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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偏僻,她一路走回許家,天光已經大亮。
腳底滿是血泡,脫鞋時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屋內空無一人,說著要回家的許宴池,壓根沒回來。
她打開手機,沈青禾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阿池和小時候一樣好哄,像小狗,啃得我好疼。”
圖片上是沈青禾的對鏡拍,她身上滿是曖昧的痕跡,而挽著她腰的那只手。
是許宴池的。
池微將屋內所有東西收拾好燒了。
燒焦的柴味刺得她眼眶酸澀。
對許宴池來說,這是一場他可以回頭,重啟的游戲。
可傷害,是不能回頭的。
爛人真心并不值得人留下,即使還有機會,但其實是不夠的。
所以,他的人生她也不想參與了。
許宴池回來,看見庭院里洶涌的大火,他一把將離火很近的池微拉開。
“燒的什么?”
“不要的垃圾而已?!?/p>
沒等許宴池開口,沈青禾搶先一步,“微微,你看這是阿池送我的玉墜,”
奶奶的玉墜咫尺之距。
她本能地想去摸,下一秒,玉墜順著指縫掉在地上。
啪,碎成一塊塊。
她大腦一片空白,本能地一把推開沈青禾,顫著手去撿地上的碎片。
許宴池一腳將她踹開,單手扶住沈青禾。
“碎了就碎了,推人干嘛?!?/p>
池微紅著眼睛吼道:“這是我奶奶的遺物,你不記得了?”。
她不知從哪生出勇氣,再次推開沈青禾,一巴掌扇在許宴池臉上。
“許宴池,我跟你本來就是不是一個階級的人,為什么要招惹我!招惹了,為什么要欺負我!”
她崩潰地蹲下,抱著那堆碎片大哭。
許宴池似是想起什么,眼神一沉,“我再說一次,我不記得了,如果真的很重要,修就好了。”
修?
什么都能修嗎?
她被傷透的心也能修嗎?
許宴池一把將她拽起來,“這件事到此為止,玉墜我會修,今天青禾想去西島,你當向導?!?/p>
奶奶被挖墳的恐懼在她腦子里回蕩。
她猛地站起來,“不要?!?/p>
沈青禾和許宴池一臉疑惑地看過來。
“你們不是快結婚了嗎?寶蓮寺可以祈福,我們算算哪里合適辦婚禮吧。”
或許是她的臉色太過慘白,
許宴池點了頭。
出發(fā)時,池微打開后座,卻發(fā)現(xiàn)沈青禾沒有坐副駕。
許宴池拉開車門,“她出過車禍,對副駕有陰影。”
副駕不安全,最安全的位置是司機身后。
池微自嘲地笑了。
她手搭在門把手上,冰涼的觸感讓人心里發(fā)顫。
“快點,走不走啊,不走就去西島,”
聽到這兒,池微沒有任何猶豫上了車。
到了寶蓮寺。
許宴池時不時捏捏許青禾的臉頰,夸她聰明;
吻她的耳垂,哄她誘人。
他們旁若無人。
池微逼著自己不去看,轉身問了無大師要了寶碟。
京港的習俗,將寫滿心愿的寶碟拋上許愿樹,如果寶碟不掉落,就是被神明保佑了。
心想事成。
大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你認識謝十方嗎?”
池微搖了搖頭。
大師眸光沉沉,辨不明神情,他轉身取了兩張寶碟交給池微。
池微一頭霧水。
突然遠處的沈青禾驚呼一聲,“阿池,快看,那里好漂亮,亮燦燦的?!?/p>
池微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大殿內,擺放著數(shù)萬盞蓮花燈。
池微的心猛地一揪。
那地方......
她和許宴池在一起后,許宴池怕她出事,所以在寶蓮寺為她點過萬萬盞純金的蓮花燈。
沈青禾彎腰讀出了燈上的字。
“池微,和你相遇的那天,我好似贖盡了所有罪孽。”
“池微,西島是你的家,希望婚后,我也能是你的家,你的依靠?!?/p>
“池微,歡迎來到我的人生,希望你會喜歡?!?/p>
沈青禾的聲音越來越顫抖,她拿起蓮花燈看著許宴池,“純金的?許宴池,你為她做了不少嘛?!?/p>
許宴池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如果你想起那些和她的過往,會放棄我嗎?”
那抹狠厲被柔情掩蓋。
他一腳踹翻所有的蓮花燈,轉身哄著:“我毀了它們,不作數(shù)了,我再為你點。”
池微一旁看著。
心被凌遲萬萬次,
沈青禾推開他,語氣冷淡。
她轉身看向遠處的池微,“故意的對吧?讓我看見許宴池的曾經。”
不等她解釋。
沈青禾硬拽著她來到大殿中央,生生將她按下。
池微的雙腿被金子做的蓮花燈燙出水泡。
她輕蔑道:“既然你那么喜歡這些過去,你就跪著吧,權當給你的曾經超度了?!?/p>
雙腿的疼痛蔓延到全身,疼的池微直不起腰。
許宴池就在一旁看著,什么都沒做。
那些祝福被包裹在火舌中。
池微疼的腦子都迷糊,卻還記得當初許宴池一步三叩首爬上這里,一筆一筆寫下這些誓言的場景。
她笑出了聲,聲音喑?。骸霸S宴池,你只有一次機會了,只有一次了?!?/p>
誓言消散,他們也快兩散萬萬個瞬間。
許宴池指節(jié)攥得泛白。
一次機會,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