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日記：感情是高級食糧【1月15日，
天氣：未知】今天主管笑著說我方案不夠“有感情”，
卻將另一個諂媚同事的爛點子捧上了天?；丶铱吹界R子里熬夜加班的我，臉頰又冒了顆痘痘。
【1月27日，天氣：灰霾】唐琰開車送我回家，他突然說喜歡我溫柔安靜的樣子。
可蘇琪瑤明艷活潑才是全公司焦點，為什么偏偏看上這樣的我？【2月14日，
天氣：腐蝕性微酸雨】情人節(jié)實驗室徹夜加班，唐琰趁眾人補覺時輕吻了我的臉頰。
凌晨四點，我指尖殘留著剛摸到的他衣兜里“情緒穩(wěn)定劑”——那是他送蘇琪瑤的同款。
【3月8日，國際警報日】全球淪陷，
新型機械病毒爆發(fā)：它吞噬宿主情緒并釋放物質污染環(huán)境。新聞報道稱，
城市因恐懼與絕望化為廢墟?！?月20日，
末日】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成為吞噬情感機械體唯一無法侵蝕的對象。原來我長年壓抑情緒與焦慮，
竟成為抵抗末世的最佳武器。而第一個發(fā)現(xiàn)我這“優(yōu)點”的唐琰，
正笑著把槍口對準我的太陽穴?！案呒壥臣Z，總要留給最重要的人。
”【加載中……】【系統(tǒng)提示：人類情感檔案-蘇晚#唯一幸存副本，正在啟動。
】1月15日，天氣：未知手臂酸得幾乎抬不起來，指尖在鍵盤上敲下最后一個句號的時候，
整個右手從手腕到小拇指都在隱隱抽筋。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跳動著01:47的冷光。
脖子僵硬地轉動一下，能聽到細微的“咔噠”聲，像生了銹的鉸鏈?？偹恪耐炅?。
深吸一口氣，把這嘔心瀝血、字斟句酌的“新星計劃”三期推廣方案郵件發(fā)給了李主管。
郵件發(fā)送成功的輕微提示音在死寂的凌晨辦公室里顯得格外刺耳。身體重重靠進椅背，
布料摩擦發(fā)出輕微的嘆息。累，腦子像被徹底榨干的海綿，一點多余的水分都擠不出來。
指尖下意識摸上臉頰，右顴骨下方，一顆飽滿、紅得發(fā)亮的痘頑固地駐扎著，
按上去還有點硬硬的疼。鏡子里那張臉實在慘不忍睹，眼下兩團青黑，
眼神黯淡得像是蒙了層擦不干凈的灰。明天會怎么樣？
李主管那張沒什么表情但壓迫感極強的臉在腦子里晃了一下。大概又是些不咸不淡的話吧，
比如“還需要再琢磨一下用戶的痛點”、“方案缺乏一點觸動情感的力度”之類。習慣了。
手點開茶水間那個公共區(qū)域的高清監(jiān)控回放——那玩意兒現(xiàn)在簡直成了辦公室政治的風向標。
屏幕亮起，清晰得像在看一場小劇場。下午三點左右，茶水間正是人最多的時候。
蘇琪瑤今天穿了條新剪裁利落的亮紅色連衣裙，手里端著那個星耀限量的馬克杯，
整個人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她正被幾個人圍在中間，笑得花枝亂顫，
聲音又脆又亮：“哎呀我跟你們說，我當時靈感一下子就來了！完全契合！就叫‘心動瞬間，
甜蜜轟炸’！”她的手臂在空中劃了個夸張的圈，像是要擁抱空氣里莫須有的甜蜜。然后，
李主管進來了。他端著保溫杯走向咖啡機，恰好聽到蘇琪瑤高亢的尾音。他腳步一頓，
那張一貫沒什么溫度的臉上，竟然罕見地擠出一點皺巴巴的笑容，
沖蘇琪瑤點點頭：“這個切入點不錯嘛，琪瑤，很有年輕人喜歡的爆點。
”那場面真叫人胃里翻騰?！靶膭铀查g，甜蜜轟炸”？真是甜膩粘牙的口號。
蘇琪瑤所謂的方案，上次瞄過一眼，不過是把前幾年淘汰的舊方案改了改標題、換了層包裝，
PPT花哨得能閃瞎人眼。而我的“新星”，
析、用戶調研數(shù)據(jù)支撐、邏輯完整的測試節(jié)點設計……在主管輕飄飄一句“缺乏情感”面前，
這些玩意兒似乎一文不值。腦子里亂糟糟的，無數(shù)念頭像蒼蠅一樣嗡嗡盤旋。
為什么我的東西永遠“不夠”？為什么蘇琪瑤連放個漂亮的屁都有人捧場？
真的是我不會表現(xiàn)？還是……我這個人，這張臉，這沉悶的性格，
天生就帶著某種讓人無法“心動”的因子？
視線滑過屏幕上蘇琪瑤飛揚的裙角和主管那張堆著假笑的臉，
最終落到桌角那面布滿指紋的小圓鏡上。燈光從頂上照下來，
映著鏡子里那個臉色蒼白、眼神疲憊、頂著紅腫大痘的自己。真丑。胃里沉甸甸的，
有點想吐。加班耗盡最后一點力氣寫出來的東西，恐怕還不如蘇琪瑤一句浮夸的口號。
收拾東西，回家。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寫字樓外清冷的空氣涌進肺里，
稍微驅散了一點眩暈感，卻壓不住心底那股沉甸甸的灰敗。深夜的城市像一個巨大的怪物，
亮著冰冷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你所有的失敗。1月27日，
天氣：灰霾鉛灰色的云死死壓在天幕上，一絲縫隙都沒有。明明還沒到五點，
天色就已經(jīng)暗得像是晚上七點?？諝獬恋榈榈?，吸進肺里帶著股嗆人的灰塵味兒。
地鐵像一條沙丁魚罐頭，
各種疲憊、煩躁、茫然無措的情緒混雜著廉價香水或汗味在逼仄的空間里翻攪、發(fā)酵。
我被人流推搡著擠出車廂，站在站臺上喘息，只覺得那股無形的、帶著壓力的霾，
不僅蒙在天地間，也糊在了心上，讓人窒息，連帶著胸口也開始發(fā)悶。剛刷出閘機，
手機就在包里嗡嗡震動起來。是唐琰?！巴硗恚掳嗔税?？抬頭，路對面。
”心莫名地漏跳了半拍。抬眼望過去，果然，
他那輛線條流暢的銀灰色新能源車就安安靜靜地停在街邊臨時停車位上。車窗降下小半截，
露出他那張總是顯得溫和儒雅的臉。腳步不由自主地就朝他挪了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
一股混合著車載香薰和暖氣的舒適氣息撲面而來。
封閉的空間瞬間隔開了外面世界的沉重灰霾和地鐵里的渾濁空氣。像是從深海里被拽回岸上。
他發(fā)動車子匯入晚高峰緩慢蠕動的車河。城市華燈初上，
霓虹的光彩在濃厚的灰霾里暈染開一片片模糊的光團，曖昧不明?！敖裉焯鞖鈮騿?。
”他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著節(jié)奏，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看你臉色不太好，又加班了？
”“嗯?！焙韲涤行└蓾?，我應了一聲，目光落在自己擱在膝蓋上緊扣的手指上。
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指節(jié)沒什么血色，“項目節(jié)點壓得緊?！彼p笑了一聲，
那笑聲低沉好聽?！澳阊剑褪翘J真，什么事都往自己肩上扛。把自己繃得太緊了，
李主管他們反而不懂珍惜?！彼恼Z調帶著點無奈，更多的是一種熟稔的親昵感。
“不過……”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車子恰好駛入一條稍顯暢通的高架，
速度提起來一點。車窗外，巨大的商業(yè)廣告屏上正好閃過蘇琪瑤代言的某個護膚品牌。
屏幕上她笑容明媚張揚，眼神亮得驚人，仿佛能穿透屏幕的灰霾和車玻璃的隔閡，直射過來。
“不過什么？”我下意識地追問，視線卻仍被廣告屏上那張過分生動的臉黏住。
心里某個角落輕微地塌陷下去，一種熟悉的、細微的，
混合著自慚形穢和一點點嫉妒的情緒慢慢浮上來。“不過，”他似乎在專心看著路況，
語調放得更加舒緩，“我還是喜歡你這樣。安安靜靜的，像一潭溫潤的水。
”他側過頭飛快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那種很能讓人卸下心防的溫和笑意，
帶著幾分欣賞，“看著就很可靠，很治愈?，F(xiàn)在這樣咋咋呼呼的太多了，反而不如你舒服。
”他甚至還補充了一句，帶著點調侃，“像琪瑤那樣，熱鬧是熱鬧，但看久了，
耳朵和眼睛都累得慌。”車內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他話語里的肯定，像一道微弱的電流，
撫平了些許因為那張廣告屏帶來的刺痛，可隨即又被更大的困惑覆蓋。溫潤的水？可靠？
治愈？他喜歡的是……這樣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死氣沉沉的我？為什么？可為什么，
每次公司團建或者重大項目會議，他身旁言笑晏晏、和他無比默契討論方案的，
永遠是那個“咋咋呼呼”、“讓人耳朵眼睛都累”的蘇琪瑤？他那欣賞的目光，
不是也常常落在她身上嗎？難道真是男人心，海底針？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包帶。
車內溫度適宜，可我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冷意悄悄爬上后背。那灰蒙蒙的天色，仿佛透過車窗，
一層層纏繞到了心上。2月14日，
天氣：腐蝕性微酸雨墻上的掛鐘時針和分針在“3”的位置冷冰冰地交匯。
實驗室慘白的燈光無孔不入，照得人臉色泛青。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郁的消毒水味兒，
混合著咖啡因過量的苦澀和電子元件隱隱散發(fā)的焦糊氣。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如同科幻驚悚片里的末日奇觀：鉛灰色的天幕沉沉下壓，
豆大的灰綠色雨點砸在強化玻璃上，濺開時發(fā)出極其輕微的“嗤嗤”聲，
留下淡淡的水蝕痕跡。這是警報連續(xù)拉響的第四天，“灰雨”成了情人節(jié)最恐怖的禮物。
新聞上說，這見鬼的酸雨會加劇某些新型污染物在空氣中的活性。監(jiān)測主機屏幕上，
代表“異?；钴S能量”的紅色波形還在以令人心驚肉跳的頻率上下跳動，
瘋狂消耗著算力資源，也消耗著坐在終端前每一個人的精力。實驗室里一片詭異的安靜，
除了機器運轉的低沉嗡鳴和鍵盤敲擊聲，就只有沉重的呼吸。
連慶祝情人節(jié)的心思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和迫在眉睫的工作徹底碾碎了。
又一個該死的臨時緊急掃描任務結束，我?guī)缀跏潜灰巫訌椘饋淼模栄ㄍ煌坏孛浲矗?/p>
眼前陣陣發(fā)黑。得出去透口氣，或者……找個地方直接暈過去。
休息區(qū)的長條沙發(fā)被幾個歪倒的身影占據(jù)，鼾聲此起彼伏。我避開他們，
像個幽魂一樣飄向靠近角落消防通道旁的那一小片飲水區(qū)。
窗外的“灰雨”被高強度照明燈映得一片慘綠，潑濺、流淌在玻璃上，
扭曲了窗外破敗的城市剪影。我接了點溫水，冰冷的紙杯握在手里帶來一點點真實的觸感。
“累了？”熟悉的嗓音壓得很低，就在耳畔響起，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
唐琰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側，手里也端著個空紙杯。他看起來也很疲憊，白大褂微微凌亂，
眼下也有一層陰影，但那雙眼睛看著我時，似乎依舊很亮。心像是被那聲音輕輕撞了一下，
猝不及防地縮緊。這個角落很暗，只有旁邊安全出口指示燈幽幽的綠光，
將四周切割成模糊的光影。隔絕了休息區(qū)斷續(xù)的鼾聲和實驗室機器的冷光，
這里像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小孤島。我點點頭，沒說話。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完整的音。
他無聲地靠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帶來微妙的壓迫感，卻又仿佛隔絕了外界所有的恐慌和喧囂。
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疼惜。然后，毫無預兆的，
微涼的唇瓣輕輕落在我的左臉頰上。那觸感極其輕柔、短暫，像一片飄落的雪花，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又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臉頰被觸碰的地方像被點燃了一小簇火苗，瞬間燎原到整個頸側和耳根。
心臟在胸腔里失速狂跳，撞擊著肋骨，幾乎要掙破束縛。血液轟隆隆地沖上頭頂，
又迅速退潮，只留下一種眩暈的失重感。他的氣息混雜著消毒水和一點點須后水的干凈氣味，
瞬間將我包裹，強勢地覆蓋了空氣中彌漫的酸澀。他甚至沒有離開太遠，額頭幾乎與我相抵。
黑暗中，那雙眼睛近在咫尺，倒映著安全門指示燈的微光，
瞳孔深處像是藏著某種深不見底的情緒?！靶量嗄懔?，晚晚。
”他的聲音喑啞得像是在砂紙上磨過，每一個音節(jié)都刮擦著鼓膜，“撐一撐，
很快就……過去了?！睍r間仿佛凝固在那短暫的溫熱接觸和他耳畔的低語里。
我的手指還僵硬地攥著那個冰冷的紙杯，指尖甚至泛著白。
臉頰上那片羽毛般的觸感早已消失，留下的，卻是一片滾燙的灼人印記，
和一種被瞬間抽空的茫然。等他轉身準備也去接水時，我才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
指尖因為攥杯子的用力而酸痛。幾乎是機械地抬起左手，
想碰碰那滾燙的、殘留著異樣觸感的臉頰。
手指在距離皮膚還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住——更準確地說，
是擦過了他敞開的白大褂右側口袋的上緣。指尖意外地，
觸碰到一個方形的、扁平的金屬小盒子的堅硬棱角。那種質感和形狀……太熟悉了。
指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頓住了。實驗室慘白的燈光下，就在剛才擁擠的座位旁，
我不止一次看過類似的東西。蘇琪瑤桌上那堆花花綠綠的零食和化妝品小山里，
就立著這樣一個金屬盒子，粉紫色的包裝，
上面印著夸張的花體字：“Zen Pill Plus - 告別emo瞬間！
”那是最近火爆全城的情緒穩(wěn)定神器。一種冰冷刺骨的感覺，
從與那盒子冰冷棱角接觸的指尖，猛地竄上手臂，
瞬間凍結了方才被親吻和低語點燃的所有熱度。凌晨四點。情人節(jié)的最后兩個小時。
指尖殘留著冰冷的金屬棱角的幻影，臉頰上那片虛幻的熾熱像是被瞬間澆熄的炭火，
只剩下灰燼的冰冷和銳利的痛感。他在安撫我這個“安靜可靠”的備選方案時，口袋里裝的，
是準備隨時獻給那個“咋咋呼呼的蘇琪瑤”的“告別emo神器”？胃里一陣翻攪，
溫熱水灌下去的暖意消失無蹤，只剩下冰冷滑膩的惡心感。
酸雨敲打在強化玻璃上的“嗤嗤”聲，此刻聽起來像是無數(shù)細小的嘲諷。真夠諷刺的。
3月8日，國際警報日刺耳！是那種直接扎進腦子里、像要把腦髓都攪碎的尖利嘯叫！
整座城市都在這種高頻的、如同瀕死巨獸發(fā)出的哀鳴中顫抖。不是喇叭聲，
更像是直接從天空、從墻壁內部、從大地深處硬摳出來的終極絕望。警報聲剛響起那幾秒，
的尖叫、建筑物不堪重負的崩塌聲……所有聲音都在尖銳的電子警報聲覆蓋下顯得支離破碎。
家里的警報系統(tǒng)徹底歇菜，只有我放在窗臺邊的那個應急太陽能廣播收音機還在工作。
一個男播音員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
帶著一種壓不住的顫抖和……冰冷的非人感？那聲音很奇怪，語調平滑得像是在朗讀說明書，
產(chǎn)生高度污染性能量……污染模式——物質化……強烈建議所有幸存者……”雜音猛地加大，
淹沒了關鍵的生存信息。
放棄抵抗……避免……制造更強大污染源……”最后斷掉的幾個音節(jié)像冰冷的石頭砸進心里。
放棄抵抗？制造污染源？它們把人類最后的掙扎當成什么？燃料添加劑嗎？
我死死靠在冰冷的門板后，心臟在肋骨下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胸骨。身體控制不住地抖，
寒意從腳底板蛇一樣鉆進脊椎。外面是什么樣的地獄？人失去情緒，會被“剝離”？
情緒……還會變成實體污染這個世界？恐懼像冰冷的藤蔓，順著脊椎纏繞上來，
勒得我無法呼吸。窗外的聲音混亂至極，嘶吼、爆炸、金屬扭曲……可最恐怖的是，
這些聲音里漸漸摻雜進了新的東西。一種短促、重復、毫無意義，
像壞掉的錄音機卡帶的電子音節(jié)。還有沉重的、由金屬和硬物拖沓摩擦地面的機械碰撞聲。
“咯咯……咔噠……”那聲音由遠及近，斷斷續(xù)續(xù)，冰冷，規(guī)律得令人作嘔。
像是有東西在用手指在墻壁上刻線。它在移動！目標——是我這扇公寓唯一的、脆弱的大門！
全身的血液瞬間沖向頭頂又極速褪去，一種瀕死的麻痹感蔓延開來。
大腦在巨大的恐懼中猛地生出一股蠻力——不！絕對不能坐以待斃！我用盡全力，
肩膀死死頂住房門，后背瘋狂地向后擠，身體幾乎要嵌進門板里。指甲深深摳進木門縫隙，
感覺不到痛?？謶窒袷悄痰膸r漿，將我牢牢焊在門后，
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對抗門外那冰冷逼近的、拖曳的死亡。那聲音在門口停下了，
一種極其細微的、高頻的“嗡鳴”聲貼著門板傳來，仿佛某種致命的探測儀器的掃描波。
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和門外冰冷未知物的對峙。時間被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冰冷地貼在皮膚上。心臟擂動的聲音震耳欲聾，
幾乎蓋過了門外的一切聲響。腦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撐住”。不知過了多久，
門外那高頻的嗡鳴聲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緊接著，那種非人的、令人汗毛倒豎的拖沓聲，
慢悠悠地……轉向了隔壁。沉重的、混合著金屬摩擦的聲音在隔壁門口響起。然后，
是一聲短促、不似人聲的尖銳電子警報音，帶著一種“鎖定目標”的冰冷判定感，
像是地獄的審判錘落下。隔壁的門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刺耳呻吟，
隨后是一陣雜亂的、重物倒地的悶響和幾下意義不明、毫無情緒波動的短促“嗶嗶”聲。
“污染物清除……進度100%……”一個冰冷的、合成的女聲清晰地穿透薄薄的墻壁，
砸進我的鼓膜。隔壁那對喜歡深夜吵架摔碗的年輕情侶……沒了。他們曾有的激烈和絕望，
變成了冰冷的進度條。門外走廊里，那令人牙酸的拖曳聲重新響起，
緩慢而沉重地向遠處走廊的黑暗挪移。它沒進來。我靠著門，一點點滑坐在地板上。
木地板的涼意透過單薄的褲料滲進來。手指還在不受控制地痙攣著。隔壁那幾句冰冷的播報，
比親眼目睹任何血肉橫飛的場面都更讓人發(fā)冷。沒有恐懼，沒有哭泣，沒有吶喊。
只有“清除”、“污染物”、“100%”。人類的情感，真的變成了這末日病毒的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