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生日那場“盒飯蛋糕”的風波過去三天，《蒼生錄》劇組的拍攝日常依舊緊鑼密鼓。午休的哨聲剛響，卸下戲服的楊暄正拿著大瓷缸子“噸噸噸”灌水，他經紀人胖虎就一陣風似的刮了進來。
胖虎是個三十出頭，戴著金絲邊眼鏡，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男人，此刻額頭上也見了汗，顯然是趕得急。他一眼就鎖定了角落里正仰頭喝水的楊暄，那身形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寬肩窄腰，簡單的劇組T恤被他穿出一種模特走秀的挺拔感，汗水順著他線條分明的脖頸滑落，消失在衣領里。
“暄兒！暄兒！”胖虎壓低聲音，但語氣里的興奮藏不住，“好事兒！天大的好事兒！”
楊暄放下水缸，抹了把嘴，水珠沾在他下巴上，晶瑩剔透的。“虎哥，嘛好事兒??？天上掉餡餅了？還是我買的彩票中了五百萬？”他咧嘴一笑，露出那口標志性的白牙，眼睛亮亮的，帶著幾分戲謔。
胖虎幾步湊到他跟前，左右看了看，才把聲音壓得更低，像是在進行什么秘密接頭：“《重案六組》！陳碩導演的那個《重案六組》！知道不？”
楊暄挑了挑眉，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眼神認真起來：“陳導的戲？他要開新項目了？”陳碩導演在業(yè)內是塊金字招牌，尤其擅長現(xiàn)實題材，他拍的劇，幾乎部部是精品，獎項拿到手軟。
“何止是新項目！”王海激動得臉頰微微發(fā)紅，“陳導那邊看了你的資料，還有你之前幾部戲的片段，特別中意你！覺得你這身形氣質，演刑警隊長王聰，那簡直是量身定做！說是你身上有股子不帶邪性的正氣，眼神也夠勁兒！”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男一號！刑警隊長，王聰！”
楊暄的眼睛瞬間睜大了，里面迸發(fā)出強烈的光彩。男一號，陳碩導演的男一號！這對任何一個追求演技的年輕演員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機會。他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一股熱流從胸腔涌上來，讓他整個人都有點輕飄飄的。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肩膀更顯寬厚，仿佛已經提前進入了刑警隊長的角色。
“真的假的？虎哥，你可別拿我開涮啊，我這小心臟可受不了這個刺激?！睏铌训穆曇衾飵е鴫阂植蛔〉南矏?，但還是習慣性地皮了一下。
“我拿這事兒跟你開玩笑？我瘋了！”胖虎拍了楊暄胳膊一下，“人家副導演已經跟我通過氣了，就等你這邊檔期敲定，不出意外，八九不離十！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暄兒，咱們這次可得牢牢抓??！”
楊暄用力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燦爛得晃眼。他正想說什么，胖虎臉上的興奮卻忽然收了收，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甚至帶了點難以言喻的凝重。
“不過……”胖虎話鋒一轉，湊得更近了，聲音幾乎是貼著楊暄耳朵說的，“陳導這個人，除了看重演技，還有一點，他特別看重演員的私德。圈里人都知道，他那人眼睛里不揉沙子。所以，這個節(jié)骨眼上，你可千萬不能出任何岔子，尤其是……”
胖虎頓了頓，眼神往四周瞟了瞟，才繼續(xù)用氣音說道：“尤其是男女關系上。暄兒，我可得提醒你，你跟柳夕老師……我知道你們師姐弟感情好，平時在劇組打打鬧鬧也正常，但外面那些狗仔可不這么想。柳夕老師畢竟是‘有夫之婦’，這要是傳出點什么捕風捉影的緋聞……”
楊暄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他垂下眼簾，看著自己腳尖。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在他濃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胖虎嘆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些：“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你心里有數(shù)。但現(xiàn)在是關鍵時期，《重案六組》那邊要是因此黃了，那可真是虧大了。陳導最煩的就是藝人私生活混亂，影響作品。”
楊暄沒說話，他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指尖無意識地在屏幕上劃拉著。屏幕亮起，推送的熱搜榜單第一條，赫然是#雷俊柳夕模范夫妻#的詞條，后面跟著一個紫紅色的“爆”字。照片上，雷俊深情款款地摟著柳夕，兩人笑得甜蜜又得體，是標準的娛樂圈恩愛夫妻模板。
他盯著那幾個字看了幾秒，然后猛地抬頭，對著胖虎又露出了那種慣常的，帶著點吊兒郎當?shù)男θ荩骸鞍パ剑只⒏?，瞧您說的，我能有什么事兒啊？我這天天在劇組搬磚，忙得跟陀螺似的，哪有時間搞那些有的沒的？再說了，我跟師姐，那純潔得就跟劇組盒飯里那幾片黃瓜似的，清清白白，毫無油水！”
他擠了擠眼睛，語氣輕松地打哈哈：“放心吧，我楊某人可是立志要成為人民藝術家的，這點職業(yè)素養(yǎng)還是有的。陳導那邊，您就擎好吧！”
胖虎看著他這副樣子，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是不太放心地叮囑：“你自己心里有譜就行。這事兒太重要了，千萬別掉鏈子?！?/p>
“知道了知道了，您就甭操這份心了?！睏铌褦[擺手，把手機揣回兜里，順手抄起桌上的劇本，“走了走了，下午還有我的戲呢，我得趕緊去對對詞，爭取一條過，給陳導留個好印象！”
他說著，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背影依舊挺拔，只是那腳步，似乎比平時沉了一些。陽光照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