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絕,而又新生。
我走出教堂的那一刻,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靜,緊接著是傅家人壓抑著怒火的呵斥和賓客們炸開鍋的議論。
我充耳不聞。
前世的我,就是因為太在意他們的眼光,太在乎傅斯年的情緒,才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精致的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婚紗店的專車還停在門口,司機看到我一個人出來,臉上寫滿了驚訝。
“不等傅先生了嗎,沈小姐?”
“不等了,”我拉開車門,將沉重的裙擺塞進去,“以后都不要等了?!?/p>
我報了一個地址,是我在市中心早就用自己婚前財產購置的一套公寓。
那是我為自己準備的,唯一的退路。
車子平穩(wěn)地駛離,我從后視鏡里看到,傅斯年穿著筆挺的西裝,從教堂里追了出來。
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那種運籌帷幄的從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狼狽的被徹底忤逆的震怒。
他身邊跟著他的保鏢,似乎想要攔下我的車。
我拿出手機,平靜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起。
“喂,星若?”對面?zhèn)鱽硪粋€溫潤磁性的男聲,帶著一絲不易察可的驚喜。
是陸景白,我大學時的師兄,也是國內最頂尖的律師之一。更是傅斯年商業(yè)上最頭疼的對手。
前世我被困在ICU時,他是唯一一個試圖通過法律途徑介入,卻被傅家強行阻攔的人。
“師兄,是我。”我的聲音冷靜得不像一個剛剛逃婚的新娘,“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說?!标懢鞍椎穆曇袅⒖套兊脟烂C起來。
“我要和傅斯年,以及整個傅家,徹底解除所有關系。包括但不限于婚約財產以及任何他們試圖附加在我身上的‘義務’。”
我看著后視鏡里越來越遠的教堂,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沈星若,不是一件可以被明碼標價的物品?!?/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陸景白一聲極輕的笑,帶著釋然和贊許。
“好,歡迎回來,星若。”
“我的團隊,隨時為你待命?!?/p>
掛掉電話,我將手機關機。
我知道,一場硬仗即將來臨。
傅家不會輕易放過我這個讓他們在全城名流面前顏面盡失的“叛逃者”。
傅斯年更不會容忍一個脫離他掌控的“作品”。
但那又如何?
前世連死亡都經歷過了,這一世,我無所畏懼。
回到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脫下那身價值千萬的婚紗,隨手扔在地板上,像是丟棄一件沉重的枷鎖。
然后,我走進浴室,打開花灑,任由溫熱的水流沖刷著我的身體。
鏡子里,倒映出我年輕健康充滿活力的身體。
沒有插滿管子的針孔,沒有剖腹產留下的猙獰疤痕。
真好。
我閉上眼,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屬于我自己的呼吸。
當天晚上,我的公寓門鈴被瘋狂按響。
我從貓眼里看到,傅斯年一個人站在門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顯然是動用了傅家的力量,才這么快找到了我。
我沒有開門。
門鈴聲敲門聲以及他壓抑著怒火的低吼聲,持續(xù)了整整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