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我喜歡你?!?/p>
柔軟的舌舔到男人耳畔,甜膩膩的情話順著耳廓鉆進男人心里。
男人側(cè)頭,冷笑。
他用力掐住女孩下頜,出口的聲音冷酷、譏誚,“喜歡我?”
“嗯?!?/p>
“我是誰?”
“……”
“我是誰?!”
“周,周敘白?!?/p>
“誰喜歡周敘白?”
“裴鶯?!?/p>
男人沉默著,臉色越繃越緊,手下也越來越用力,似有什么激烈的情緒要從皮下瘋狂涌出。
“連在一起說?!?/p>
“裴鶯喜歡周敘白?!?/p>
“再說一遍?!?/p>
“裴鶯喜歡周敘白?!?/p>
“再說!”
“裴鶯喜歡周敘白。”
……
一陣激顫,周敘白猛地睜開眼。
窗外,狂風卷著暴雨突襲而下。
周敘白點了支煙,站到落地窗前。
他久久看著窗外,臉上表情極度陰郁、冰冷。
上午九點,一輛黑色庫里南在墓園停下。
小雨淅瀝,黑色傘面割開雨幕。
“節(jié)哀?!?/p>
裴鶯轉(zhuǎn)頭,微紅的雙眼濕漉漉的,絲毫無損她的美貌,反而更添幾分楚楚可憐。
像……打濕的玫瑰。
她沒有說話。
旁邊的葉芝蘭面容慘淡,又開始流淚,“阿白,你裴叔他……”
“人死不能復生,您還是要保重身體。”周敘白安慰著。
“他怎么就這么想不開,怎么就跳樓了呢?”葉芝蘭不停抹淚。
誰能想到,京海名門裴氏集團董事長會因為輸?shù)粢粓鼍揞~對賭協(xié)議,從而跳樓自殺。
周敘白不好說什么。
他接了助理遞上來的帕子,送到葉知嵐面前。
葉芝蘭接過,捂臉痛哭,
周敘白耐心安撫。
良久,他讓助理攙扶葉芝蘭上裴家的車,把人先送回去。
然后側(cè)身,“回去吧,裴姨狀態(tài)不太好。”
裴鶯站著沒動,就那么直直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我爸爸,真的是自殺嗎?”
周敘白望向她側(cè)臉。
三年時間,對方外貌上的變化并不大,只是下頜更加尖瘦,五官愈發(fā)濃艷。
“警察是這么說的?!彼亍?/p>
裴鶯眼里滾出淚,手里的傘忽然脫力,整個人搖搖欲墜,蹲下去小聲哽咽起來。
小小一團,像受傷后,蜷起的小奶貓。
周敘白站在一旁,靜靜看著。
一個小時后,裴鶯回到裴家。
“阿白呢?不是他送你回來的嗎?”葉芝蘭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望向她身后。
裴鶯冷笑,“您還是別指望他了,他對我沒意思了?!?/p>
要不然能任她在雨里淋,傘都不挪一下。
看她半晌沒動靜,直接自己開車走了。
“那,那我們可怎么辦?”葉芝蘭歪坐下,臉上顯出急色。
裴成瀾雖然死了,但協(xié)議還在生效。
再有三個月,裴氏就要履約還錢,還不了,就得質(zhì)押出去旗下百分之七十的優(yōu)質(zhì)資產(chǎn)。
到時候集團供應鏈斷掉,整個裴氏就垮了,她們母女兩個往后還有什么好日子過。
裴鶯也很煩。
她搞不懂裴成瀾為什么非要簽那個對賭協(xié)議,更搞不懂他怎么就能縱身一躍。
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把老婆孩子架在火焰上烤。
葉芝蘭當慣了貴夫人,她自己也是從小銀錢堆里泡出來的,她們兩個以后怎么活?
難道要去低三下四、舔著老板屁股掙那三瓜兩棗?
都不夠她打理一次頭發(fā)的。
“鶯鶯,要不咱們?nèi)デ笄蟀装桑簿椭挥兴€有可能救公司?!比~芝蘭眉頭緊鎖,一臉愁容。
“我不去,要去您自己去?!迸狷L往樓上走。
墓園里那一下試探,還有什么不清楚?
人家根本都不稀得沾你邊。
就這樣,還想要他掏大把的真金白銀,替你收拾大爛攤子?
做夢呢。
“鶯鶯,到底你們兩個也曾——”
“打住。”裴鶯停住腳步,語氣認真。
“媽媽,您可千萬別在他面前提以前,不然我不保證他不會落井下石踩一腳?!?/p>
說完,飛快上樓洗澡去了。
葉芝蘭瞧她這樣,靠在沙發(fā)上“唉唉”嘆氣。
裴鶯躺進浴缸,溫暖的水覆蓋全身,空氣中彌漫著保加利亞玫瑰精油的芳香。
直到這時,整個人的精神才完全放松。
她腦子里掠過墓園里,黑傘下,周敘白的那張臉。
出國三年,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想起過的臉。
骨相極其優(yōu)越,眉形鋒利,眼睛細長,撲面而來的冷峻疏離。
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還有,一點點害怕。
果然,人是會變的。
第二天,裴鶯是被電話吵醒的。
她撈起來看了眼,人瞬間坐起。
等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才咬牙接起。
“裴小姐,董事會這邊要求您馬上過來參加一場緊急會議?!?/p>
等到傍晚從裴氏出來,裴鶯兩條腿都是軟的。
股票瀕臨崩盤,信托被凍,銀行追債,合作方集體索要賠償……
還有她做夢也想不到的,裴成瀾簽的對賭協(xié)議還有補充條款和擔保協(xié)議。
一旦對賭義務人發(fā)生意外,作為法定繼承人,也就是她裴鶯,將自動承擔連帶責任。
并且,她還莫名成了擔保人。
如果裴氏無法償還債務,那么她個人需單方面賠付十個億。
原本以為最壞不過破產(chǎn)洗盤子,現(xiàn)在看來,破產(chǎn)之后她要去賣身了。
手緊緊攥著手機,用力到發(fā)抖。
這一刻,她真是恨死裴成瀾了。
為什么要不顧家人做出那樣的決定??!
她坐進車里,深吸一口氣,還是撥出一個電話。
十幾秒后,那邊接通。
“喂?!?/p>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似乎能感覺到對方喉結(jié)在輕輕滑動。
她醞釀著哭出聲。
“敘白哥哥,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