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骨灰
他們賴著不走，管家報警驅(qū)逐。虞嬌嬌顏面大失，憤怒地打電話質(zhì)問。
可我已經(jīng)把她拉黑了。
我抱著壇子，坐在岳母的遺像前發(fā)呆，心里的仇恨越釀越深。
恨李宴知，恨虞嬌嬌，也恨我自己。
這股恨意，在虞嬌嬌擅自把李宴知帶回家里長住的時候，到達(dá)頂峰。
我把她從黑名單里放出來，打電話質(zhì)問，
卻愕然發(fā)現(xiàn)，彩鈴被她換成兩人同游小魚島的照片，
背景赫然是我的度假別墅！
在我的花園里，兩人穿著情侶衫，對鏡頭比心。
兩個人，一顆心，
那我算什么！
八年的婚姻算什么！
無力感洶涌而來。
原來愛一個人這么難。
幸好，仇恨遠(yuǎn)比愛簡單。
我把離婚協(xié)議放在床頭，換上一身孝服。
晚上，虞嬌嬌一見我就疾步上前，“你太過分了！這種衣服是能隨便穿的嗎？”
我怒視她道：“當(dāng)然不能。所以你說，我為什么會穿？”
她是阿姨唯一的女兒，可阿姨進(jìn)手術(shù)室的時候她在哪里？
阿姨死的時候她在哪里！
阿姨火化的時候她又在哪里？
她在跟這個男人鬼混！
啪——
這一巴掌，她使足了力氣。我嘴角流下一條血線，眼前陣陣發(fā)黑。
李宴知露出看好戲的神情，居高臨下地丟下一句“活該”。
進(jìn)屋后，他又拿起放在最顯眼處的罐子看了一眼，“這是什么？”
虞嬌嬌湊過去，“一股怪味，扔了吧?！?/p>
我瞬間緊張：“你放下！那是…”
話音未落，李宴知挑釁般松手。罐子摔在地上，灰白的粉末撒了滿地。
不——
我趴在地上拼命收集那捧骨灰。
李宴知卻故意踩我的手，身子一歪，又碰翻湯碗。
整碗熱湯澆在頭頂，蔥葉和香菜掛在我頭發(fā)和衣服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虞嬌嬌嫌惡地看著我，李宴知卻哈哈大笑。
我眼底充血，仇恨在心中堆積，
我猝然起身，抄起碎瓷朝李宴知脖頸劃去。
然而虞嬌嬌抱住我拼命阻攔。
“鬧夠了沒有！給宴知道歉！”
我牙關(guān)緊咬，聲音破碎，“不，道！”
他們合力把我踹翻，虞嬌嬌腳踩著我握緊瓷片的手，發(fā)狠地碾著。
王媽小聲為我求情，卻被當(dāng)場解雇。
王媽照顧她多年，兒子今年又查出尿毒癥，
可虞嬌嬌還是一點情面都不給。
她只能祈求地看著我。
我眨去眼底的淚意：“虞嬌嬌，我道歉還不行嗎？”
虞嬌嬌冷聲說：“晚了?！?/p>
李宴知佯裝大度：“看在嬌嬌的面子上，只要大哥磕頭賠罪，我不跟你計較?！?/p>
看著王媽歉疚的目光，我無奈低頭。
咚地一聲，磕在地上，
“對不起?！?/p>
虞嬌嬌大發(fā)慈悲的一揮手：“滾吧?！?/p>
出來時我滿身狼狽，覺得整個世界又瘋癲又滑稽。
路過的人小聲議論，“他瘋了吧，怎么又哭又笑的？”
我苦笑，
是啊，我早就瘋了吧。
不然為什么覺得，其他人都是瘋子？
我最后一次撥通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虞嬌嬌，離婚吧。”
“協(xié)議早就簽好了，放在主臥床頭柜，我凈身出戶?！?/p>
“以后，就散了吧?！?/p>
虞嬌嬌驚喜。
她早就想甩開我了，可我實在太能忍。這些年她幾乎要放棄了，誰知還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李宴知瞄著手腕的百達(dá)翡麗：“離婚了就不能再戴著傳家的古董手表了吧。”
我冷笑，原來是這樣，難怪他故意用積家入門款來羞辱我。
不等虞嬌嬌詢問，我馬上說道：“手表在保險箱里，你愛給誰給誰。”
里面還有一份我精心準(zhǔn)備的“離婚禮物”——李宴知的出軌證據(jù)，希望她喜歡。
掛斷電話，李宴知鬧著要戴手表。
虞嬌嬌哄她說：“寶貝，媽明天要過生日了，我打算在眾人的見證下，親手給你戴上?！?/p>
李宴知笑容有些心虛：“嬌嬌真孝順，那咱給媽辦得熱鬧點?！?/p>
虞嬌嬌甜蜜一笑，“他早半個月就策劃了，明天肯定熱鬧?！?/p>
說著，沖樓上喊：“媽，我回來了?！?/p>
可是無人回應(yīng)。
她奇怪，上樓找了一圈，仍舊不見人。
倒是看見主臥床頭的離婚協(xié)議，順手簽了給李宴知：“明天給他寄過去。”
她問王媽，“我媽呢？”
王媽卻神情古怪：“就在這兒啊，您沒看到嗎？”
“您腳下踩著的，正是她的骨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