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謝晚凝醒來時,心口的紗布滲著血。
白景瀾站在床邊,一襲青衫依舊纖塵不染,只是微微褶皺。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p>
他聲音干澀:“云初剛被馬車撞,不能再受傷?!?/p>
她看著他,突然想起去年在大理寺齋戒,她在佛堂突然暈倒,正在皇宮覲見的他轉(zhuǎn)頭就走,硬是頂撞了皇上趕到她身邊。
丫鬟說他下馬時連頭發(fā)都亂糟糟的,卻還死死攥著給她買的糖餅。
那時的焦灼與此刻的克制,判若兩人。
那時的他,多愛她??!
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大概是由于愧疚,白景瀾主動提出照顧她,可接下來的幾天,他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
第一次,是丫鬟提醒他藥快煎糊了。
白景瀾這才抬起頭,翻動藥鍋,而他的視線,一直都放在手中的香囊上,那是許云初給他繡的。
第二次,是謝晚凝提醒他喂的水太燙了。
白景瀾心不在焉地吹了兩下,遞過來時還是燙得她舌尖發(fā)麻。
天色暗下,暴雨傾盆而下。
“云初害怕打雷,我去去就回?!?/p>
他匆匆離開,直到深夜才回來,身上帶著淡淡的香味,和脖頸處密密麻麻的吻痕。
謝晚凝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雨,一言不發(fā)。
復診那天,白景瀾親自送她。
他坐在馬車上,神色淡漠:“第二件事想好了嗎?”
謝晚凝正看著風景失神,聞言手指微微一頓。
“想好了?!彼p聲說:“去霧隱山莊?!?/p>
白景瀾點頭:“可以?!?/p>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不過我要先去接云初,她今天要參加一場酒宴?!?/p>
謝晚凝抿了抿唇,沒說話。
她知道,自己攔不住。
兩個時辰后,他們到了酒樓。
推開包間門的那一刻,喧鬧聲撲面而來。
“逍遙侯!來得正好!”一個世家子弟舉著酒杯高喊:“許云初對賭輸了,得罰三十杯,你替不替?”
白景瀾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徑直走到許云初身邊,接過她手里的酒杯:“本候替她?!?/p>
謝晚凝站在門口,看著他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王
烈酒的味道在空氣里蔓延,刺得她鼻腔發(fā)酸。
“你就是那個鳩占鵲巢的聯(lián)姻對象?”
一個女子湊過來,笑得意味深長:“既然逍遙侯都已經(jīng)恢復記憶了,那你也該讓位了吧?”
謝晚凝沒吭聲。
“看看,白侯爺多愛許云初,年輕時,許云初被王家的少爺灌酒灌得暈了過去,白侯爺知道后,直接沖到酒樓,一個人喝趴了七八個男人,他喝酒會起癮疹,送到醫(yī)館已經(jīng)昏厥,差點沒命,如今,竟還敢不顧一切地替她喝酒?!?/p>
謝晚凝指尖微微發(fā)抖。
她不知道......她從來不知道白景瀾不能喝酒。
這五年,他陪她參加過無數(shù)次酒會,卻從未在她面前喝過一滴酒。
原來,不是他不喝,而是他不能喝。
“還有啊。”另一個男人插嘴:“許云初以前隨口提過喜歡異域玫瑰,逍遙侯就向皇上告假,帶許云初去異域包了一整片玫瑰園。”
“許云初怕黑,白侯爺就在她床邊守了整整一個月,每晚給她講故事?!?/p>
許云初......許云初......許云初......
一句接一句的回憶,像刀子一樣扎進謝晚凝心里。
“砰!”
最后一杯酒喝完,白景瀾放下酒杯,牽起許云初的手:“走了?!?/p>
謝晚凝沉默地跟在他們身后。
剛坐上馬車,許云初就驚呼一聲:“侯爺!你身上怎么起赤疹了!”
白景瀾剛要開口,謝晚凝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藥瓶,遞給許云初:“他喝酒會起癮疹?!?/p>
許云初眼眶瞬間紅了:“你傻??!癮疹還喝那么多酒!會出人命的!”
白景瀾握住她的手,聲音溫柔:“我答應過你,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他頓了頓,輕笑:“而且,為心上人擋酒,不是應該的嗎?”
許云初眼淚一下子掉下來,撲進他懷里:“侯爺......你怎么這么好啊......”
話落,她仰頭吻上他的唇。
車廂里的溫度驟然升高。
白景瀾扣住許云初的后腦,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