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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未給我任何反抗的機會,一個太子口諭,我便被禁軍“護(hù)送”著離開了靜心苑,一路押往京郊的皇家陵寢。
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香燭味和刺骨的陰寒。
我被帶到歷代先帝的靈位前。
「你不是自詡能通天命嗎?那就在此地為我大周求雨,想必更能感動列祖列宗吧?!?/p>
李璟示意身邊的掌事太監(jiān),用一種冷酷到極致的腔調(diào)下令。
「為國祈福,需心誠意堅,外物皆是累贅,給本宮搜干凈了!」
御寒的狐裘斗篷被扯下,暖手的湯婆子被扔在地上,就連我藏在袖中提神醒腦的香丸,也未能幸免。
我身上能抵御陰寒,保住心神的物件,被悉數(shù)剝奪。
我看著他那張因嫉恨而扭曲的俊臉,忍不住開口:
「太子殿下,這是要借祈雨之名,除了臣女這個眼中釘嗎?」
「好歹上一世,我傾盡所有助你穩(wěn)固東宮,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
見我終于承認(rèn)了,他反而嗤笑出聲,眼中滿是鄙夷:
「你重生了,腦子卻還是一樣的蠢。真以為本宮還會像前世一樣,被你那些鬼蜮伎倆蒙騙?」
「若云早就告訴本宮了,你那所謂的預(yù)測之術(shù),不過是靠著些狐媚手段,在朝臣間得來的消息罷了!上一世若非你用這些骯臟伎倆逼走了她,她早就覺醒了蘇家真正的天命血脈!」
我啞口無言,心臟像是被冰錐刺穿,原來我曾深愛過的,竟是這樣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上一世為保他儲位安穩(wěn),我不惜耗損壽元,逆天改命,最終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他竟從頭到尾,都只信蘇若云那滿篇的謊言。
此地的龍氣怨煞,是歷代皇族貴胄死后執(zhí)念所化,對生靈的心智有極強的侵蝕作用,尋常人在此待上一晚便會瘋癲。
我整整在這里跪了七天七夜,與那無形的怨煞對抗了七天七夜,才在禁軍驚恐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了出來。
「晚晴丫頭,是璟兒魯莽了?!?/p>
皇帝陛下親臨陵寢外迎接,主動開口安撫,「朕會好好申斥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他分明是看到了我的價值。
一個能在皇陵怨煞中存活七日而心智不失的女子,對他而言,遠(yuǎn)比一個只會在東宮爭風(fēng)吃醋的蘇若云,有用得多。
果不其然,我剛沐浴更衣,一道圣旨便送到了我的面前:
「蘇氏女晚晴,有功于社稷,特賜婚于三皇子李洵,欽此?!?/p>
三皇子李洵?傳說中那個天生癡傻,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皇子?
李璟恰好前來探視,聽到圣旨內(nèi)容后,爆發(fā)出震耳的狂笑:
「哈哈哈哈!蘇晚晴,你也有今天!三弟那個傻子,連話都說不利索,父皇這招真是妙啊,把你這燙手山芋嫁給他,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他湊近我耳畔,聲音里滿是惡毒的快意:
「蘇晚晴,你若是嫁給那傻子之后,深宮寂寞,心生不甘,東宮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p>
蘇若云也緊隨其后前來“警告”我,她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滿眼倨傲:
「蘇晚晴,別以為熬過了皇陵就能翻身。你記住了,能名正言順站在太子身邊的,永遠(yuǎn)只會是我這個身懷皇嗣的太子妃!」
看著她那滿是警告的眼神,我只是淡淡地反問她:
「若云妹妹,京城瘟疫肆虐,為安撫民心而設(shè)的祭天大典迫在眉睫,你的預(yù)測之術(shù),真的準(zhǔn)備好了嗎?」
她眼底光芒急劇閃爍了一下,聲音卻陡然拔高,語氣尖銳:
「我學(xué)不會,難道你這外姓之人能學(xué)會?!我身上流淌的才是蘇家血脈!預(yù)測之術(shù),唯我蘇若云能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