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二千多,我哪里有這么多錢!”周建國滿臉震驚,難以置信地看著李秀元,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
“媽,您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問我要錢?”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滿,心中暗自嘀咕,“我可是家里的長子,媽怎么就不怕得罪我了,難道以后她就不指望我給她養(yǎng)老了?”
這些年,他們夫妻倆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才存了一千多塊錢。
可周建國心里清楚,這點錢遠遠不夠。
媳婦說得對,等買了房子搬出去,開銷肯定會大很多,而且他們還要養(yǎng)兒子,一千多塊錢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媽,我真的沒錢啊。您也知道,我們還要養(yǎng)兒子呢,您的大孫子。
將來揚揚還要上學(xué)、找工作、娶孫媳婦,哪一樣不需要錢?。俊?/p>
周建國越說越激動,眼睛也越來越亮,仿佛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要不,媽,您再借我?guī)装賶K去鎮(zhèn)上買個房子吧?
這樣,揚揚就能有自己的房間了,您也能住得舒服些?!?/p>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討好,心里卻在盤算著,只要媽同意借錢,他們就能早日實現(xiàn)買房的夢想。
周建國的兒子周揚是周家的第一個孫輩,也是李秀元最喜歡的大孫子。
他深知這一點,所以故意把揚揚搬出來,試圖打動李秀元的心。
“媽,揚揚可是您的大孫子啊,現(xiàn)在連一個自己的房間都沒有。
等我們買了房,就給揚揚一個大房間,讓他能好好學(xué)習(xí)。
到時候,把媽您也接過去,一起住進新房子里,多好啊!”
周建國越想越興奮,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他抬起頭,一臉期盼地望著李秀元,希望能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松動。
然而,李秀元卻板著臉,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滿臉青紫、嘴唇腫得發(fā)亮,卻還不忘記要吸她血的大兒子。
“說完了?”李秀元的聲音冰冷刺骨,沒有絲毫感情。
“說,說完了,媽!”周建國看著母親的冷臉,聲音越來越低,媽的氣勢越來越嚇人了。
“行,我給你算筆賬?!?/p>
李秀元掰著指頭數(shù),“你16歲開始當(dāng)學(xué)徒,每月工資20塊,干了2年共24個月,算下來是480塊。
你轉(zhuǎn)正后每月35塊,到現(xiàn)在工作41個月,又有1435塊。光你自己的工資,加起來就有1915塊?!?/p>
她頓了頓接著說:“你媳婦進門后,是我花錢給她買的工作。
前半年每月25塊,半年就是150塊。后來每月35塊,三年一共1260塊,加上前面的150,她也有1410塊收入。
你們夫妻倆加起來,這些年的工資一共有3325塊。
你們一家三口吃住都是在家里,工作是我出錢買的。
你娶媳婦也是我出的彩禮,辦的酒席,你老婆生兒子住院都是我出的錢,你們兒子現(xiàn)在身上的衣服零嘴都是我買的。
算你們倆每個月的零花錢是十元,三年多就是410元,你們倆最少能存下二千九百多塊錢。
你現(xiàn)在跟我說沒錢?鐵公雞都沒有你會算計,凈盯著我口袋里那點東西,我打死你個不孝子!”
李秀元越說越氣,想起前世他要什么,自己再苦再累也要滿足他。
等到自己生病了,每人兩萬塊錢的醫(yī)藥費都不愿意出,那個時候大兒子每個月的退休工資都有一萬多。
而且手里還握著一大筆拆遷款,那套拆遷房當(dāng)初還是她給他們買的!
一想到這些,手里拿著的棍子又吻上了周建國的身體。
周建國此時完全被李秀元的話語震驚到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腦子里一片空白。
他只記得婚后自己的工資都是交給老婆春玲保管的,春玲說都存起來了。
昨天,春玲帶著孩子回娘家住兩天,把存折給他拿著,他看到存折上的一千五百塊還夸春玲持家有道來著。
怎么今天聽他媽這么一算,錢少了好多?
還沒等他想明白,母親的棍子又如雨點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周建國一躲避一邊喊,“媽,別打了!我是您兒子,不是仇人??!
一旁的周志偉見狀,不僅沒有勸阻,反而惡狠狠地說道:“打,給我死勁打,吃公賺私,就該狠狠地教訓(xùn)他!”
老婆子給大兒子算賬的時候他也聽到了,也跟著算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大兒子居然這么自私。
要不是打不贏人高馬大的大兒子,他高低也要上去打幾下,自己存了錢,還問他們要錢買房子,這個小子真不是個東西。
周建國被打得抱頭亂竄,聽見父親在旁邊火上澆油,急得直喊:“爸!您咋還拱火呢!”
“拱火?你還有臉說!”周志偉氣得直跺腳,“老子供你吃供你穿,結(jié)果養(yǎng)出個白眼狼!”
李秀元把棍子一扔,伸手要賬:“存折拿來!快點,別磨蹭!”
周建國低著頭,磨磨蹭蹭從懷里掏出存折,小聲嘟囔:“媽,這存折上就一千五……”
“一千五也給我拿來!”李秀元搶過存折看了一眼。
冷笑一聲,從兜里掏出紙筆寫道,“當(dāng)年給你找工作花400,轉(zhuǎn)正200,你婚前工資480,加起來1080,這筆賬你認(rèn)吧?”
周建國咬著嘴唇點點頭,確實是這樣,他媽還少算了轉(zhuǎn)正時幫他送的禮。
“還有你媳婦那份工作,當(dāng)初我也花了600。你們一家三口在這里吃住,一個月算20塊,41個月就是820,這一筆是1420?!?/p>
李秀元算盤打得飛快,“總共2420,減去存折上的1500,你還欠我920塊!”
她把寫好的賬單往周建國面前一拍:“簽字按手??!”
周建國看著賬單,額頭直冒冷汗:“媽,這……這也太多了吧?”
“多什么多?你問我要錢買房子的時候怎么不嫌多?”李秀元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子都晃了晃,
“你上學(xué),找工作,結(jié)婚、生孩子、養(yǎng)孩子,哪樣不是我掏的錢?
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要被你們熬干了,你現(xiàn)在跟我哭窮?”
周志偉也在旁邊幫腔:“簽!不簽明天就去罐頭廠找你們領(lǐng)導(dǎo)!”
周建國左右為難,還真怕父母去找他領(lǐng)導(dǎo),最后只得接過筆,手哆哆嗦嗦地在賬單上簽下名字。
他看著母親把存折和賬單收進懷里,心里又悔又恨。
早知道就不該跟媽提買房的事兒,這下可好,錢沒要到,自己的老底還全被掀了。
還倒欠著九百元的賬,也不知道等春玲回來后該怎么交待。
李秀元收好存折和欠條,心情不錯,養(yǎng)了兒子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從兒子手里要到錢。
撇撇嘴看著大兒子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李秀元語重心長的開口,“建國啊,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你們夫妻倆這些年的收入有三千三百多塊,可這張存折里卻只有一千五百塊,那剩下的一千多塊都去哪兒了呢?”
周建國被母親這么一問,頓時愣住了。
他仔細(xì)回想了一下,這些年來,他們夫妻倆除了偶爾去看場電影,每年給自己買兩件衣服外,似乎并沒有其他特別大的開銷。
而且每次春玲回娘家,也是找的媽拿錢買的禮物。
那么,剩下的錢到底去了哪里呢?
周建國的腦海里開始飛速地思考,他們這些年的收入除去開支,起碼還有一千多塊錢對不上。
難道真的是春玲藏起來了?但是,她為什么要藏呢?
李秀元挑撥完大兒子,便沒再理會正在頭腦風(fēng)暴的大兒子。
反正,她那個大兒媳也不是個好的,嫁進來三年多了。
天天在家里作威作福,又懶又奸,家里的活計是不碰一點的,油瓶子倒了都不帶扶一下的。
李秀元不是一個喜歡管教兒媳婦的婆婆,但前世,她那三個兒媳婦都不是個簡單的。
當(dāng)然,自己家這幾個兒子也不怎么樣,真應(yīng)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p>
大兒子那些錢應(yīng)該都被他媳婦送回娘家了,八成是很難要的回來了。
前世,還是后來大兒媳私底下又借了一千塊錢給娘家,然后被周建國發(fā)現(xiàn)了,兩口子打架時嚷嚷出來的。
只是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拿出錢給周建國買好房子了。
借錢的事是后來才發(fā)生的,前世她也是生氣了很長一段時間,心都涼了。
是死老頭一直在她耳邊念叨,孩子不容易,都是為了孫子,讓她不要計,她才慢慢原諒他們的。
想到周老頭,李秀元眉頭一皺,“死老頭,你看看這院子臟成什么樣了!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你趕緊給我掃干凈!”
周志偉剛還在看大兒子的熱鬧,被吼得一激靈,抄起墻角的掃帚就開始掃,
嘴里還嘟囔著:“就知道使喚我……”
話音未落,李秀元一個眼刀飛過去,他立馬閉了嘴,悶頭掃得更起勁。
這時,周淑婷的飯菜也做好了,周保國跑過來喊,“媽媽,爸爸,吃飯了!”
大哥他就懶得喊了,剛剛媽算賬他也聽到了,大哥真不是東西,自己存了那么多錢還來問媽要錢。
媽的錢可是他們大家的,他也有份,四舍五入,大哥欠的也是他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