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媽媽
第五天下午。
隔壁的李阿姨在樓道里碰見王麗華，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點神秘和唏噓：“哎，麗華啊，你聽說了沒？這幾天老有警察在我們小區(qū)轉(zhuǎn)悠，好像在打聽什么事兒呢！我聽樓下老張頭說，像是在找什么車禍死者的家屬......嘖嘖，真可憐，聽說是個挺年輕的小伙子，家里人都聯(lián)系不上......”
王麗華提著剛買的菜，聞言腳步都沒停一下，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不耐煩和優(yōu)越感的神情。
“哎喲李姐，現(xiàn)在騙子手段多著呢！誰知道是不是又是什么新型詐騙？假裝警察找人，回頭就讓你交錢領(lǐng)尸體什么的！電視里都曝光多少回了！我們家可不上這當(dāng)！”
她篤定地說著，仿佛識破了一個天大的陰謀，扭著腰肢就上樓了，留下李阿姨在原地有些尷尬地?fù)u頭。
我的靈魂漂浮在樓道冰冷的空氣中，聽著她這番“高論”，只覺得可笑。
騙子？詐騙？
原來在他們心里，連警察尋找無名尸家屬的消息，都只配歸類為“新型詐騙”的范疇。
我存在的痕跡，正在被他們親手、以一種荒謬絕倫的方式抹去。
她剛關(guān)上門，招呼周志強(qiáng)過來拿東西。
大門卻在此時被拍得砰砰作響。
王麗華猛地拉開門，門外站著個渾身濕透、瘦骨嶙峋的女人，頭發(fā)黏在蠟黃的臉上，雨水順著破舊的外套往下淌，在門口積了一小灘渾濁的水。
是媽媽！在幾年前被周志強(qiáng)拋棄以后，偶爾她會跟我聯(lián)系來看我。
“志強(qiáng)！志強(qiáng)你讓我看看念念！我就看一眼！”
女人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往里張望。
“看什么看！”王麗華堵在門口，“誰讓你來的？滾！晦氣東西！滾遠(yuǎn)點！”
“求你了！麗華！我就看看他高考咋樣了，我聽說他......”
女人卑微地哀求著，凍得發(fā)紫的手想扒住門框。
我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想伸手拉住她。
“啪！”王麗華猛地?fù)]手，狠狠打掉那只冰冷的手。
“滾！聽見沒有？喪門星！自己滾了還不安生，又來禍害我們家？你兒子就是個廢物！屁都不是！跟你一個德性，爛泥扶不上墻！還想看他？做夢！滾回你的垃圾堆去！”
“媽——”
我無聲地嘶喊，想沖過去，卻穿透了墻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