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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手機上鋪天蓋地的新聞。
晚宴的照片占領滬市頭版頭條,都說二位公子爺為神秘女士豪擲千金,盛大程度令人瞠目。
而第二條,就是好事媒體暗諷我這個關家養(yǎng)女驕縱多年,終于失了寵。
【山雞飛上枝頭,還沒變成鳳凰就跌落云端咯。】
【少爺們短暫地施舍點善意,還以為自己真是千金呢?!?/p>
我閉上眼睛,記憶飄回從前。
我從前,也只算得上半個千金。
雖是關家養(yǎng)女,但養(yǎng)父母把我當親生孩子看待。
他們意外去世的葬禮上,豺狼般的親戚嚷著要將我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送走。
是十七歲的少年死死抱住我:
「語禾,你以后是哥哥唯一的親人,我會一輩子守護你?!?/p>
他年級輕輕就承擔起家族重擔,忙得每天只睡五個小時,卻從不缺席我每一次的家長會。
我隨口說了句玫瑰好看,他悉心栽種了整片玫瑰花海。
如今掌心都滿是被刺劃破細細密密的傷口。
他說:「我的語禾,也要像玫瑰活得那樣熱烈嬌艷?!?/p>
即便毫無血緣,他也給了我恃寵而驕的底氣。
而路斐然,自我來到關家就陪在我身邊。
小學時他偷媽媽的傳家戒指送給我向我求婚。
初中時他暴揍多看我一眼的男同學。
高考時他故意控分,只為和我上同一所大學。
十八歲后,他向我表白三十六次。
無一例外地被關謹舟代我拒絕。
他說:「哥哥想把你留在身邊多幾年?!?/p>
我以為我和關謹舟永遠都是互相依賴的兄妹。
我以為我和路斐然在一起只是時間問題。
直到我資助了貧困女孩許晴安。
許晴安和在庇護下長大的我截然不同,她像苦情小說女主,早死的媽,酗酒的爸。
身上卻散發(fā)出身窮苦卻積極向上的生命力,吸引住了我。
也吸引住了關謹舟和路斐然。
他們的目光在許晴安濕漉漉的小鹿眼上停留越來越久。
從我偶爾帶著她回家吃飯,
到看到她和關謹舟坐在餐桌上,而我毫不知情。
關謹舟說:「晴安沒吃過蘇菜,我自作主張帶她回來嘗嘗,你隨時都能吃到,就沒叫你了?!?/p>
從我把路斐然的筆記分享給她,
到我甚至需要通過她去借筆記。
路斐然說:「筆記我已經借給晴安了,她基礎不好,等她看完了你再看吧?!?/p>
......
遲鈍的我終于意識到危機,開始撒潑打滾無理取鬧。
換來的是關謹舟緊蹙的眉頭,路斐然不耐的輕嘖。
最后一發(fā)不可收拾,是一周前。
路斐然突然換了朋友圈背景,把我與他的合照換成了偷拍許晴安在圖書館學習的側顏。
其實原本是我們兒時的三人合照,他特地裁掉了關謹舟。
照片上的我扎著兩個小辮,笑得很傻。
他卻視若至寶,任憑我怎么鬧都不肯換。
用了十來年的東西,現(xiàn)在說換就換。
關謹舟也看到了。
或許是有了危機感,他送了束花給她。
是我最喜歡的紅玫瑰。
許晴安欲言又止:
「紅色多艷俗啊,我更喜歡清香撲鼻的茉莉?!?/p>
關謹舟當晚就拔光了花海里的玫瑰,親手栽下茉莉花苗。
我透過窗臺,看著滿地狼藉的鮮紅花瓣。
感覺自己的心也被碾過了。
花歸塵土,那我呢?
身為被親生父母拋棄過的孩子,愛與安全感對于我來說千金不換。
關謹舟和路斐然是上位者,他們輕易地給予,又毫不留情地收回我最珍視的東西。
我只能被動接受,連反抗都顯得不識好歹。
離開的念頭就是那一刻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