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李漾撿來的媳婦。彼時大旱，我伏在地上撿東西吃。李漾給了一半餅子，
讓我跟著他走?！斑€以為是個小子，沒想到是個妹子，妹子那就做我媳婦吧?！本瓦@樣，
我成了李漾的媳婦。本以為日子會這樣平淡地過下去。李漾的童年玩伴突然出現(xiàn)了。
他翹著二郎腿跟玩伴說，“沒錢娶媳婦才娶的她，不然你以為她算個什么玩意。
”我正準備把圍裙卸下。一聲嬌俏的女聲從遠至近傳了過來。“好香啊，老遠就聞到了香味。
”“你喜歡就好?！崩钛澳_踏進來，后腳跟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子。
不用猜都知道是誰。我在縣里賣菜這段時間，村民都說李漾被別人勾走了魂。“何笙，
這是我的老師白婕，也是我從小的玩伴?！崩钛寻祖冀械轿颐媲啊０祖紦P眉看著我，
“嫂子?！薄白罱皇腔謴透呖剂藛?？現(xiàn)在村里都在鼓勵學習備考，
白婕就是下面派下來的老師?！薄吧┳樱阋窍雽W，也可以來村里的學堂上課。
現(xiàn)在可是新時代了，沒有文化是真的不行?！蔽尹c頭應(yīng)允，把剛熬好的雞湯遞到白婕手里。
“?。 蔽液桶祖纪瑫r喊出聲。白婕故意滑手，好好的一碗雞湯，
啪一聲掉落在地面四分五裂。大半碗滾燙的湯汁灑在我小腿上，我捂著小腿痛的直立不起來。
白婕凝眉捂著手指。“怎么了？”李漾心急地拉住白婕的手。白婕眼睛紅了一圈?！皼]事，
阿漾，被雞湯燙到了點皮?！薄霸趺礇]事，你的手明天還要拿粉筆寫字呢，你啊，
從小到大都這樣，太不懂得愛惜自己了?！崩钛鷾厝岬爻祖际直炒禋?。我實在太痛了，
忍痛起身準備去取壓水井的涼水，緩解一下?！澳闳ジ墒裁?？快不快過來跟白婕老師道歉。
”“啊漾，嫂子好像也被燙到了?！薄斑B雞湯都端不穩(wěn)，不知道能干什么事。
”“過來跟白婕老師道歉！”2腿部燙傷的皮膚越來越灼熱。我控制不住眼淚翻涌，
梗著聲音低聲下氣，“我沒燙傷她，是她自己拿脫落了碗?！薄安豢系狼敢簿土T了，
還栽贓冤枉別人。果然是地主余孽，心思狡猾陰險?！蔽乙Ьo牙關(guān)，牙齒磕得嘴皮子流血。
以前別人這么說我，李漾都會幫我說話?！昂误鲜呛误?，她父母是她父母。何笙出生的時候，
她父母已經(jīng)是農(nóng)戶了，她又沒有享受過地主的特權(quán)，你們不要這么針對她。
”可如今他看著我說?！拔沂堑刂饔嗄酰 薄鞍⒀?，別怪嫂子，嫂子也不是故意的，
雞湯再盛一碗就好了。”李漾讓我再給白婕盛一碗。我皺眉想先去沖一下涼水。
李漾伸手攔住?！跋劝央u湯盛好再去，怎么一點禮儀都不知道！客人在這里，你不管不顧。
”3我忍痛把雞湯盛好，等他們坐下喝湯，才慢慢挪到壓水井那里，用冷水沖腳。
小腿上的一塊肉直接被燙熟了，碎爛的皮黏在沾滿灰的褲子上。他們二人有說有笑地吃著飯。
我一勺一勺的用涼水澆灌被燙傷的地方。“嫂子怎么不過來吃飯？”“沒事，你今天是客人，
你吃好就行。”李漾溫柔地往白婕碗里夾了個雞腿。我默默地回了房間。
李漾吃完把白婕送回家，才進屋。他手里拿著一個瓷瓶。“女人心眼小可以理解，
但在公眾場合鬧小脾氣可不合適了。白婕是我小時候的玩伴，也是粟陽村的老師，
你剛才那樣真的上不得臺面?！薄拔艺鏇]有燙傷她，是她自己故意松手...！”“夠了！
何笙，你忘了當初我是怎么收留你，給你一個家的嗎？”他把瓷瓶往我面前一放。
“你在這里口口聲聲地污蔑別人，可白婕還想著要給你送一瓶燙傷藥，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他擠出燙傷藥，不管不顧地往我傷腿上抹。
藥膏碰到皮膚后，發(fā)出滋滋滋的聲音，我大喊大叫讓他住手，可他就是不停。
“白婕的一番心意，你也要拒絕，你真的變了。”我哭得歇斯底里。李漾看著我滿臉的淚水，
怔了怔?！捌渌哪阕约翰粒阉幐嗤疑砩弦蝗?。”我痛的全身沒有一點力氣。
爬起來就往水井那里，瘋狂舀水沖洗。4我沖洗了快半小時。
可紅腫的腿部還是有燒焦的痕跡。李漾在竹席上睡覺。我撿起地上的瓷瓶，借著微弱的月光，
看到他們的確寫著燙傷藥三個字?？蓜偛潘幏笊仙淼母杏X，肯定不是燙傷藥。我仔細觀察，
發(fā)現(xiàn)標簽下面還有一層。我撕下第一層標簽，下面那一層竟然寫著腐蝕劑?！袄钛?，李漾。
”我把李漾推醒?！澳愀墒裁?！”“這根本就不是燙傷藥，這是腐蝕劑！
”我把瓷瓶里的液體滴到雞骨頭上，雞骨頭冒出滋滋滋的起煙聲。我又把標簽給他看。
“瓷瓶貼了兩層標簽，表面上貼的是燙傷藥，可實際上是腐蝕劑?！薄鞍祖紴槭裁匆@么做，
我要去找她問個明白。”5我在家里飯菜熱了又涼，涼了又熱。李漾還沒回來。
正當我準備出門的時候。李漾和白婕一起回來了。白婕一看到我，眼淚就滾落下來?！吧┳?，
實在是對不起。你被燙傷，我心急在家里想給你送燙傷藥。沒想到那標簽竟然被人重新貼過，
真是恨死這些小孩了。”“現(xiàn)在恢復了高考，白婕心善，也會教一些小孩識字。
那些孩子看白婕好說話，有時候就會去她辦公室，
這亂七八糟的標簽肯定是一些不懂事的小孩貼的?！崩钛驹谝贿厧桶祖冀忉?。“嫂子，
你不會再怪我吧？”我還沒說話，李漾就說，“這有什么好怪的，你又不是故意的，
而且她也沒什么事。”他叫白婕進屋，說要輔導他學習，他也準備考大學?！昂误?，
白婕喜歡吃瓜，你把井里面的瓜切了給白老師吃?！薄安挥貌挥?，都是同村人，
隨便輔導兩句，哪里需要麻煩嫂子切瓜呀。”前些日子，天氣炎熱的很。
我在外面賣菜賣了一天，回來想吃口西瓜解渴。李漾說多泡兩天，吃起來更涼爽。
“可已經(jīng)泡了三天了?！薄白屇闩葜团葜！蔽耶敃r還跟李漾爭執(zhí)了幾句。沒想到，
不是西瓜泡的時間不夠久，而是他要把瓜留給白婕吃。我酸澀地把西瓜撈起來，切了幾塊，
放在碟子里。站在房間門口，就看到白婕，輕聲輕語地用手帕擦李漾額邊的汗?！皠e著急，
你想學，我都免費教。”白婕的酥胸頂在李漾胸膛前。李漾看到我，頓了下有些惱羞。
“站在那里干嘛？快把西瓜拿過來??！”“嫂子坐過來一起學吧?！薄八裁?？
大字不識一個，過來湊什么熱鬧?！崩钛恢?。我家是書香門第，祖祖輩輩都注重教育。
父親當年給我請的私塾，光一個月工資就有近百個大洋。只是世事變幻，父親囑咐我，
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識字的事。從那以后，我都跟別人說我不識字。
6他們在房間里“輔導”了好一會。白婕出來時，李漾的背后全部被汗?jié)??！鞍⒀纾?/p>
你學得很快，我明天再過來輔導。”晚上，我坐在床邊對李漾說。
“你要學可以去村子里的學堂，我不想白婕來咱們家里?！崩钛涞匾幌路碜?。
“白婕猜得果然沒有錯，她說如果你不想我進步，就肯定會阻止她來我們家里教學。
”“我沒想到我們夫妻這么多年，你竟然心眼這么小。你斗大的字不識一個，
我也要像你一樣嗎？真是頭發(fā)長見識短，你要是有一半像白婕那樣知書達理就好了。
”剛結(jié)婚時，李漾摸著我的長發(fā)嘖嘖稱贊。說村里誰的頭發(fā)都沒有我好看，
他愛死我的一頭長發(fā)了。而現(xiàn)在，滿頭長發(fā)變成了頭發(fā)長見識短的女人。李漾說完，
“啪”的一聲打開門，獨自出去了。我望著外面黑漆漆的夜晚，想到三年前，
我因為成分問題，被村里人各種嫌棄。是李漾攬著我，跟我說，不要怕，他會給我一個家。
他背著我，遠離了自己故土。重新在一個新的村定居，這里再也沒有人議論我的成分問題。
7我跟隨著李漾往外走。李漾急匆匆地往前趕，沒過一會，就看到他站在白婕的住處。
“大晚上的，你嚇死我了?！卑祖紜舌恋嘏牧讼吕钛募绨?。兩人并肩進了屋。我拽緊褲腿，
轉(zhuǎn)身回家了。李漾很晚才回來。看到我坐在煤油燈下等?！按笸砩系牟凰X，
坐在這里干什么？浪費煤油?！币酝乙策@樣等，因為他說家里有一盞燈為他亮著，
他整個人都暖呼呼的?！澳銊偛湃ツ睦锪耍俊薄鞍祖寄抢?，怎么了？”“大晚上，
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你沒什么要和我說的嗎？”“啪！”李漾狠狠地甩了我一個耳光。
我耳朵震得嗡嗡響，整個人摔倒在地。“何笙，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思想齷齪，
我和白婕是純粹的玩伴友情。你說我可以，但不要沾惹到她身上?！崩钛谥樚稍诖采?。
我摸著腫痛的臉頰，默默垂淚。第二天，李漾早早出門了。他帶著一罐藥膏回家。
“昨天晚上的事，是我沖動了！但我跟白婕是純潔得革命友誼，
我不希望亂傳什么不應(yīng)該的話，這樣對你對我對她都不好。”“特別是她，
一個未婚女子傳出什么不好聽的名聲，你讓人家怎么過，你和她同為女子，更不應(yīng)該這樣做！
”他挖了一勺藥膏，準備往我臉上涂。我瑟縮著往后退?！拔覄倧乃幍曩I的。
”他涂了點在自己臉上，“上次燙傷藥得事，都說了是誤會，你怎么這么小心眼。”“算了，
你自己涂吧。”李漾把藥膏一扔就出門了。我躺在床上不想說話。
沒想到中午白婕竟然登門了。我看了眼她身后，沒人?！鞍⒀缯乘廊肆?，
不過我剛才把他支開了?！薄拔襾碚夷?，就一句話！我要阿漾哥，至于你，
從哪里來滾回哪里去?！崩钛緛碇皇且粋€窮小子。結(jié)婚后，我找了以前父親認識的人，
給他介紹了一份跑馬車的活。物品交易越來越多后。我尋思著可以自己找個囤貨賣貨場地。
就委托以前父親手下的管家，幫我們租了場子。父親生前與人為善。后面雖然解散了，
但家里那些做事的人，看在父親的面子上，都會幫襯一二。場地越做越大，
李漾的錢包也鼓了起來。這期間，投懷送抱的女人很多?？衫钛看味急е矣H。
說他只要我，不要外面那些鶯鶯燕燕。我看著白婕?！叭绻也浑x開呢？”“你會離開的！
”8白婕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話。報應(yīng)在晚上就來了。我本來想找李漾長談一下，
日子能過就過，不能過我也不勉強?？衫钛t遲沒回家，卻等來了幾個蒙著面的人，
闖進我的臥室。他們肆意撕扯我的衣服，把床上的被單枕頭到處亂扔。我大叫起來，
他們馬上從后窗戶跳窗走了。李漾就是這時進屋的?！澳阍诟墒裁?！你個蕩婦！
”他狠狠地甩了我兩個耳光，還用力在我肚子上踹了幾腳。我痛苦地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李漾還在發(fā)瘋地揪扯我的頭發(fā)。“白婕說看到有陌生男的進我們院子，我還不相信，
沒想到你這個淫婦，竟然背叛我！我要打死你。”我被他拽起來，又狠狠地摔在地上。
“肚子疼，肚子疼！”我痛苦地捂著肚子，鮮血從大腿處蔓延開來。“我沒有，我沒有。
”9醒來時，耳邊是絮絮叨叨的聲音?！昂⒆記]了，現(xiàn)在她身子虛，要好好養(yǎng)養(yǎng)才行。
”我睜開眼，看到李漾，馬上閉上眼。李漾緊緊拽住我的手，“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錯怪了你！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薄案舯谕跗抛诱f看到有幾個人來我們家里搶劫，
聽到我的腳步聲才迅速走了。”“你打我吧，你打我吧。”李漾拽著我的手，
去打他自己的臉?！笆钦l告訴你我在偷人的？”“白婕說看到陌生男人跟你一起進了屋。
”“你想我原諒你？”李漾不住地點頭?！澳悄悻F(xiàn)在去把白婕叫過來，我要扇她兩耳光。
”李漾懵了。結(jié)巴著嘴解釋?！斑@事跟她無關(guān)，你不要怪罪她！她也是擔心我，
以為你跟誰有染?！薄澳憬胁唤兴^來？”李漾沉默了?！澳悄阕屗^來親口跟我道歉。
”“這跟她沒關(guān)系，阿笙，你不要為難別人?！薄昂茫抑懒??！鄙眢w養(yǎng)好后，
李漾來接我，我和他一起回了家里。白婕坐在我的房間，扭著腰肢向我走過來?！吧┳?，
你終于回來了?！崩钛?，對我說?！澳翘焱砩系氖拢祖家脖粐樀搅?。
她一直說很想喝你煲的雞湯，你今天身體恢復了，我就把她叫過來了。雞我已經(jīng)殺好了，
就放在廚房砧板上，你去做吧?！薄鞍⒀缣蜌饬耍揖碗S便提了那么幾嘴，他就惦記著，
那真是麻煩嫂子了?！卑祖伎粗遥勐短翎?。“好?！蔽移届o地去了廚房。
李漾奇怪地看著我。剛想跟上來，被白婕一把攔住?！鞍⒀?，走，妹妹去幫你補習功課。
學習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每天堅持才行?！?0我熬了濃濃的一碗雞湯。
先自己全部喝光，又往里沖水再熬了一次。等雞湯端上桌的時候。白婕正在李漾耳邊吹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