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從此,沈槐安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他親手把胸口上刻著‘夏芷晴’名字那塊肉一點一點剜去。
不等傷口愈合,就重新刻上了江星離的名字。
然后他將自己徹底囚禁在這棟別墅,曾經(jīng)和江星離的臥室里。
這里還保留著江星離離開前的模樣。
她掛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她翻閱過留下折角的書籍,她養(yǎng)的多肉植物還在窗臺上倔強地活著......
最刺目的,是書桌抽屜里那一沓沓情書。
沈槐安顫抖著手拿起一封,上面是他當(dāng)年一筆一劃寫下的、滾燙的愛語:“阿離,你是我窮盡一生也要守護(hù)的珍寶......”
字跡猶在,墨香也仿佛未散,可那被他承諾守護(hù)的“珍寶”,卻被他親手逼死了。為了麻痹這些啃噬心肺的劇痛,沈槐安開始瘋狂地酗酒,但痛苦卻在酒精浸泡下顯得更加清晰。
他醉眼朦朧中,撫摸著每一件留有江星離痕跡的舊物。
指尖劃過她曾坐過的沙發(fā),仿佛還能感受到她的體溫;目光落在她掛在衣帽間的舊衣,鼻尖似乎還能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馨香。
可這每一件物品,都變成了一根尖銳的刺,深深扎進(jìn)他千瘡百孔的心,牽扯出無數(shù)甜蜜又劇痛的回憶碎片,日夜啃噬著他。
對于沈槐安來說,這間臥室不再是愛巢,而是困住他靈魂的、插滿回憶尖刀的牢籠。
但他甘愿沉 淪其中,只因這里,還殘留著江星離最后的氣息。
可慢慢的,在巨大的愧疚與悔意之下,沈槐安開始出現(xiàn)幻覺。
他仿佛經(jīng)常能聽到江星離低低的啜泣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
她在埋怨他為什么出軌。
她在埋怨他為什么不殉情。
于是沈槐安真的動了殉情的念頭,他要去找江星離,去和她懺悔。
沈槐安同樣選擇了自 焚。
決定實施計劃那天,他給別墅所有人放了假,將自己關(guān)在和江星離的臥室里,他準(zhǔn)備帶著他們之間所有的回憶去見她。
然而就在他準(zhǔn)備放火時,沈家父母先一步踹開了房門。
沈母看著形銷骨立的兒子,眼里隱有淚光閃爍,但她強撐著上去抱住了他,“阿槐,你真的要為江星離殉情,拋棄我們嗎?”
沈槐安卻淡淡推開了她,他沒有問他們怎么知道他要殉情,只平靜道:“你們攔不了我,即使這次不成功,我也會找下次?!?/p>
“那我們就把你綁起來,24小時看管?!?/p>
沈父的拐杖重重杵到地上。
沈母不滿瞪了他一眼,又對沈槐安說:“你問過江星離的意思嗎?”
“阿離的意思?”沈槐安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波瀾,甚至攥住了沈母胳膊,催促道:“媽,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大師說,人死后不一定去同一個地方,也就意味著你給江星離殉情也不一定能見到她,但是......”
沈母反握住他的手,字字懇切,“大師還說,若你能虔誠叩拜,誦經(jīng)禮佛一千個日夜,或許能通陰陽一線,得見亡靈。那時,你就可以見到江星離?!?/p>
“真的嗎?”
沈槐安絕望的眸子里,燃起一絲微弱而偏執(zhí)的光。
沈母重重點頭,心底卻五味雜陳。
其實哪有什么通靈的法子,不過是她勸沈槐安放棄殉情的法子而已。
這段日子,沈母看沈槐安的狀態(tài)越來越差,怕他做傻事,就交代了管家隨時向她報告沈槐安的任何異常。
在聽管家說,沈槐安給別墅里所有傭人放假后,沈母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她帶著沈父匆匆趕來,果然就看見了要自 焚的沈槐安。
那一刻沈母心如刀劈,為了勸服沈槐安,她才扯出了這個謊話。
而聽了沈母的話后,沈槐安果然放棄了殉情。
他又一步一叩首地去寺廟求回了一座觀音像,日夜虔誠誦經(jīng)跪拜,只期待著再見江星離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