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睜眼，便直接和楚寂塵對上了目光。
沈清辭默不作聲地想要縮回自己的手，一邊往回縮，一邊低聲詢問著楚寂塵：“王爺今日也恰好進山上香？”
這未免有些太巧，上次她設計引誘霍云湛回沈府，便在沈府遇上了楚寂塵，如今設計對付柳若蘭，竟又和楚寂塵遇上了。
似乎每一次，她好似遭遇危險的時候，楚寂塵都總能恰好的出現(xiàn)。
上次楚寂塵說，他在侯府安插了眼線，擔心她想不開。
這一回，又是為何？
楚寂塵不語，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按著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沈清辭眼皮重重地跳了好幾下，目光落在他按在她脈搏上的手指：“王爺……會醫(yī)術？”
楚寂塵眉頭微蹙：“你的脈象……”
他定定盯著沈清辭的眼睛：“的確是落胎后的脈象?！?/p>
“但你……不是今日落的胎？”
他蹙著眉頭，將目光落在了沈清辭染血的長裙上。
不是今日落的胎，孩子早已經(jīng)不在，又怎會，流這么多血？
沈清辭微訝，竟然真的能夠從脈象上看出來？
她腦中轉得飛快，攝政王是她選定的再婚夫婿的人選，且他對她，似乎并無惡意。
他已經(jīng)診出來了，她不如索性直接……和盤托出？
正好，還可以借楚寂塵之勢，為她做一些掩蓋。
再順便，徹底地將柳若蘭害死她孩子的罪名，釘死。
思及此，沈清辭便也不再遲疑，只點了點頭：“是，我不是今日落的胎。我的孩子，在霍云湛的棺材送入府中的那天晚上，在我答應嫁給你之前，就沒了。”
她微微一頓，深吸了一口氣，眸中閃爍著強烈的恨意：“是我讓人找來的墮胎藥，是我自己喝下去的！”
“方才在寺廟里那一出，是我自己謀劃的戲，為的，是將我孩子的死，嫁禍給柳若蘭。”
沈清辭一邊說著，一邊留意著楚寂塵的反應。
若是他覺得她心思歹毒，心狠手辣。那她便……
“很痛吧？”
沈清辭的思緒被楚寂塵突如其來的問話給打斷了，她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楚寂塵在問她什么。
很痛吧？
沈清辭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下意識地竟有些不明白，楚寂塵問的，是什么。
是之前喝下墮胎藥的時候？還是方才從臺階上滾下來？
“雖然你不是方才摔掉的孩子，但喝下墮胎藥，也還是很痛吧？”
自然是痛的。
沈清辭睫毛輕顫著，哪怕是過了這么多日，她也還記得那種清晰的感覺到血肉從自己身體里面剝離那痛不欲生的感覺。
“雖然剛才你從臺階上摔下來，并未導致流產(chǎn)，但卻也結結實實地從十多級臺階上滾了下來?！?/p>
楚寂塵目光落在沈清辭手腕上顯而易見的青紫上，眸光暗沉沉一片：“定也是疼的吧？”
楚寂塵眸光暗沉沉一片：“你是要對付柳若蘭？你想要讓她怎么死？我可以……”
沈清辭連忙趕在楚寂塵說出來直接截斷了他的話：“我想要自己來?！?/p>
沈清辭靜靜地對上楚寂塵的目光，扯著嘴角笑了笑，驟然開口：“霍云湛，沒有死。”
楚寂塵臉色驟變，沈清辭說什么？霍云湛沒有死？那她……
她與霍云湛感情深厚，因為霍云湛死了，他才終于有了機會。
若是霍云湛沒有死，那他與她，豈不是再無可能？
“死的人，是霍云霆?！鄙蚯遛o垂下眼，聲音無比平靜：“霍云湛頂替了霍云霆的身份回京，成了永寧侯霍云霆?！?/p>
“我以為他死了，為他肝腸寸斷，數(shù)次尋死。他卻因為嫌棄我沈家被滿門抄斬，無法成為他的倚仗。便以霍云霆的身份，與他的嫂嫂，也就是方才那位柳若蘭，夜夜纏綿。”
沈清辭嗤笑一聲：“我無意間得知這個真相，數(shù)次查證，此事絕無虛假?！?/p>
“他霍云湛既然要這樣踐踏我的真心，那我又何必再留戀?！?/p>
她微微揚起下巴，臉上盡是決絕。
“我這人素來受不得一點背叛和欺騙，所以，我在親耳聽見他和柳若蘭顛鸞倒鳳之后，便直接喝下墮胎藥，拿掉了和他的孩子?！?/p>
“他既然選擇了假死，與柳若蘭在一起。那我便與他，再無一絲關系與感情?！?/p>
沈清辭抬眼再看向楚寂塵，眼中含淚，嘴角卻又帶著笑：“王爺知曉我做的這一切之后，可還愿意迎娶我？”
楚寂塵喉結滾動，只悄無聲息的將手攏入袖中，掩蓋住雙手抑制不住地顫抖。
“只要你愿意嫁，我就愿意娶！”
他暗暗深吸一口氣，眸中暗沉一片：“但……你可想清楚了？霍云湛沒有死?！?/p>
“但如果你嫁給了我，那就再無回頭路?！?/p>
“我絕不會……輕易放手?！?/p>
沈清辭笑了：“王爺放心，我永不會回頭。”
前世經(jīng)歷的那一切，她可都記得一清二楚。
且如今，霍府還和沈家的事情牽扯到了一起。
若是霍府真的與她沈家被滿門抄斬一事有關，霍家的所有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回頭？
她回頭，只為了殺他們吧？
聽沈清辭這么說，楚寂塵緊握著的手才終于稍稍松開了一些。
他垂眼，掩下心中的不安，只問著：“這一次，我將你帶走了，事情就同我扯上關系了?！?/p>
“你要我如何配合？”
沈清辭微微瞇起眼來：“此事，我的確需要王爺幫忙。我先跟著王爺回府，柳若蘭此時應當也已經(jīng)下山了，她下山后，定會第一時間找柳丞相去侯府?！?/p>
“等她顛倒是非黑白的將事情給侯府眾人一說，侯府的人，應當很快就會到王府來尋人了?！?/p>
“到時候……就需要王爺配合配合了?！?/p>
馬車以最快的速度進了城，直奔攝政王府。
楚寂塵看向就要站起來的沈清辭：“既然是唱戲，就要從頭到尾的唱好了。你先前那副模樣，不應該有站起來的力氣吧？”
沈清辭一愣，抬眼看向了楚寂塵。
楚寂塵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膝蓋：“既然是我將你抱上馬車的，自然也應該由我抱下去?！?/p>
沈清辭咬了咬唇，有些躊躇地看向楚寂塵的腿：“王爺?shù)耐取苄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