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的指甲驟然掐入掌心,老夫人叫他湛兒。
所以,老夫人也是知道這件事的,都瞞著她是吧?
好好好,好極了!
“娘!不能說!”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哥,為了侯府啊!大哥臨死之前,拽著我的手對我說,他這一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嫂,讓我定要照顧好大嫂!”
“大嫂身嬌體弱,若是知道大哥戰(zhàn)死的噩耗,定不能活。我只能夠先頂替大哥的身份,給大嫂一個孩子,有個孩子做寄托,大嫂才能活下去!”
“而且,這永寧侯的爵位,是爹爹戰(zhàn)場廝殺數(shù)十載,才殺出來的。但爹爹去世后,我與大哥沒能立下太大的戰(zhàn)功,侯府逐漸落寞。”
“大哥當初娶大嫂,也是因為大嫂是丞相之女,娶了她能夠依靠柳丞相的勢力,重振侯府!”
“如今大哥身死,永寧侯的位置只能落在我身上。但沈清辭全家落罪,是罪臣之女,斷然當不得這侯府夫人之位?。 ?/p>
“我頂替大哥的位置,讓大嫂繼續(xù)做這侯夫人,是最好的辦法!”
“如今這彌天大謊已經撒下,斷然不能夠讓人知道了,沈清辭也不能!不然,可就是……欺君大罪??!”
雖然早已經對霍云湛死心,可親耳聽見霍云湛說這樣的話,卻仍舊好似有刀子在剜著她的心!
老夫人的聲音愈發(fā)急切了幾分:“那清辭呢?你日日睡在若蘭房里,可想過清辭的感受?”
“清辭比嫂子堅強!而且她懷孕了,有孩子做寄托,很快就能好起來。”
霍云湛抿了抿唇:“娘你剛才也聽見了的,清辭說了,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會再尋死,會安安心心生下孩子的?!?/p>
“等她生下孩子,悲痛稍稍平復一些,我便可向她提出兼祧兩房?!?/p>
柳若蘭和柳若蘭背后的柳丞相他要。
沈清辭和他的孩子,他也要。
沈清辭雖然是罪臣之女,但那張臉,他是真的喜歡。
“兼祧兩房?”老夫人皺了皺眉。
霍云湛頷首一笑:“這是最好的法子,如此一來,沈清辭和沈清辭生下的孩子,就依然是我們霍家的。我也能夠名正言順地,在保全侯府與丞相府的姻親關系的同時,照顧好她和孩子。”
老夫人沉吟片刻,也不得不承認,霍云湛說的,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但,清辭會愿意嗎?”
“我本身就是霍云湛,沈清辭之前能愛上我一次,我自然有辦法,讓她愛上我第二次?!?/p>
“而且,她嫁過人,還懷了孕生了孩子,雖然我是兼祧兩房,卻也是她最好的選擇了。她的孩子,是霍家血脈,是我的孩子,沒有人會比我對她和孩子更好了。她為了孩子,會服軟的。”
沈清辭捂著嘴,胸口劇烈起伏著。
霍云湛!真是好大的臉??!真以為她沈清辭,非他不可了嗎?
還想用孩子來拿捏她?
惡心透了!
霍云湛壓根不知道,孩子……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此刻,沈清辭無比慶幸自己之前毫不猶豫地拿掉了孩子!也無比慶幸自己答應了攝政王的求娶!
再等四十天!
她無比期待,霍云湛知道她嫁給攝政王之后,是什么樣的反應!
沈清辭已經不想再繼續(xù)聽下去,轉過身就要離開,卻又陡然聽見老夫人接著道:“也罷!你說的,是對的!”
“但如果,你要這么做,就一定要守好了這個秘密!清辭性子倔,若是知道了你并沒有死,反而頂替了霆兒的身份,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霍云湛應了一聲:“娘放心,我有多能夠藏事,娘難道不知道?沈清辭與我成親快一年了,也不知道,沈府的事情與我們……有關??!”
什么?
沈清辭停下腳步,驟然轉頭。
霍云湛說什么?沈府的事情,與他們有關?
什么意思?
沈清辭只覺得腦中像是有一陣驚雷劈下,面色忍不住地變了又變。
“噓!”老夫人急急打斷了他的話:“這件事情再也別提,就當做一個塵封的秘密,讓它永遠爛在那里吧!”
“你去吧去吧,我想去靈堂,再最后陪你大哥一程?!?/p>
沈清辭驚疑不定,卻也知道,她方才聽見了這么多的秘密,斷然不能夠讓霍云湛和老夫人發(fā)現(xiàn)。
一旦讓他們知道她都聽見了,他們斷然不可能饒了她!
沈清辭慌忙抬腳跑出了院子,藏到了院子右側拐角后。
等著老夫人和霍云湛離開,她才從拐角處走了出來,面色蒼白一片,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朝著她住著的院子走著。
她的父親,是定西大將軍,手握兵權,卻被人污蔑,勾結敵國,且從將軍府中找出了不少和敵國皇帝的來往書信,而被皇帝下旨滿門抄斬的!
當時,霍云湛提前得到了消息,急急忙忙上門告訴他們!爹爹自問自己從未做過那些事,不肯逃命?;粼普勘阏f,讓她與他先成親,若是沈府無礙更好,萬一沈府出了什么事,也可以保全她一命!
她匆忙嫁入霍家,沒幾日,沈家果然被滿門抄斬!
霍云湛一直安撫她,告訴她會幫她查明真相,幫沈家平反!
因為霍云湛的態(tài)度,她懷疑過她爹爹的政敵栽贓嫁禍!懷疑過她爹爹功高蓋主,被皇帝忌憚!卻獨獨沒有懷疑過他,沒有懷疑過霍家!
可方才霍云湛和老夫人的話,分明就是在告訴她,沈家的事情與霍家有關。
可她不明白,為什么???
她爹爹戰(zhàn)功赫赫,若是沈家沒有出事,霍云湛便也可以以他們沈家為倚仗???
不行,她一定要趁著她如今還在這永寧侯府,查明真相!
“清辭?”身后傳來霍云湛的聲音,沈清辭渾身一震,驟然轉過頭。
霍云湛一下反應過來自己如今身份,連忙改了口:“你怎么還在這里?你不是早就回院子了嗎?”
“你看起來,臉色有些不太好啊,怎么了?”
沈清辭攏在袖中的手緊握著,指甲嵌入了肉里,疼痛讓她勉為其難的保持住了鎮(zhèn)定,她搖了搖頭,隨意找著借口:“我沒事,就是明日云湛就要出殯了,我在猶豫要不要去靈堂最后看他一眼,但又怕自己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