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見沒有一個人前來領(lǐng)取,李錚索性把錢又放了回去。
“我沒有誆騙大家,這錢真是干凈的,你們誰家要是缺口糧,可以隨時找我?!?/p>
他也不怪大家伙,說到底還是自己之前做的那些爛事兒,太不是人了。
以至于現(xiàn)在親手分錢都沒有人敢要。
“李錚呀,你年紀(jì)也不小了,又是有家室的人了。
我們大家其實也不缺你這點錢。
都是一個村兒的,只要你以后改掉那些臭毛病,好好顧家,就行了?!?/p>
村長六叔輕嘆了一聲,說了些許違心的話,招呼著眾人離開了院子。
這年頭,沒有人不缺錢。
眾人離開之后,不大的院子,又很快恢復(fù)了平靜,氣氛也壓抑到了極致。
李國梁父女三人,包括抱著孩子的袁舒月,都愣在原地,朝著李錚投來了審視的目光。
突然看到這么多錢,大家心里都存在質(zhì)疑。
“畜生,跪下!”
李國梁咬著嘴唇,還是開口了。
自己養(yǎng)的兒子什么德性,他心里比誰都清楚。
突然拿回來這么多錢,八成又是把家里人給抵押出去了。
自己年歲大了,像王麻子今晚這種事兒,還能扛得住幾回。
“爹!
這錢,真是辛辛苦苦挖草藥賺的?!?/p>
李錚沒有猶豫,直接對著李國梁跪了下來。
他心里清楚,家里人所有人都跟村長六叔一樣,心存質(zhì)疑。
可這事兒,搭配上之前的畜生行為,想解釋清楚,太難了。
可面對家人,他還是想嘗試著解釋,希望求得一家人的原諒。
“挖草藥賺的,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
快說,這一次,拿回來這么多錢,是不是把我們?nèi)胰硕冀o賣的?”
李國梁并沒有聽取李錚的解釋,轉(zhuǎn)手提起鐵锨,對準(zhǔn)了李錚。
不管怎樣,趁著自己還有些時日,非打醒這畜生不可。
“嘁嘁嘁!”
被李國梁這么一提醒,黃秋梅母女跟袁舒月,都變得不淡定了。
原本還以為,解決了王麻子的事兒,自己就能恢復(fù)自由身了。
經(jīng)李國梁這么一提醒,大家都慌了神。
“絕對沒有,爹…
真是我挖草藥賺的,不信你看!”
李錚誠懇至極的回了一句,并隨手脫掉上衣。
露出滿背血淋淋的口子。
李國梁愣了一下,心里雖然震撼,卻并不相信。
轉(zhuǎn)頭又看向面色同樣不好看的袁舒月:
“舒月,他這兩天真的在挖草藥?”
這兩天因為債款的事兒,除了袁舒月跟孩子,一家人都在上工。
李錚有沒有真的干活,只有留在家里的袁舒月知道。
“爹,他最近確實在挖草藥!
可我并不知道。那些草藥,有這么值錢?!?/p>
袁舒月瞪著跪地的李錚,咬著嘴唇回了一句。
她只是實話實說,對著李錚,她已經(jīng)徹底的死心了。
被賣一次就夠了,她真的不想再被賣第二次,第三次。
這一次,能夠撿回來一條命,是老天長眼,跟李錚這個畜生,沒關(guān)系。
至于他身上那些血口子,換作之前,真的會心疼。
可被李國梁剛才的提醒之后,真的不會了。
要是賣草藥真能賺那么多,誰還去生產(chǎn)隊賺工分呢。
“爹,你要是不信,明天我挖完了草藥,就帶你去鎮(zhèn)上一起賣?!?/p>
李錚穿上衣服,他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
只有讓父母親眼看看,才能為自己證明。
黃秋梅母女沒有說話,可雙眼中,卻流露著質(zhì)疑。
“好,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看看。
要是這錢,真是你賣人借來的,我會親自把你重新送回娘胎重造。”
這兩天被王麻子的債款,壓的喘不過氣來,李國梁真的累了,丟下鐵锨,轉(zhuǎn)身回了屋子。
黃秋梅夫婦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錚,也跟了回去。
屋內(nèi)
李國梁嘆了好幾聲,壓低聲音對著李雯雯叮囑:
“這兩天,你就別上工了,好好盯著你大哥。
看看他到底在干啥。
別等他把你們都賣了還不知道?!?/p>
“知道了,爹!”
………
院子里只剩下抱孩子的袁舒月跟李錚。
聽著屋內(nèi)的叮囑,李錚淡淡一笑,上前望著袁舒月:
“老婆,請你相信我…明天…”
見四下無人,李錚剛準(zhǔn)備開口跟袁舒月解釋。
沒成想,話還沒說完,袁舒月就抱著孩子進了屋,并隨手反插了房門。
李錚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院子里,對一家人現(xiàn)在冰冷的態(tài)度,并不生氣。
怪只怪前世自己太渣了。
他相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總有一天,會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真的改了。
“老婆,錢,我都放門口了。
明天,你先收著。
要是真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帶著錢,去娘家住幾天。
等確認我真的改了,再回來也行!”
屋內(nèi)
袁舒月把孩子放在床上,心里也是一團糟。
不管怎樣,剛才看清楚李錚背后那血淋淋的口子,她的心,又一次被觸動了。
可回想起李錚之前所做的那些畜生事兒,她的心,又再次,冰冷了下來。
………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進房間,照在袁舒月白,皙的臉頰上,她剛扭了扭身子,就聽到門外的喊叫。
“老婆,飯做好了,洗臉?biāo)o你放在門口。
快叫豆豆一起來吃飯?!?/p>
屋內(nèi)的袁舒月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慌忙坐了起來。
昨晚,她做了一個夢,夢到李錚來賭輸光,回家打她跟孩子逼錢的一幕。
這會兒又聽到李錚的聲音,直接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整理好衣服,如往常一樣,趴在門縫里觀察李錚的表情。
以往,他黑著臉,就是要打人。
這人可精著呢,好言好語的把你哄騙出去,就開始變臉,又打又罵,兇的要死。
門縫中,李錚端著兩個冒著熱氣的葫蘆瓢。
一股股香滋滋的麥香味,順著門縫飄了進來。
“老婆,我去干活了,你起來了趕緊吃飯,千萬別餓壞了身子。
對了,我把錢都放在門墩下邊了,你一定得收好了。”
“咕嚕!”
袁舒月按住亂叫的肚皮,使勁咽下一口唾沫,轉(zhuǎn)身去給孩子穿衣服。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袁舒月這才小心翼翼的拉著豆豆,走了出來。
剛開門,她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