腺素筆,

從地獄邊緣拉回另一個男人一樣。---半個月后,

午后慵懶的陽光透過咖啡館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空氣里彌漫著咖啡豆烘焙的焦香和舒緩的爵士樂。楊真真坐在靠窗的角落,

面前放著一杯早已涼透的拿鐵。她穿著一身簡單干凈的米色針織衫,長發(fā)松松地挽起,

露出纖細(xì)的脖頸,神色平靜,只是眼底深處,

還殘留著一絲難以消磨的疲憊和揮之不去的陰霾。對面的姜逸晨,眼神溫柔而專注地看著她,

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呵護(hù)?!罢嬲?,考慮得怎么樣了?”他輕輕攪動著杯中的咖啡,

聲音溫和,“我訂了后天的機(jī)票,去瑞士。那邊很安靜,風(fēng)景很美,非常適合休養(yǎng)。

離開這里,遠(yuǎn)離所有的是是非非,重新開始,好嗎?”他伸出手,

想要覆上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讓我照顧你。”楊真真下意識地將手往后縮了縮,

避開了他的觸碰。她抬起頭,迎上姜逸晨期待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平靜,

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疏離和堅定?!耙莩扛?,”她輕聲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真的,很感激。但是……”她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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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23 01:4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