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來人一臉冷漠打量著兒子的尸體,就像挑選貨架上的物品。
我看著捐贈書上裴時洛的簽字,狂笑出聲。終于體會到什么叫惡魔在人間。
我瘋了似的把那些人趕出去。裴時斐穿著一身絲綢睡衣,搖曳生姿的走過來。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哥剛休息,你們小點聲?!蔽铱粗厍暗牟葺?,
心像泡在苦水里。兒子生死掙扎邊緣時,他們兩個居然在顛鸞倒鳳。我狠狠把門關(guān)上。門外,
裴時斐一臉陰狠叮囑道,“再讓瘋婆子和小賤種待一會兒,你們小點動靜,別驚動我哥。
“若是她反抗,就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蔽易叩絻鹤痈埃p輕抱起他冰涼的身子。
我慢慢給他擦拭身體,“兒子,不用怕,媽媽不會離開你?!薄八桑筒惶哿?。
”我澀然的看著兒子靜靜躺在那里,就像他每次睡著一樣。
小小的他在曾在我肚子里與我同呼吸十個月。沒想到,一眨眼,就這么大了。
我眼淚滴落到兒子手臂上,都怪我沒用,沒有保護好他。他本可以健康長大,有燦爛的人生,
都是那兩個爛人,害了你。記得,下輩子,不要選我做媽媽,我太懦弱,不配。
也不要選裴時洛做爸爸,那是人渣,他更不配!我目光遠眺,露出笑容,寶貝,媽媽去找你。
外面人終是等不及,他們推門而入那刻,我抱著兒子猛的沖向玻璃,“有人跳崖了!
”身后慌亂的聲音被呼嘯的山風刮走,“裴時洛,裴時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熟睡中的裴時洛猛的驚醒,心臟像被人揪了一下,他好像聽到有人叫自己。
裴時斐欺身上前,一臉關(guān)切,“我親愛的哥哥,你醒了!”裴時洛擰眉,“把衣服穿好,
注意點影響?!迸釙r斐嬌笑著系好睡衣,“哥,我可是你妹妹,怕什么!”裴時洛無語,
拿這個自小就喜歡黏著自己的妹妹沒有辦法,“睿睿怎么樣了,昨天我怎么睡著了?
”剛才心悸的感覺揮之不去,裴時洛起身穿好衣服,裴時斐眼光流轉(zhuǎn),“應該沒事兒了吧,
早晨我去病房,嫂子已經(jīng)帶著睿睿離開了?!薄笆裁??”裴時洛穿衣服的手一頓,
“睿睿還沒好,她怎么能這么任性!”裴時斐聳肩,“嫂子豈止任性,還疑神疑鬼。
”(5)裴時洛氣結(jié),林曉語現(xiàn)在越來越不拿他當回事了。孩子出院都不告訴自己一聲。
裴時斐一臉幽怨出現(xiàn),“哥,人家大半夜跟你回來,你都沒問問我,心里都是嫂子,
我可生氣了!”裴時洛無奈,“我也是惦記睿睿,你不是說那兒的溫泉好么,
哪天我再請你去。”裴時斐這才開心。“放心吧,既然嫂子帶睿睿離開,就說明沒事兒。
”裴時洛點頭,別的不說,林曉語的醫(yī)術(shù),他還是放心的。兒子既然沒事,他就回公司了。
中途,他給林曉語發(fā)了好幾個微信都沒回復。裴時洛生氣卻又無奈。下班后,
他專門去買了林曉語愛吃的小龍蝦和兒子一直想要的變形金剛,打算哄哄他們,可是回到家,
冰冷寂靜,一點人氣都沒有。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林曉語和睿睿沒有回來。慌忙拿起電話,
可林曉語的手機一直是無法接通。這一夜,裴時洛問遍所有相熟的朋友和同事,
他們都沒有林曉語母子的消息。找了一夜,直到凌晨接到警局電話,裴時洛還不敢相信,
“你們胡說八道,一定是打錯了。”他顫抖的掛斷電話,手機卻再一次響起,
“我們是門頭山警局,根據(jù)報警人的描述和我們的調(diào)查,
確定跳崖的人就是你太太林曉語和兒子裴天睿?!本斓脑?,如一道天雷炸在耳邊,
裴時洛耳中嗡鳴,他不明白,林曉語為什么要跳崖,小斐明明說,她們母子只是離開了。
車速飆到120邁,一路上他都在祈禱,這只是個誤會。腳步漂浮的來到警局,
警察給看著視頻。是有一隊徒步愛好者,他們直播時,發(fā)現(xiàn)對面山崖有東西墜落,
剛好錄下來。雖然距離很遠,可是模糊中,衣服的顏色和大概輪廓正是林曉語和睿睿。
裴時洛跌坐在地,兩三個人才把他拉起來?!安豢赡埽覂鹤又皇菂⒓觽€訓練營,不適應,
我愛人已經(jīng)把他接走,怎么會跳崖?他喃喃出聲,思緒混亂,有什么東西從腦子中閃過。
警察告訴他,懸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流,現(xiàn)在已經(jīng)派出警力打撈,不過還沒尋到。
他們欲言又止,最后只說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裴時洛什么都聽不見,甩開警察手臂,
狼狽跑出警局。他漫無目的開著車,等停下,才發(fā)現(xiàn)在訓練營門口。他打開車門,
訓練營里漆黑一片,只有警衛(wèi)室的燈還亮著。他經(jīng)過警衛(wèi)室,聽見里面幾個男人猥瑣的笑聲,
裴時洛皺眉,下一刻,女人的尖叫劃破耳膜,那女人的聲音太熟悉,裴時洛霍然轉(zhuǎn)身,
一腳踢開房門。屋里的人面面相覷,看清來人,手忙腳亂的關(guān)掉視頻。
“裴總……”(6)裴時洛推開他們,徑直走向電腦前。他哆嗦著手打開電腦,
里面的畫面讓他終身難忘。林曉語躺在一個破桌子上,幾個男人對他輪流施暴。屏幕里,
她是那么絕望,順著她的目光,裴時洛還看見角落里一絲不掛的睿睿。這樣的畫面,
沖擊的他險些站不住。旁邊幾人臉色刷白,囁嚅出聲,“裴總,
你聽我們解釋……”裴時洛轉(zhuǎn)身,視頻里的施暴者正是這幾個人,
瘋狂暴力的本能讓他血紅了雙眼,他用盡全身力氣朝最近的那人揮拳。
他想起林曉語一次次的求救,也許并不是她爭寵的手段。、裴時洛瘋了般朝監(jiān)控室跑去。
可是監(jiān)控里沒有任何他們母子的視頻。這正常卻也最不正常。裴時洛知道,是有人刪了視頻,
這也證明,林曉語并未騙人。他失魂落魄的走到睿睿住過的房間,破碎窗戶灌進的山風,
都灌進他空洞洞的胸口。他踉蹌倒地,收下卻摸到一頁紙。
“遺體捐贈書”下面赫然簽著他的名字。裴時洛瞪大雙眼,反復反復確認,真是他的筆記。
他想起睿睿參加訓練營時,裴時斐拿來一沓文件,說是給孩子買意外險。
他看都沒看就簽了字。房間里傳出駭人的哀嚎,他跪在地上腦袋磕的“砰砰”響。
他怎么會不相信林曉語,她是醫(yī)生??!他為什么要讓兒子參加訓練營,他還小,
多的是時間成長,他頭痛欲裂,暈厥在房間。再次醒來,他躺在病床?;秀遍g,
他又看見林曉語正坐在病床前給他削蘋果?!案纾阈蚜?!”裴時斐的聲音,
瞬時打破他的幻想。剛剛牽起的唇角驀地放下?!案?,你沒事,太好了!
”“醫(yī)生說你傷心過度,體力不支,讓你好好休息。”耳邊是裴時斐喋喋不休的囑咐,
若是平時,他一定窩心極了??山裉欤桓杏X厭煩。“哥,嫂子和睿睿只是失蹤,放心,
總能找到。”裴時洛心里一顫,對,他們母子只是失蹤,說不定還活著。
裴時洛瞬時身上充滿力氣,她們一定活著,他要守好他們的家,等他們回來,
他一定跟他們道歉。裴時洛靠著這點信念支撐自己,熬過了一日又一日。(7)我確實沒死,
可能是我的怨氣太重,閻王爺都不想收。我被人救起,送到醫(yī)院。
主治大夫是大我兩屆的師兄,一下子認出我。他傾盡所學,把我從死亡邊緣拉回。
昏迷一個月,我才醒來。身上插滿管子,全身像被碾碎一樣,我忍不住緊皺眉頭?!皶哉Z,
你認識我嗎?若是認識眨眨眼?!蔽覔潋v了兩下眼皮,師兄欣慰的長舒一口氣。
他說我全身多處骨折,最嚴重的是后腦出血,差一點就救不回來。我又昏迷過去,再次醒來,
我再普通病房。我與師兄道謝,問他我的兒子呢?他欲言又止,看見我眼中急切,
才如小心說道。孩子已經(jīng)確診死亡,現(xiàn)在在醫(yī)院太平間。淚水再一次迷糊我雙眼。
他問我到底出了何事,我黯然不語,師兄默默嘆了口氣,“曉語,什么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