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聲安撫了我許久,直到我“情緒穩(wěn)定”下來,才“體貼”地告辭。
他走后,我才慢慢直起身,銅鏡映出的那張臉,再不見方才的半分柔弱。
“嬤嬤?!?/p>
“老奴在?!?/p>
“蕭寒的書房,有一株皇上御賜的前朝孤品‘玉獅子’,他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
我淡淡開口,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本宮前幾日新得了一方‘龍涎香墨’,你去一趟霄王府,就說本宮感念他今日開解之恩,特將此墨贈予他,配那‘玉獅子’正好?!?/p>
桂嬤嬤何等聰慧,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圖。
“娘娘是想……”
“對?!?/p>
我打斷她的話,眼神幽深。
“蕭寒為人自負(fù),他此刻認(rèn)定我已是驚弓之鳥,絕不會想到我會反擊。你去他書房,尋個機會,‘不小心’將那墨臺打翻。”
桂嬤嬤的呼吸一滯。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交代。
“打翻墨臺,是為了制造混亂。你的真正目的,是趁亂從他書房的紙簍里,帶一樣?xùn)|西出來。”
“什么東西?”
“一張畫著巫蠱娃娃的廢紙?!?/p>
桂嬤嬤大驚失色。
“娘娘,您怎么知道……”
我輕輕一笑,那笑意卻未達(dá)眼底。
“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他為了畫得逼真,已經(jīng)練習(xí)了不下十次。他自負(fù)地以為天衣無縫,那些廢紙,定還被他隨意丟在紙簍里?!?/p>
前世天牢里,為了讓我徹底認(rèn)罪,他曾得意洋洋地向我炫耀過他這“以假亂真”的畫技。
這一世,這便成了他自掘的墳?zāi)埂?/p>
“記住。”我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動靜要大,姿態(tài)要慌,但東西一定要帶出來?!?/p>
“將那廢紙‘不小心’地沾在鞋底,用新鮮的墨跡掩蓋住,然后驚慌失措地跑回來。”
我將所有細(xì)節(jié)交代完畢,桂嬤嬤的臉上已滿是敬畏與決絕。
“老奴,遵命!”
金鑾殿內(nèi),百官肅立,落針可聞。
我身著繁復(fù)的皇后朝服,立于御座之側(cè)。
殿中那道淬了毒的視線,幾乎要將我的皮膚灼穿。
是蕭寒。
他一身親王蟒袍,面如冠玉,眼底卻翻涌著即將得手的毫不掩飾的貪婪。
時辰已到。
他果然出列,雙手高高捧著一只黑漆木盒。
“啟稟陛下!”
蕭寒的聲音清朗高亢,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悲痛。
“臣弟奉旨徹查皇后娘娘性情大變一事,不敢懈怠。然,臣弟在鳳儀宮,于皇嫂床榻之下,發(fā)現(xiàn)了此物!”
他話音未落,身側(cè)的太監(jiān)已上前一步,猛地掀開了盒蓋。
一道道倒吸冷氣的聲音,在大殿中此起彼伏。
盒中,是一個做工粗糙的布偶,身上密密麻麻地插滿了銀針。
布偶心口處,用朱砂寫著兩個字。
蕭塵。
其下,更附著一串生辰八字。
正是當(dāng)今圣上的名諱與八字!
“轟”的一聲,滿朝文武跪倒一片。
蕭寒的目光如利劍般刺向我,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痛心疾首。
“皇嫂!臣弟萬萬不愿相信,這等大逆不道之物,竟出自你的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