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因為我的突然出現(xiàn)而受驚,往白安然的身后縮了縮。
一只強(qiáng)有力的手臂死死地扼住了我,將我攔在舞臺邊緣。
是陸景行。
他臉上那溫文爾雅的假面已經(jīng)撕碎,只剩下猙獰和暴怒。
他壓低聲音,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秦知夏,你敢毀了今晚,我就讓你死!”
我奮力掙扎,指甲在他手背上劃出深深的血痕:“放開我!陸景行,你這個畜生!她是你女兒!”
“閉嘴!”他反手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嗡的一聲,我被打得偏過頭去,耳朵里一片轟鳴,嘴角嘗到了咸腥的鐵銹味。
全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臺上的白安然,卻在這時露出了一個完美的悲天憫人的微笑。
她拿起話筒,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宴會廳。
“各位,請不要驚慌。陸太太只是……太愛孩子了?!?/p>
她將“太愛孩子”四個字咬得極重,充滿了暗示和嘲諷。
然后,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一個宣判我死刑的法官。
“陸太太,請您冷靜。您現(xiàn)在這種‘過度反應(yīng)’,恰恰證明了傳統(tǒng)母愛的‘窒息感’是多么可怕。而我的療法,正是要將孩子,從您這種令人窒明的情感捆綁中,徹底解放出來?!?/p>
她的話音一落,周圍的賓客開始竊竊私語,看向我的眼神,從同情變成了探究和指責(zé)。
是啊,一個“享譽(yù)國際”的心理學(xué)博士,怎么會錯呢?
錯的,一定是我這個情緒失控的歇斯底里的“瘋女人”。
白安然走到我面前,用口型,無聲地對我說出了三個字:
“你,輸,了?!?/p>
那一刻,所有的力氣都從我身體里被抽空了。
我看著臺上茫然無知的女兒,看著身旁面目可憎的丈夫,看著臺下那些冷漠或獵奇的目光,一陣滅頂?shù)慕^望將我徹底淹沒。
我輸了。
輸?shù)靡粩⊥康亍?/p>
就在我萬念俱灰,準(zhǔn)備閉上眼睛,放棄所有抵抗的時候——
一個沉穩(wěn)而極具穿透力的聲音,穿透了所有嘈雜,在宴會廳里響起。
“讓開。”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全場最尊貴最神秘的那位客人——傳聞中能決定本市經(jīng)濟(jì)命脈的遠(yuǎn)東集團(tuán)主席,陳先生,正推開擋在他身前的人群,面沉如水地大步走來。
陸景行看到他,臉上立刻堆起諂媚的笑,迎了上去:“陳先生,您怎么過來了?一點小小的家庭糾紛,驚擾到您了,實在抱歉……”
然而,陳先生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徑直穿過陸景行,快步走到我面前。
然后在全場所有人震驚到下巴脫臼的目光中,對著狼狽不堪跌坐在地的我,恭恭敬敬地,深深地彎下了他那高貴的腰。
“大小姐,您怎么會在這里受這種委屈?”
“秦老爺子再三吩咐,讓我務(wù)必找到您。他說,他想他外孫女了?!?/p>
陸景行和白安然臉上得意的笑容,瞬間凝固,如同被零下五十度的寒風(fēng)凍住的拙劣冰雕。
整個宴會廳,靜得能聽見一根針掉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