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周澤睿身后做舔狗的第七年,他在我的盡心輔導下成功考取市狀元。
高考出分后,他卻當在同學聚會上,輕飄飄地拋出一句:
“你和我一起報考大專吧,我得去陪瀟瀟?!?/p>
這些年,我對他千依百順,有求必應。
為了哄他高興,可以卑微到跪在地上當眾磕頭。
所有人都說我是他打不跑的跟屁蟲,賭我這輩子都離不開周澤睿。
此時同學們正在一旁,等著看我這個省狀元怎么卑微地應下。
可這一次,我神色冷淡,直接拒絕。
“去你妹??!你腦子有問題,我可沒有?!?/p>
1.
我話音剛落,包廂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我沒聽錯吧?顧晴瑤剛才是不是罵周澤睿了?」
「嘖嘖嘖,平時裝得多卑微多舔狗,這轉變也太快了吧?」
周澤睿臉色鐵青。
「你再說一遍?」
一直倚在他旁邊的孫蕭蕭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沒關系的澤睿哥,我怎么配讓你和顧家大小姐陪我填藍山技校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角余光瞥向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
周澤睿被孫瀟瀟這么一「勸」,對我厲聲命令道:
「顧晴瑤給我跪下道歉!」
以前聽到這句話,我會毫不猶豫地跪下去。
因為只要我稍有反抗,腦子里就會響起一陣尖銳的電擊感,讓我痛不欲生。
我等了兩秒、三秒……
沒有電擊感。
看來,我真的擺脫了那個該死的劇情。
這個認知讓我心情大好。
我往后退了一步,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語氣懶散:
「我不,憑什么要給你跪下?」
以前我有多卑微,現(xiàn)在就有多反彈。
周澤睿被我徹底激怒了。
「好,好得很,顧晴瑤,」
「我告訴你,我從今天起不會回家了,你別想見到我!」
我樂了,巴不得他永遠別回來。
他自覺拿捏了我,等著我低頭。
我卻腦海里想著該去哪里放松,去馬爾代夫?還是去瑞士滑雪?
周澤睿等了半天還沒見我哭著求饒,剛想發(fā)火。
孫蕭蕭輕笑一聲,挽住他的胳膊。
「澤睿哥,別為了我跟晴瑤姐置氣,不回家多不好?!?/p>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沒住過這么大的別墅呢,真羨慕晴瑤姐?!?/p>
她這話像是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周圍那幫人的情緒。
「是啊,睿哥,我們也沒見過呢!」
「讓我們也開開眼界唄!」
周澤睿被眾人簇擁著,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大手一揮。
「這有什么的,走,我?guī)銈兓匚壹覄e墅!這個暑假,想住多久住多久!」
我皺眉,冷聲呵斥:
「憑什么!周澤睿,那是我家,我不許!」
他用力推到一邊,我的肩膀撞在門框上,生疼。
「我說行就行!顧晴瑤,你別給臉不要臉!」
這些年我無底線的縱容,加上我爸因為我喜歡他。
有意無意地把他當成半個繼承人培養(yǎng),早就讓他忘了自己不過是個被收養(yǎng)的孤兒。
他早就理所當然地覺得,顧家的一切,包括我,都該是他的。
2.
等我踏進家門時,里面已經(jīng)一團糟。
我爸珍藏的黑膠唱片被當成了飛盤。
幾個女生正拿著我的限量款包包搔首弄姿地自拍。
怒火「噌」地一下就頂?shù)搅宋夷X門上。
我掏出手機就要報警,剛按確定鍵,手機被一只手打飛,重重地摔在地上。
孫蕭蕭站在我面前,一臉無辜又受傷的表情:
「晴瑤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覺得我們這些普通同學不配進你家?!?/p>
「但是你怎么能因為我們來澤睿哥家玩,就想報警抓我們呢?」
「我們做錯了什么?」
她的話瞬間激起了所有人的怒意。
「不就是來玩玩嗎?至于報警?」
「真把自己當公主了,心腸怎么這么歹毒!」
周澤睿揚起手,對著我的臉就是狠狠兩巴掌。
「顧晴瑤,我給你臉了是不是!」
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一股鐵銹味。
孫蕭蕭捂著嘴,露出一副假惺惺的傷心模樣:
「都怪我,要不是我,大家也不會惹晴瑤姐不高興了?!?/p>
「像晴瑤姐這樣的有錢人,看不起我們這種普通人,也正常?!?/p>
她又來了,又是這套百試不爽的階級對立論。
果然,她的話讓所有同學變了臉色。
「媽的,最煩這種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的人!」
「跟她廢什么話!讓她知道知道厲害!」
兩個男同學立刻上前鉗住我的胳膊,粗暴地把我摁倒在地。
周澤睿拿出一瓶紅酒,走到我面前,眼中滿是暴戾和快意。
「顧晴瑤,我看你今天就是腦子不清醒,來,我讓你清醒清醒。」
暗紅色的酒液從我的頭頂傾瀉而下,浸濕了我的衣服,狼狽不堪。
黏膩的液體糊住了我的眼睛,耳邊是他們放肆的嘲笑和起哄聲。
「來,讓我們看看她還狂不狂了!」
他們嬉笑著,拍照錄像,將這一幕定格成永恒的黑歷史。
我又氣又惱,只恨爸媽正巧去國外旅游,否則這群人絕不敢如此放肆。
「喂,你們干什么呢?」
「快放開晴瑤姐!」
孫蕭蕭假惺惺地喊了一聲,卻并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
她走到周澤睿身邊,挽著他的胳膊,聲音溫柔:
「澤睿哥,別這樣,晴瑤姐肯定知道錯了?!?/p>
「咱們就別跟她計較了,好不好?」
她轉頭看向我,眼神里滿是勝利者的姿態(tài):
「晴瑤姐,你快跟澤睿哥服個軟,這件事就過去了。」
「大家都是同學,鬧得太難看也不好?!?/p>
我死死地盯著她脖子上的那條吊墜。
「孫蕭蕭,你給我把脖子上的東西拿下來!」
「這是我外婆留給我的,你憑什么戴!」
那是外婆臨終前特意留給我的,說是傳家寶,要好好保管。
每天晚上睡覺前,我都會把它拿出來看看,就好像外婆還在我身邊一樣。
孫蕭蕭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語氣里帶著一絲委屈:
「這項鏈……是澤睿哥送給我的啊?!?/p>
「他說我戴著好看?!?/p>
周澤睿的目光閃躲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不耐煩地吼道:
「一條破項鏈而已,你至于嗎?」
「顧晴瑤,你能不能別總是無理取鬧!」
「你外婆都已經(jīng)死了多少年了,遺物又怎么樣?」
「我送誰不行?」
他的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猛地掙脫了兩個男生的鉗制,踉蹌著站起身。
「周澤睿!你還有沒有良心!」
「那是我外婆的遺物!」
「你憑什么把它送給別人!」
「看在我們家養(yǎng)了你七年的份上,把它還給我!」
周澤睿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可怖,
「啪——!」
一聲脆響,我的頭被狠狠地甩到一邊,耳朵里嗡嗡作響。
周澤睿最恨別人提起他寄人籬下的過往。
這會讓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碎得一敗涂地。
「誰讓你提這些的!」
「你果然一直都看不起我!」
「顧晴瑤,你他媽的果然一直都覺得我是你家養(yǎng)的一條狗!」
3.
孫瀟瀟抱住他的胳膊,火上澆油道:
「澤睿哥,你別生氣,晴瑤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情不好?!?/p>
她說著,眼神不經(jīng)意地瞟向我房間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對了,我剛才好像看到晴瑤姐房間里的電腦是開著的,網(wǎng)頁還自動登錄了呢?!?/p>
「不如我們幫她把志愿填了吧?省得她自己煩心了?!?/p>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不要!」
我聲嘶力竭地大喊,可是胳膊再次被死死地鉗制住,根本動彈不得。
周澤睿臉上的暴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而殘忍的笑容。
「顧晴瑤,你以為考個省狀元就了不起了?」
「我告訴你,就算你考上清華北大,你也只能聽我的!」
他轉頭看向孫瀟瀟,語氣輕佻而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瀟瀟,你想讓顧大小姐去哪兒上學?。俊?/p>
孫瀟瀟嬌笑著,用手指點了點下巴,故作思考狀:
「嗯,讓我想想,聽說XX技校的美容美發(fā)專業(yè)不錯,要不就讓晴瑤姐去那里深造一下吧?」
「以她的姿色,說不定能成為學校的?;?!」
周圍立刻爆發(fā)出一陣哄堂大笑。
「周澤睿,我求你了,」
「這是我的前途,你不能這么對我......」
我的哀求沒有換來絲毫憐憫,反而讓他們笑得更加猖狂。
「晴瑤,我這是在幫你啊,去學美容美發(fā)怎么了?」
「以后還能給我吹個頭什么的,多方便?!?/p>
孫瀟瀟依偎在他身邊,笑得花枝亂顫。
「是啊晴瑤姐,」
她故作關心地嘆了口氣,聲音卻尖細刺耳。
「你看你平時那么喜歡為澤睿哥服務,去美容美發(fā)專業(yè)正好能學到更多服務技巧呢。」
「以后還能幫澤睿哥做個發(fā)型設計,多貼心啊?!?/p>
她故意加重了「服務」兩個字,眼神里滿是挑釁和嘲諷。
「哈哈哈哈!瀟瀟說得對!」
「說不定我們也沾光,省狀元給我們洗頭,這待遇,想都不敢想!」
「周少牛逼!就該這么治她!」
眼睜睜地看著周澤睿把批次全部填滿,每一個志愿都是那個技校。
我撕心裂肺地喊叫著。
「不可以!周澤睿,你不能這樣對我!」
他完成了志愿提交,對著我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志愿已經(jīng)提交了,一切都已成定局。
鉗制著我的那兩雙手臂終于松開了,我絕望地癱倒在地。
周澤睿似乎還嫌不夠,他要用最徹底的方式,將我最后一絲幻想都碾得粉碎。
在眾人震耳欲聾的起哄和叫好聲中,抓起我的筆記本電腦。
「顧晴瑤,好好看看,這就是你的未來!」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猛地松手。
電腦被狠狠地砸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
外殼瞬間四分五裂。
其中一塊碎片劃過我的臉頰,留下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我實在不明白,我們一家到底哪里對不起他?
他不遺余力的想要毀掉我。
我撐著冰冷的地板,慢慢站起來往門外走。
還來得及,我要去找一臺電腦改掉我志愿。
「哦,對了,差點忘了,明天才是志愿填報截止日期了?!?/p>
孫蕭蕭故作驚訝地捂住嘴。
「晴瑤姐,你該不會是想去網(wǎng)吧改志愿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
周澤睿看向我眼神意外的陰沉。
「把她給我關進地下室,」
他言簡意賅地命令著身邊的兩個跟班。
我家的地下室,陰暗、潮濕,終年不見陽光。
最重要的是,我有幽閉恐懼癥。
那是我童年時留下的陰影,至今仍是我無法擺脫的噩夢。
「不要!」
「周澤睿,你不能把我關在地下室!求你了,你明知道我害怕的?!?/p>
我語無倫次地哀求著,尊嚴早已被碾碎成塵埃。
「我待在客廳里,哪兒也不去,行不行?」
「我就坐在這里,看著你們,求你了……」
周澤睿似乎有些觸動,可那絲動搖很快就被孫瀟瀟一聲輕哼打散了。
「澤睿哥,你可不能心軟啊?!?/p>
「萬一她跑了,我們今天不就白費功夫了嗎?」
周澤睿眼中的最后一絲猶豫瞬間化為烏有。
「拖下去?!?/p>
我被粗暴地扔了進去地下室。
絕對的黑暗,死一般的寂靜。
我恐懼地蜷縮在冰冷的地上,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牙齒咯咯作響。
樓上傳來了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狂歡聲。
我聽到孫瀟瀟興奮的提議。
「澤睿哥,我們去旅游吧?我想去瑞士滑雪!」
「好啊,」周澤睿的聲音帶著笑意,寵溺答應。
「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帶你去看看這個世界?!?/p>
但當我再次睜開眼時,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
原來等周澤睿他們離開后,躲在廚房的傭人馬上把我救出來。
正說著,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我爸媽風塵仆仆地沖了進來,臉上滿是焦急和后怕。
爸爸了解到全部始末,氣得渾身發(fā)抖。
「這個畜生!我們顧家養(yǎng)了他這么多年,就是養(yǎng)出了一頭白眼狼!」
他當即拿出手機,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把周澤睿名下所有的卡都給我停掉!」
「從今天起,顧家跟他再沒有任何關系!」
掛了電話,他看著我,眼底滿是心疼和自責:
「瑤瑤,是爸爸的錯,引狼入室,讓你受了這么大的委屈?!?/p>
我搖了搖頭,靠在媽媽懷里,扯出一個微笑。
其實,高考前我就已經(jīng)拿到清華的保送名額了。
我只是為了陪周澤睿,才去參加了高考。
所以,他把我填成什么志愿,對我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他以為毀掉的是我的未來,其實只是毀掉了我們之間最后一絲情分。
與此同時,遠在瑞士的周澤睿發(fā)現(xiàn)卡被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