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炒雞蛋已經(jīng)讓幾個大老爺們差點把舌頭都咬掉了,然而接下來的紅燒排骨給他們帶來了更大的驚喜。
一桌子人吃的滿嘴流油,連酒都顧不上喝了,連呼好吃。
陳長川卻吃了幾塊就停下了筷子,有些不滿意自己的手藝。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畢竟野豬肉本身就又腥又騷,家里又沒有那些大料,僅憑蔥姜蒜和醬油能做成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婦女和小孩那桌就更不用說了,幾個小子連盤子都舔的干干凈凈的,突然吃這么大的油水,估計晚上都得跑廁所。
吃過晚飯之后,陳志文點上了一袋煙,吧嗒吧嗒抽了幾口,這才敲了敲桌子說道:
“叫你們過來是有事要跟你們商量?!?/p>
“今年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雨水不多,井水水位也下降的厲害!”
“我估計明年很有可能是個災(zāi)年!”
“我們要早做打算!”
坐在陳志文下首的是他的親弟弟陳志剛,也是陳家洼唯二的志字輩的長輩。
聞言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憂慮:
“三哥,這可是大事,本來咱們陳家洼的地就少,糧食不夠吃!”
“這要是再遇上災(zāi)年,可讓人怎么活??!”
其他幾人眉頭也皺成了疙瘩,悶頭抽著煙不吭聲。
陳志文沉聲說道:“所以我們要提前做打算,不能讓大嫂的事再次發(fā)生!”
他口中的大嫂,是他們這一輩的老大媳婦,48年的時候趕上了天災(zāi)人禍,為了給家里省口糧食,大半夜自己偷偷一個人上了山,找到的時候已經(jīng)只剩下了一副被野獸吃干凈的骸骨。
聽到陳志文這么一說,人群中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頓時紅了眼眶,他就是陳志文大哥家的兒子,他娘那件事至今仍是他心里最大的痛。
“爹,你就說怎么辦吧,我們都聽你的!”
陳遠山給陳志文倒了杯水開口說道。
陳志文看了一眼陳長川:“還有一件事,大川兒進城的時候打聽到,城里的定量減了,而且黑市里的糧食都是一天一個價,還有錢都買不到!”
“所以咱們也要開始準備屯糧了!”
“老四,今年需要交給公社的任務(wù)肉還差多少?”
陳遠河說道:“爹,還差一千來斤!”
陳志文點了點頭:“回頭你就組織村里人,接下來的時間多上山,先把任務(wù)肉交上,剩下的都換成糧食!”
“我知道了爹!”
“還有,今天大川兒打到的野豬,交給村里的那一半不要分了,明天就拉著進城去黑市換糧!”
“記住,只換不賣,棒子面,高粱面,地瓜土豆,只要粗糧!”
幾人連連點頭,那幾十斤肉分給村里能夠干啥的?還不如換了糧食呢!
“老三,老五,老七,你們都是各房當(dāng)家的,回去跟家里人說清楚,還有讓女人和孩子們多挖野菜和野果儲備起來!”
“我記得前幾年在北山上發(fā)現(xiàn)了一片栗子樹,應(yīng)該差不多熟了,回頭去摘回來!”
“還有別忘了那些柿子樹,都摘下來做成柿餅,別等熟透了就浪費了!”
“......”
陳志文有條不紊的安排著,陳長川在一旁聽的十分服氣,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老四,你這個村長要安排好村里那幾家困難戶,特別是那兩家只剩下孤兒寡母的,一定要照顧好了,絕對不能餓死人,更不能再讓悲劇發(fā)生!”
“好了,基本上就這樣,你們再回去想想有沒有缺漏的!”
陳志文大手一揮,結(jié)束了這場座談會。
第二天,陳長川起床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也不知道具體什么時間。
李翠花已經(jīng)做好了早飯,就等他起床吃飯了。
而陳遠山也已經(jīng)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因為今天陳長川要準備回城。
“爺,怎么這么多東西?”
看著滿滿一麻袋東西,陳長川有些吃驚,這是要掏空家底?
“野豬肉留了十斤,其他的都給你裝上了,還有一罐豬油!”
陳遠山笑呵呵的說道:“還有你奶腌的咸菜和曬的干菜,那兩只兔子你也帶走!”
“城里不比村里,什么東西都要花錢,這些東西拿到城里讓你姨做成臘肉,能吃好久!”
“進了城別虧了自己,沒事的時候多回來看看?!?/p>
“別跟人起爭執(zhí),不過咱不惹事也不怕事,真有找麻煩的就揍他,爺給你撐腰......”
看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小老頭在那絮絮叨叨的,陳長川只感覺心里暖暖的,這是他前世從未有過的感受。
“肉我?guī)б话耄O碌牧艚o你和我奶還有我太爺吃!”
“我爹住那院二十幾戶人家呢,帶那么多肉回去容易遭人眼紅,你也別不舍得吃,吃完了我再上山打!”
陳遠山聞言頓時眼睛一瞪:
“姥姥!我大孫子憑本事打的,誰敢眼紅?有本事讓他自己上山打去......”
好說歹說這才勸住了倔強的小老頭,剛好這個時候陳德康也來了:
“大川兒起來了?剛好我們趕馬車要進城,捎上你一塊,省得你腿著了!”
雖然豬肉昨晚鎮(zhèn)在了井里,但是這個天氣還是要趕緊處理,要不然很快就臭了,所以陳德康一大早就來喊陳長川出發(fā)了。
“得嘞康叔,我這就好了!”
陳長川不由分說的留下了一半豬肉,只拿了四十斤豬肉還有其他東西,拎著麻袋快步走出了院子。
陳遠山和李翠花送到了院門口,陳德彪很是不舍,從陳長川剛出生他就看著他長大,這還是第一次要跟他分開這么久。
“爺,奶,回去吧!二叔,等你傷養(yǎng)好了,我?guī)氵M城玩!”
“太爺,我走了!”
陳志文躺在院子里沒有搭理陳長川最后那一嗓子,聽到馬蹄聲漸漸遠去,他才睜開眼,愣愣的看著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陳德康帶了兩個人,還背了兩桿步槍,他已經(jīng)更是別了把盒子炮。
馬車上可是幾十斤肉和村里大部分炮制好的野味,準備全都換成糧食。
這年頭路上可不安全,甭管是去的時候的肉還是回來的時候的糧食,那可都是命,誰知道路上會不會有人眼紅上來搶,所以帶著槍也是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