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節(jié)
意識回籠的瞬間，是光。
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疼痛，我費力地掀開眼皮，一片炫目的白將我淹沒。
一團模糊的影子覆在我上方，一道略帶沙啞的男聲在我耳邊響起，透著如釋重負的輕松。
“醒了？”
我再次睜眼，強迫自己適應光線，終于看清了那張臉。
很干凈的一張臉，眼角綴著一顆小痣。
這張臉......
“寧斯遠？”我不敢確定地喊出聲。
他笑起來，眼角那顆痣也跟著生動起來，“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p>
我掙扎著想坐起身，卻被一股蠻橫的力道扯回原地，痛得我倒抽冷氣。
“你怎么會在這？”
寧斯遠是我童年時的鄰居，他家搬走后，我們便徹底斷了音訊。
他按住我的肩膀，聲音壓低了些。
“那天，我也在包廂?？粗?.....當時，我真的嚇死了?！?/p>
“我買通了醫(yī)生，對外宣稱你搶救無效。柏澤明信了?！?/p>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里帶著幾分小心地探問：“星雅，我這么做，你會不會怪我？”
喉嚨干澀難忍，我喝了大半杯水，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怪他？
我這條命都是他撿回來的，更何況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么可怕的。
我搖搖頭，抓住他的袖口，聲音急切，“我爸媽呢？我不想讓他們......”
一想到年邁的父母還要為我受這種煎熬，我的手攥成了拳，骨節(jié)都在發(fā)疼。
寧斯遠立刻安撫我：“放心，我已經安排人接他們過來了。”
他將一份嶄新的身份資料遞到我面前，身體前傾：“星雅，想報仇嗎？”
“我會給你一個全新的身份。從今天起，你叫蘇默，圣宏總公司新上任的財務總監(jiān)。”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我們一起，把失去的全都拿回來。”
窗外的天空很藍，我看向寧斯遠微微點頭。
柏澤明的動作很快，我的“頭七”，他給我辦了一場風光的追思會。
會場布置得哀戚莊重，他站在臺上，那張憔悴的臉，字字泣血，演得比誰都真。
“星雅她......只是太愛我了，才會一時想不開?！?/p>
“這個項目是她一生的心血，我會帶著她的夢想，繼續(xù)走下去。”
他三言兩語，便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我這個“為愛癡狂，精神失常”的死人身上。
我盯著筆記本屏幕上虛偽的臉，朝身旁的寧斯遠，冷冷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會場中央的巨幕陡然黑掉。
黑白遺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綠色的代碼，在黑暗里幽幽地跳動。
一個處理過的電子音響徹整個大廳，冰冷又熟悉。
那是我自己的聲音。
“柏澤明，這場表演......你還滿意嗎？”
臺下賓客嘩然。
柏澤明的臉瞬間沒了血色，他死死盯著屏幕。
“快！切斷它！把畫面切回來！”他沖著后臺的技術人員嘶吼。
可無論后臺如何操作，都搶不回系統(tǒng)的控制權。
電子音再次響起，帶著戲謔的笑意。
“你確定，要我表演嗎？”
這句話徹底壓垮了他。
他第一次在人前撕下了所有偽裝，不管不顧地沖著屏幕咆哮。
“誰！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