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二天清晨,雨后的村子空氣清新,卻掩蓋不住悲傷的氣氛。
周天成一夜未眠,雙眼布滿血絲。
他為蘇卿卿的死悲痛欲絕,直到天亮才猛然想起,蘇卿卿走了,沫沫該怎么辦。
他腳步虛浮地來到蘇家門口,院子里一片狼藉,塌掉的屋頂黑洞洞的,像是張開的巨口。
“沫沫?蘇沫沫?”
周天成喊了幾聲,屋里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他心頭一緊,硬著頭皮走進(jìn)了蘇沫沫的房間。
屋里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潮濕和......說不出的怪味。
那張小床上,依舊和昨天一樣,一塊白布蓋著一個(gè)小小的輪廓。
那股難聞的味道,似乎就是從白布下傳來的。
周天成胃里一陣翻攪,壓根不敢去掀,他神情狼狽地退出蘇家,正好撞上了迎面走來的村長。
村長叼著旱煙,一臉沉重,顯然也是為了蘇卿卿的后事而來。
“周少爺,卿卿丫頭的事......唉?!?/p>
村長嘆了口氣:“人死不能復(fù)生,后事總得辦?!?/p>
周天成臉色煞白,指著屋里,聲音都在發(fā)顫:“村長,沫沫她......她好像在屋里,一直沒出來?!?/p>
村長皺起眉,將煙槍在門框上磕了磕,大步走進(jìn)蘇沫沫的房間。
周天成跟在后面,卻停在了門口,不敢再進(jìn)一步。
村長走到床邊,看著那塊白布,也聞到了那股異味。
他沒有猶豫,伸手,一把將白布掀開。
白布之下,是一具小小的,已經(jīng)泛出青紫色尸斑的身體。
“啊——!”
周天成尖叫著,雙腿一軟,整個(gè)人狼狽地跌坐在門檻上,手腳并用地向后退,仿佛想離那恐怖的景象遠(yuǎn)一點(diǎn)。
死了,真的死了。
不是蘇卿卿的謊言,不是她的報(bào)復(fù)。
那個(gè)會甜甜叫他“姐夫”的小姑娘,真的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死了???!
周天成腦子里反復(fù)回響著蘇卿卿昨天的話。
“沫沫死了?!?/p>
“村里唯一的醫(yī)生,唯一的車,都被你帶走了。”
許嫣然剛走到院外,聽到動靜,心里咯噔一下,連忙快步跑了進(jìn)來。
“天成哥,怎么......”
她的話在看到屋里景象時(shí)戛然而止。
“啊!”
許嫣然跟著發(fā)出一聲更凄厲的尖叫,嚇得連連后退,一屁股也跌坐在了泥地上。
村長重重地嘆了口氣,將白布重新蓋了回去。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院子里魂不守舍的兩個(gè)人,眼神復(fù)雜。
附近的村民聽到動靜,紛紛圍了過來,探頭探腦地往蘇家院里瞧。
“出啥事了?叫得這么嚇人?!?/p>
“村長,這是咋了?”
村長走出屋子,臉色沉重地對眾人搖了搖頭:“沫沫那孩子......沒了?!?/p>
人群里頓時(shí)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天哪!真的沒了?”
“這蘇家是遭了什么孽?。〗憬惚簧胶闆_走了,尸首都找不著,妹妹又發(fā)病死了......”
“可不是嘛,這一下姐妹倆都沒了,蘇家這是要絕后了?。 ?/p>
議論聲像針一樣,一根根扎進(jìn)周天成的耳朵里。
周天成失神地望著那扇黑洞洞的房門,蘇卿卿被洪水卷走的畫面和蘇沫沫青紫的尸體在眼前交替出現(xiàn)。
兩條人命,都和他脫不了干系。
就在這時(shí),一道尖銳刻薄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蘇家人死絕了?”
眾人回頭,只見一個(gè)干瘦的男人拉著一個(gè)畏畏縮縮的女人擠了進(jìn)來,正是許嫣然的繼父王大強(qiáng)和她的母親。
王大強(qiáng)三角眼在破敗的院子里掃了一圈,臉上沒有半分同情,反而帶著一絲貪婪的喜悅。
“哎真是可憐!”
他走到院子中央,清了清嗓子,對著所有村民大聲宣布:“既然蘇家人都死了。”
“那這房子和地,就該由我老婆,也就是她們的親姨媽來繼承!”
王大強(qiáng)的話激起村民們憤怒的浪花。
“王大強(qiáng),你還要不要臉!”
“人家卿卿和沫沫尸骨未寒,你就來搶房子了?”
“我呸!你算哪門子親戚?”
周天成從地上站起來,沖過去一拳就砸在了王大強(qiáng)的臉上。
王大強(qiáng)被打得眼冒金星,吐出一口血沫,混著一顆牙。
“你敢打我?!”
他捂著腫起來的臉,三角眼里閃過一絲陰狠:“你個(gè)城里來的小白臉,搞我家丫......”
“你閉嘴!”
許嫣然尖叫一聲,臉色慘白地打斷王大強(qiáng)的話。
她一邊死死拽住周天成的胳膊,一邊用怨毒的眼神瞪著王大強(qiáng)。
要是被這個(gè)老不死的叫破了她和周天成的關(guān)系,村里人的唾沫星子能把自己活活淹死。
周天成一把甩開許嫣然,那股無處發(fā)泄的愧疚和狂怒終于找到了出口。
“你也想搶卿卿的房子,是不是?!”
許嫣然被他吼得一愣,眼淚汪汪:“天成哥,你怎么能這么想我!你知道的,他根本不是我親爸,我......”
周天成被她這么一提醒,腦子里閃過許嫣然平日里身上的那些傷痕,火氣稍稍降了些。
他轉(zhuǎn)頭朝王大強(qiáng)怒斥:“我告訴你,有我在,你休想動蘇家一根草!”
王大強(qiáng)啐了一口,正想抖落抖落這位周少爺和自己閨女的那些骯臟事,院門口卻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
“誰敢霸占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