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柳云舒跟著來了林懷謹?shù)牟》?,她在病床邊,神情復雜。
幾次欲言又止后,她終于開了口。
“行之腎有問題,你上次還害他摔下了樓梯,為了彌補,你換個腎給他吧?!?/p>
林懷謹聽得一愣,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盡管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他的柳云舒,可他無法對著同樣的臉毫無波瀾。
“我要是不愿意呢?”
林懷謹強忍著憤怒,聲音顫抖地問道。
柳云舒的目光閃躲了一下,似乎內(nèi)心也在掙扎,但最終,還是用那冷漠得近乎無情的聲音說道:
“他因為這個病受了不少折磨,你就當是幫幫他,行嗎?”
林懷謹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快被咬碎,人死死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稍稍緩解內(nèi)心的劇痛。
片刻后,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一字一頓地吐出一個字:“好。
聽見他的回答,柳云舒本以為自己會如釋重負,可不知為何,心中卻像被一塊巨石堵住,悶得難受。
林懷謹那慘然的笑容,扎的她眼睛酸澀難忍,心也揪成一團。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撫摸林懷謹?shù)哪?,卻被他冷漠地躲開。
柳云舒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虛握了一下,最終無力地放下。
她沒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腳步沉重地離開了病房。
林懷謹看著窗外的月光,細數(shù)著時間,輕輕吐出了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我騙了你。”
過了十二點,他就要回家了,他沒傻到毀了自己的身體,去救自己的“情敵”。
最重要的是,他要完好無損地回到自己的世界,去找那個真正愛自己的柳云舒。
林懷謹找護士借了紙筆,思索良久后,在紙上寫下一句話。
【柳云舒,不用記起我了,我回家了】
十一點剛過,林懷謹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醫(yī)院,拖著那傷痕累累的身體,朝著那座高塔走去。
那個塔比記憶中的城樓高多了,他一眼都看不到頭。
這個時間,塔里的電梯早就停運了,整棟樓被黑暗籠罩,寂靜得可怕。
出院時,林懷謹特意解開了腳上的繃帶,他只想一身輕松地回家,回到那個有真正柳云舒的地方。
回家的信念,支撐著他一步步走進塔里,開始攀爬那似乎沒有盡頭的樓梯。
十五層,林懷謹?shù)哪_開始發(fā)軟,他咬牙堅持著。
二十七層,未痊愈的腳底又開始流血,瞬間染紅了他腳上的拖鞋。
三十八層,腳底的血早已和鞋粘連在一起,每一次抬腳,都伴隨著皮肉被撕扯的劇痛,可他依舊頑強地向上攀爬著。
五十層,林懷謹?shù)纳眢w徹底透支,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
他感覺自己好像堅持不下去了,全身痛的他想就此死去。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手腕上的手串突然亮起,張?zhí)鞄熌悄:穆曇粼诙呿懫穑?/p>
“回家吧。”
林懷謹猛地清醒過來,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回家......對,我要回家......柳云舒......在等我?!?/p>
他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用盡全身力氣,手腳并用,開始艱難地攀爬那最后的幾級臺階。
身后,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終于,他爬到了塔頂。
今晚的風格外大,吹得他眼淚橫流。
林懷謹卻在這一刻笑了,笑得燦爛。
他拼命跑向天臺邊緣,沒有一絲留戀的,縱身一躍,向著無盡的黑暗墜落。
林懷謹?shù)难劬χ饾u模糊,在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見了那飄雪的北國,看見了那個穿著一身紅衣、滿臉笑意朝他奔來的柳云舒。
他緩緩閉上雙眼,喃喃道:“云舒,等我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