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虞幼魚的命不比我好多少，她出身的世家比常書青的家族還要厲害，祖上出過七代龍將。
但是至陽命數(shù)的女人殺傷力太大，哪怕是七代龍將的世家依舊斷不了陽克的因果。
所以，虞幼魚三歲就開始許人家了。
對方歡天喜地地帶走海量嫁妝，把人接了回去，發(fā)誓會當(dāng)做祖宗一樣供著。
然后，不到一年的時間，那個家族上上下下全都去見了祖宗。
虞幼魚只好回去虞家。
海量嫁妝不止沒花出去,還賺了好幾倍。
虞家上下卻高興不起來，因為虞幼魚回家的那天，一個老祖宗主動扛下因果，嘎了！
虞家只好再次給她尋人家。
重賞之下還是不乏有勇氣的家族......
此后每一年，虞幼魚都會讓嫁妝翻個幾倍,虞家的靈堂里也會多一個牌位。
隨著虞幼魚年歲漸長，陽克的因果也越來越大。
然后，有勇氣的家族便再沒出現(xiàn)過了。
倒是虞幼魚多了一個虞寡婦的綽號。
承受因果的倒霉蛋找不到，虞家靈堂里的牌位卻還在有序增長。
終于到虞幼魚十五歲的時候，虞家也扛不住了。
于是，他們給天道上了一道表，宣布將虞幼魚逐出虞家門墻。
那之后，虞家的靈堂才變得沒那么繁忙。
常書青的講述里當(dāng)然都沒有姓氏和人名,都是我腦補出來的。
但是我相信，我沒有出錯。
我問正在給棺材上漆的寶楞：“寶楞，你說如果娶一個和家里斷絕關(guān)系的女人，還能去跟她家里要嫁妝嗎？”
寶楞頭也不抬地說：“你娶人家，不該你給聘禮嗎,為什么還要嫁妝？”
我說：“給聘禮和要嫁妝，又不沖突?！?/p>
寶楞開始撓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開壽材鋪子，從來沒有被邀請參加過婚禮。
“你真要娶虞寡婦？”
常書青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正好看到寶楞被我的問題難的抓耳撓腮，他興致滿滿地湊了過來。
我說：“我講的還不清楚嗎？”
常書青嘿嘿笑著說：“這不是再跟你確認(rèn)一下嘛。你請我當(dāng)紅爺吧，我?guī)湍闳ジ菁艺?，保證讓你一分聘禮不出，還幫你砍來一大筆嫁妝?！?/p>
我疑惑看著他，忍不住說：“我怎么覺得你是想看樂子呢？”
常書青也不否認(rèn)，說：“自生出虞寡婦以后，全天下打柳人都在看虞家的樂子，我當(dāng)然也想看。反正和你娶她又不沖突，是吧？”
我說：“我想想?！?/p>
常書青勸我：“別想了，好事就要趁早，遲則生亂。”
我一句話就讓常書青郁悶了，“能生什么亂子？除了我，還有人敢娶她嗎？”
常書青還要勸我，馬小東突然急匆匆跑進壽材鋪子，嘴里頭喊著“寶楞救命”。
寶楞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問怎么回事。
從銀行取錢的第二天，馬小東如約過來拿了錢，但是只收了一萬塊，所以寶楞念他的恩情。
“陳川又被鬼上身了?！?/p>
馬小東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住瞟我，他應(yīng)該是覺得是我在搞鬼。
我說：“帶我們?nèi)タ纯础！?/p>
馬小東連忙說：“天哥，我沒有懷疑您的意思，您可千萬不要見怪。”
我沒說話，只是檢查了一下我的布褡褳，招呼寶楞一起出門。
“我也去?！?/p>
常書青喜歡熱鬧，我們一起擠上了馬小東借來的破夏利。
路上，馬小東重新講了事情經(jīng)過。
陳川不是馬小東這樣的純混子，就是脾氣暴躁一些。
前些年一直在外打工，后來家里的大哥死了，留下孤兒寡母，于是他就回到村里，擔(dān)負(fù)起了照顧的責(zé)任。
他舍得下力氣，侍弄著家里的田地，把日子過得還不錯。
去年他包了一處魚塘開始養(yǎng)魚，前一陣剛剛把塘里的魚售出，一算比種地劃算許多。
于是他和嫂子商量，又包下另外一處魚塘。
這幾天他一直在清理魚塘，連魚苗都準(zhǔn)備好了。
誰知道，昨天挖完魚塘的最后一處淤泥之后，半夜他突然就瘋了。
寶楞忍不住問：“那他究竟是瘋了，還是被鬼上身了？”
馬小東被寶楞問得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說：“槐嫂子說，剛開始的時候陳川就是不住喊痛，她給喂了兩片止痛片。
結(jié)果陳川痛得更厲害了，然后開始砸東西，又拿頭撞墻。
槐嫂子找了鄰居來幫忙的時候，他拿了鐮刀正要砍自己......哎呀，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大家都說是鬼上身，你們?nèi)タ戳司椭?。?/p>
我們到的時候，幾乎半個村子的人都圍在陳家。
見我們來，那些人就把位置讓了出來。
陳川的嫂子南槐枝把我們迎到后院，那里有一棵巨大的槐樹。
陳川被綁在粗壯的樹干上，手腳勒得緊緊的，有幾處繩索已經(jīng)深深地嵌進了肉里。
南槐枝說：“他的力氣突然變得很大，七八個鄰居才把他摁住。我們綁他的時候沒這么緊，他手腳上的傷都是自己掙扎出來的?！?/p>
吼！
看到我們，陳川嘴里爆發(fā)出野獸一般的低吼。
我們也理解了為什么馬小東說陳川是被鬼上身，他此刻身上彌漫著淡淡黑氣，眼睛里已經(jīng)看不到眼白，連同瞳仁一起變成了灰黑的顏色。
寶楞還有些茫然。
我和常書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出手。
常書青結(jié)的是手印，以陰靈作為媒介，在陳川的身上布置符陣。
我拿出來的是一張畫好的符紙，往陳川的額頭一貼，他嘴里的低吼就立刻停了。
然后，他的眼睛肉眼可見地褪去灰黑，開始慢慢恢復(fù)亮光。
“TMD！”
常書青氣惱的結(jié)束已經(jīng)布完一半的符陣，說：“最煩你們這種打仗有準(zhǔn)備的?！?/p>
我說：“就是最基本的驅(qū)邪符而已，又不占地方，你也可以準(zhǔn)備啊?！?/p>
“要把陰靈儲存在符紙上，你知道有多難嗎？”
常書青罵罵咧咧，恨恨瞪著我說：“就你這樣的，還敢說自己只是個引魂兒，你是真不......算了，你本來就不要臉?！?/p>
我不理解他的牢騷從何而來，用陰靈畫符，這本來就是有手就成的事。
于是常書青又把我罵了一頓，然后跟我列舉了一系列事實。
我才知道，除了專門修習(xí)符陣的打柳人世家，其他打柳人都沒有用陰靈畫符的本事。
我說：“我也不懂符陣，為什么我能用陰靈畫符呢？”
然后，常書青難得短暫地戒掉了話癆的毛病。
“嫂子，我這是怎么了？”
陳川終于恢復(fù)清醒，一聲嫂子，喊哭了南槐枝。
這個頗有些姿色的女人，顧不得有外人在場，一下就擁到陳川的懷里，哭得泣不成聲。
我和寶楞還不覺得有什么，常書青的八卦之魂卻被勾起來了，他悄悄給馬小東招手，問：“這倆有一腿？”
馬小東訕訕不知該如何回答，常書青擠眉弄眼地說：“懂。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嘛?！?/p>
南槐枝哭得死去活來，直到陳川喊痛的時候，才忙不迭將人從老槐樹上解下來。
然后，兩人就齊齊跪下來給我們道謝。
我說：“先別謝得太早，事情還沒解決呢?！?/p>
“??？”
兩人嚇得驚魂失散，陳川主動站到老槐樹前，說：“嫂子，你再把我綁上，綁結(jié)實點?！?/p>
寶楞和馬小東見南槐枝有些不忍心，于是接了繩子準(zhǔn)備幫忙。
我說：“他暫時沒事，我說的是你家的魚塘?！?/p>
寶楞和馬小東把頭扭向別處，裝作欣賞樹上未開的槐花。
南槐枝問：“問題出現(xiàn)在魚塘上，是那口新塘嗎？”
我點點頭，南槐枝說：“那我們立刻去退了那口塘，不包了?！?/p>
常書青冷笑著說：“因果都已經(jīng)沾上了，現(xiàn)在可不是你們說退就能退的?！?/p>
南槐枝再次跪到我們面前，這次說的是求我們救她男人。
“南槐枝，你到底還要不要臉？”
我們沒來得及答應(yīng)，外面突然沖進來一群人，不由分說拉著南槐枝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