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律川明白了,徹底明白了。
難怪兩年前她突然性情大變。
有股無名火蹭的一下升了上來。
找不到出口。
顧律川怒極反笑。
氣急后指向林鳶。
怒視沈辭心。
吼道:“那只壁虎在墻上買房還知道你聽全程,你呢?怎么,買到爛尾樓了?等不及聽全程房子就塌了?”
是,什么喜歡林鳶,什么懷孕結婚這話他是說過。
但是前后還有別的話,她是一句不聽!
“不行,氣死我了,你等著,我給你找證人?!?/p>
他顧律川這輩子沒受過這委屈。
他現(xiàn)在就給當初一起喝酒的幾個人打電話。
見他著急打電話。
沈辭心還有什么不明白。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
像是在打點滴,主要藥物是鉀元素,血管和肉體都和被鈍刀子割肉般的疼。
如果一切都是誤會。
那她這些年算什么?
“我還有事,下午民政局等你。”
“哎,沈辭心……”顧律川一把抓了個空,“你這腿是搶了兔子的嗎?”
早晚給她打斷。
京南醫(yī)院,精神外科。
沈辭心掛了號。
出現(xiàn)在主任辦公室。
姜楓悅聽到護士叫號,抬頭看,“你怎么來了?”
“復診?!鄙蜣o心拉開凳子坐下。
“我可聽說,顧家二公子回來了,怎么一回來就給氣病了?”姜楓悅讓護士出去。
“他說喜歡林鳶是個誤會,我沒聽全?!?/p>
沈辭心想給自己一巴掌。
姜楓悅倒了水給她,“看來情況有些糟糕?!?/p>
對旁人來說或許是件可以破鏡重圓的好事。
但是對沈辭心來說,更趨向于滅頂?shù)恼嫦唷?/p>
姜楓悅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沈辭心的時候。
她們算是鄰居,只是很少交流。
那個時候愛人背叛,消失;孩子被搶,離婚。
讓沈辭心陷入極度的自我懷疑,甚至出現(xiàn)自殺傾向。
沈辭心敲響她門的時候,姜楓悅知道她已經到了極限,那是她最后的理智了。
“那你們有聊過他為什么突然消失嗎?”姜楓悅問道。
沈辭心靠著椅背揉捏著發(fā)脹的太陽穴。
“不重要了,我想要份我之前的病例?!鄙蜣o心說出了來的目的。
姜楓悅微微點頭,從病歷柜里找沈辭心的名字。
沈辭心的病歷厚厚一沓。
姜楓悅拿出來遞給她。
“按照我對那位顧二公子的了解,你想用病歷攻克他的心理防線,繼而同意離婚,可能性不太大?!?/p>
沈辭心將病歷收了起來。
“這是他欠我的。”
要徹底和顧家劃清界限,離婚是唯一的路。
此刻顧家戶外草坪上觥籌交錯。
一對新人客氣的招待客人。
顧律川遠遠的坐在角落里看著人群。
這樣的熱鬧從來都不屬于他。
“爸爸為什么要欺負林阿姨?”五歲的顧翌宸還在重復這個問題。
“林阿姨哭的可慘了,都是媽媽的錯?!?/p>
“顧翌宸!”顧律川終于收回了目光,垂眸看著和自己犟的小奶團子。
顧翌宸小身子一抖,鼓了小腮幫,“我又沒有說錯,媽媽脾氣大,還愛打人摔東西,媽媽就是不好。”
顧律川眉頭微蹙,沈辭心有的時候脾氣爆了一些,但是從來沒在顧翌宸面前表現(xiàn)過。
更不會無緣無故的發(fā)火。
“顧翌宸,小小年紀就學會造謠了是不是?”
“我才沒有,媽媽就是不如林阿姨?!鳖櫼铄饭V〔弊雍皖櫬纱▽|,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里面泛著光。
他才沒說謊。
“父子倆又吵什么呢?”顧律淵過來,如春風般和煦了半天的微笑收了起來。
此刻是真心的笑意。
“大哥?!?/p>
“大伯?!?/p>
顧律淵摸了摸顧翌宸的小腦殼,“怎么坐這里?辭心呢?剛剛就沒看到?!?/p>
“忙著和我離婚,沒功夫參加大哥的婚禮。”顧律川說完,便被顧律淵瞪了一眼。
顧律淵將帶來的盒子遞給顧律川,“奶奶之前留下的手鐲,媽今天拿出來了,辭心的這枚早就應該給她的,剛好你拿給她。”
顧律川伸手接過,“該送的時候不送,孩子死了來奶了?!?/p>
“顧律川!”顧律淵對這個弟弟實在無法。
“我要看,我要看?!鳖櫼铄钒侵櫬纱ㄊ种械暮凶右础?/p>
小爪子力道不小,盒子落在了地上。
“顧翌宸,這可是你奶奶幾百萬的鐲子,摔壞了賣了你都賠不起,你……”
顧律川彎腰撿鐲子。
看到了一起落在地上的卡子。
上面的字體強勁有力。
【緊急召回,歸期未定?!?/p>
顧律川只一瞬的愣仲,下一秒撿東西的手出現(xiàn)了殘影。
“這卡紙為什么會在手鐲的盒子里?”顧律川急切問道。
顧律淵伸手拿過,“這是你當時留給辭心的紙條?”
兩年前的事情了,顧律淵回憶過后才說道,“我當時趕著出差,我記得把紙條放在你們房間床頭柜了,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顧律川雙手緊握,是他媽。
所以沈辭心當年沒看到紙條。
恐懼與自責在這一刻化作源源不斷的潮水。
一擁而上。
幾乎不給他呼吸的機會。
“大哥,幫我照顧一下顧翌宸?!痹捯暨€未落下,人已經沒影了。
顧律淵自然也猜了出來,他抬手叫了助理過來。
“去查查律川離開后……算了,我自己去查?!?/p>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樣,事情就大了。
暴雨過后,天晴氣爽。
民政局門口悲歡不同,有人喜笑顏開,有人對罵不止,老死不相往來。
沈辭心靠在大樹下,等著顧律川過來。
顧律川的車子開出了飛機的架勢。
下車時候甚至踉蹌了一步。
“沈辭心,這事兒你真要聽我解釋,部隊急召,我給你留過紙條,我不知道我媽她……”
“看看這個吧?!?/p>
一人遞了紙片,一人遞了一沓病歷。
沈辭心看到了那張紙片。
她看到了那幾個字。
沈辭心動了動唇,沒接。
她沒接,顧律川卻迫不及待的抽過了她遞過去的病歷。
絕望,空虛,毫無價值。
反復出現(xiàn)自殺念頭,死亡幻想。
拒絕溝通,出現(xiàn)指責性幻聽。
抑郁肢體化,情緒暴躁失控。
診斷結果:重度抑郁癥。
患者姓名:沈辭心。
每個字顧律川都認識,每個人都能化成一柄利劍,插進顧律川心臟里。
沈辭心拿過了那張小卡片。
“上個月新型戰(zhàn)機在國際亮相,原來新戰(zhàn)機的試飛員是你?!鄙蜣o心似乎想笑。
看,她連譴責顧律川失蹤的理由都沒了。
一滴淚,毫無征兆的落在了病例上。
一滴淚不重,但是砸在心頭泛著疼。
“顧律川,這個理由夠嗎?我不想和你們顧家再有任何牽連了?!鄙蜣o心沒有去看那滴淚。
只是平靜的說出自己的訴求。
顧律川終于一字一字的全部看完了那些病例。
他手背之上青筋直冒,指尖穿透紙張。
抬頭之際,眼神中帶著狠戾。
只是在看向沈辭心的那一刻,他眼中狠戾瞬間收了起來。
只余心疼。
他手落在沈辭心的臉上,帶著一種平靜的瘋感,“劃清界限之前,總要討個公道。”
沈辭心被拽了一把,她反應過來顧律川要做什么。
“今天是大哥的婚禮!”
“那又怎么樣?從小到大為了讓著他,我處處規(guī)避鋒芒,不爭不搶,結果呢?結果她就是這么對我老婆的?”
“顧律川,顧律川?!鄙蜣o心手忙腳亂的壓住顧律川打火的手。
這車一開,就顧律川現(xiàn)在的情緒。
“冷靜冷靜,不然咱倆真得死路上?!?/p>
病歷單加紙片,產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這是給人刺激瘋了。
摁不住顧律川的手,沈辭心心一橫,解開自己的安全帶。
車子發(fā)動。
沈辭心跨坐在顧律川的雙腿之上,雙手緊緊扣著他的脖子。
車子瞬間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