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施明軒輸了,輸?shù)酶裢鈶K烈。
池錦書氣定神閑地坐在椅子上,待局面明朗后,順手將手里的牌拋在桌面上。
他似笑非笑地彎起嘴角,馬上有伙計來替他泡了一杯茶。
等他接過茶盞后,又有一名伙計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扇子,站在一旁盡職盡責(zé)地替池錦書扇著風(fēng)。
而在池錦書的對面,施家紈绔的狀態(tài)卻很不好。
“怎么會?怎么又輸了?!”施明軒暴怒地雙手握拳,用力砸在桌面。
他激動得眼球突出,眼白里布滿血絲,表情扭曲而又猙獰,氣喘如牛,正呼哧呼哧粗喘著,整個人狼狽不堪。
池錦書將袖子捋起,露出虎口處花瓣形的紅色胎記,刻意朝施明軒揚了揚下巴:“如何?你已是我的手下敗將,記得愿賭服輸?!?/p>
周遭的看客們傳來竊竊私語聲,那些刻薄的話語宛如一根根淬著毒藥的鞭子,狠狠抽在施明軒的心上——
“施家公子輸了,哈哈哈哈哈哈,他又輸了!”
“這下可慘嘍,把自家宅子都賠出去了。今后施家一行人住哪里?睡田里嗎?”
“他爹他娘定要氣死了。這宅子可是祖上傳下來的好東西,就被他如此拱手送人,真是個不孝子孫!”
“你們說,會不會是東家使詐呀?畢竟是他的地盤,用的也是他的牌?!?/p>
“去去去,一邊去!這副牌施家公子也親自檢查過,不曾發(fā)現(xiàn)毛病。再說了,本就是施家公子手氣不好。這一月來,他輸?shù)倪€少嗎?”
“也是,我曾經(jīng)有幸和施公子一同比了五場,皆是我勝。”
“哎,施公子還是早些回家去吧。他既無手氣也無頭腦,遲早要把施家產(chǎn)業(yè)賠個精光!”
……
這些話語不斷在耳畔響著,令施明軒把一口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對面池錦書那副輕描淡寫、毫不在乎的姿態(tài),更是點燃了施明軒心底最深層次的憤怒。
“再來一局!”紈绔受不了自己被人當(dāng)做廢物一般議論,于是仰天大吼一聲。
這一聲讓周圍看客都驚了——
“我沒聽錯吧?施公子莫不是瘋了?”
“你管他呢?輸了又不用你賠。”
隱隱約約還有一些叫好聲傳來——
“施公子真是大氣!”
“就是,整座牌樓內(nèi)找不出第二個比施公子還要出手闊綽的人了!”
“施公子莫怕,繼續(xù)比試,讓兄弟們看看你是如何斗敗東家,將這座牌樓贏到手的!”
類似的話語給了施明軒一些安慰。
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卻不知曉,那些人非但是真心實意地勸慰他、開解他、完全為了他著想,而是希望刺激他繼續(xù)加入下一場牌局中。
無論施明軒是輸是贏,他們都有樂子看。
何樂而不為呢?
池錦書看著眼前的一幕幕鬧劇,興味地瞇了瞇眼。
他放下瓷盞,拿起一方干凈錦帕在嘴角按了按,問道:“你還要繼續(xù)和我比?你還有什么籌碼?”
施明軒瞪著面前的夫郎:“若是你輸了,籌碼不會變?!?/p>
池錦書笑容可掬地點點頭,毫不畏怯:“可以。”
施明軒深吸一口氣:“若是我輸了,我將施家的田全部賠給你?!?/p>
看客發(fā)出嘖嘖贊嘆聲。
這位施公子可真是了不起,將施家的錢財賠光了,產(chǎn)業(yè)賠光了,老宅賠光了,如今竟還要拿著田產(chǎn)來賭最后一把。
若這把輸了,施家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
【宿主!你又贏啦!】池錦書的腦海中,666號興奮地舔了舔唇,【太厲害了吧!現(xiàn)在施家的老宅和田產(chǎn)都是咱們的啦!】
池錦書的臉部表情控制得極好,心中卻得意地回應(yīng)系統(tǒng):“那是當(dāng)然。對付一個紈绔,小菜一碟。”
【可是你使詐了哎?!?66號不客氣地指出來,【要不是你在牌的背面做上了只有自己能發(fā)現(xiàn)的記號,你恐怕也不會贏得如此輕松吧?】
“這叫兵不厭詐?!背劐\書不甚在意,撫了撫垂落在額前的長長發(fā)絲,“所以,勸施明軒趕緊收手吧,不要再來和我玩了。他玩不過我的,十賭十輸?!?/p>
666號“啪啪啪”地給自家宿主鼓起掌。
“怎么會?怎么會?”施明軒盯著眼前的牌面,喃喃著。
直至此時,他才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又輸了。
那些看客說的沒錯,施家的產(chǎn)業(yè),財物,以至于老宅和田產(chǎn),都被他一并輸了出去。
此刻,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原本大名鼎鼎、繁榮輝煌的施家,也被他輸?shù)闹皇R粋€空名。
看客們嘲笑譏諷的言語,宛如一根根針戳在他的心上,將他的心臟給扎了個通透。
池錦書朝一旁的伙計們勾了勾手指。
立刻有一名伙計上前,恭恭敬敬地給池錦書奉上了一個冊子。
這是池錦書早已準(zhǔn)備好的房契與地契。只要施明軒簽下名字,施家的房產(chǎn)和地產(chǎn)就全是他的了。
池錦書將冊子打開,“嘩啦嘩啦”翻了幾頁,側(cè)著腦袋看了看,哼笑一聲,而后將其移送至施家紈绔面前。
另一名伙計給施明軒遞上一支筆。
池錦書用白皙的指腹在桌面點了點:“施公子,簽了吧。”
他的神色淡漠,仿佛即將拿到手的,不是施家的全部財產(chǎn),而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