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裂縫如同一只饑餓難耐的巨獸,張開它那猙獰可怖的獠牙,毫不留情地將我一口吞下。
剎那間,一股刺骨的寒意如洶涌的潮水般向我襲來,同時還夾雜著一股濃烈的鐵銹味腥氣,這股氣息如惡魔的觸手一般,迅速鉆入我的骨髓,讓我渾身戰(zhàn)栗不止。
在這片無盡的黑暗中,我聽到了無數(shù)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那是一種指甲抓撓金屬般的銳響,時而在我的耳膜深處炸響,時而又化作孩童的啜泣聲,時而又轉(zhuǎn)為老嫗的尖笑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來自地獄的交響樂,讓人不寒而栗。
我的意識在這片混沌中上下沉浮,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就在我感覺自己即將被這無盡的黑暗吞噬的時候,脖頸處突然傳來一陣灼痛。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疼痛,仿佛有一團火焰在我的脖頸處燃燒,提醒著我前方可能隱藏著未知的兇險。
當那股腥風如狂潮般灌進我的鼻腔時,我猛地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剛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我驚恐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中,原本受傷的身體竟然已經(jīng)恢復得完好如初。
然而,盡管身體表面看起來已經(jīng)無恙,但我能感覺到那受傷的地方依然在隱隱作痛,仿佛那傷痛已經(jīng)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靈魂深處。
我轉(zhuǎn)過頭環(huán)顧四周青灰色的天幕壓得極低,濃稠如墨的霧氣在腳踝處翻涌,殘破不堪的戲樓宛如從虛空中生長出來的怪物,矗立在一片荒寂之中。
飛檐上垂落的銅鈴,表面已經(jīng)被時間侵蝕得不成樣子,大大小小的綠銹爬滿了整個鈴身,仿佛是歲月留下的痕跡。每一次微風拂過,銅鈴都會發(fā)出一陣渾濁的嗚咽,那聲音像是被壓抑了許久的哭泣,讓人聽了心生憐憫。
然而,鈴舌早已不知所蹤,只剩下一個空洞的回響,在霧氣中蕩漾開來,如同層層漣漪,久久不散。
匾額上“浮生戲苑”四個大字,是用暗紅色的顏料寫成的,歷經(jīng)歲月的剝蝕,筆畫之間隱約透出一種詭異的反光,就像是干涸的血跡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我突然注意到在昏暗的院子里——羊皮卷再次漂浮在空中若隱若現(xiàn)。
羊皮卷的邊緣畫著一座似曾相識的戲樓,旁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符號和文字。
“百年冤魂,困于戲臺。金絲毒袖,血染戲服?!?/p>
我緊緊握住手中的骨劍,感受著劍身上無名骨的紋路傳來的細微震顫,仿佛它也在為這詭異的場景而顫抖。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雕花木門,一股霉味和腐朽的脂粉氣撲面而來,讓人有些窒息。
戲臺中央,半面銅鏡斜倚在開裂的檀木妝奩上,鏡面蛛網(wǎng)般的裂痕間,浮動著幾縷飄忽不定的幽藍光點。
當我湊近時,鏡中突然閃過一張扭曲的人臉——慘白的面皮被生生剝?nèi)グ霃?,露出森森白骨,空洞的眼窩里卻燃著兩簇鬼火般的幽光。
“吱呀——”
身后木板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我猛地轉(zhuǎn)身,只見戲臺角落的戲服堆突然無風自動,繡著金線的蟒袍下伸出慘白的手臂,指甲漆黑如墨,正緩慢地抓撓著地面。
就在這時,突然間,一陣二胡聲如毒蛇吐信般從后臺傳來,那聲音仿佛帶著某種惡意,讓人毛骨悚然。那曲調(diào)起初婉轉(zhuǎn)如泣,如同一個哀怨的女子在訴說著自己的悲慘遭遇,但漸漸地,這曲調(diào)中混入了指甲刮擦琴弦的刺耳雜音,就像有人在痛苦地掙扎,每一個音符都像是從血肉里摳出來的一般,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我被這詭異的二胡聲吸引,不由自主地循著聲音穿過了掛滿褪色戲服的回廊。這些戲服原本應該是色彩斑斕的,但如今卻都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變得黯淡無光。而在這些戲服上,還布滿了一片片的霉斑,它們在綢緞上暈染成一張張扭曲的鬼臉,仿佛在嘲笑我這個不速之客。
我繼續(xù)往前走,轉(zhuǎn)過了一扇銹跡斑斑的鎏金屏風,眼前的景象讓我驚愕不已。只見十幾個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那里,他們?nèi)急硨χ?,頭戴沉重的鳳冠盔帽,蟒袍的下擺拖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仿佛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動過了。這些蟒袍原本應該是華麗的,但如今卻也變得破敗不堪,上面的水漬就像一條條蜿蜒的蛇,讓人看了心生恐懼。
而那個拉二胡的戲子,更是讓人覺得恐怖。他的手腕呈現(xiàn)出一種青灰色,就像尸體一樣,而那琴弦則深深地勒進了他腐爛的皮肉里,甚至還滲出了黑色的黏液,仿佛他的身體已經(jīng)與這二胡融為一體。
就在我震驚得無法動彈的時候,一聲尖銳的女聲突然響起:“誰準你闖進來的!”這聲音就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破風箱,讓人聽了渾身一顫。
緊接著,那些原本背對著我的“木偶”們同時轉(zhuǎn)過頭來,他們的臉上涂著厚厚的油彩,但此刻這些油彩卻都已剝落,露出了底下蒼白的面容。
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左眼處只剩下一個黑洞洞的窟窿,而右眼卻突兀地暴凸著,渾濁的眼球布滿了血絲,看上去異常詭異。
為首的女子身著一襲華麗的蟒袍,袍袖隨風飄動,仿佛一條巨大的蟒蛇在她身上盤旋。她的腳下踩著一雙精致的三寸金蓮,每一步都顯得有些艱難,仿佛她的腳踝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仔細看去,她的腳踝腫脹得發(fā)紫,似乎已經(jīng)受傷許久,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然而,當她繼續(xù)靠近時,我卻發(fā)現(xiàn)了一些詭異的現(xiàn)象。隨著她的腳步移動,濕漉漉的腳印里竟然涌出了許多細小的蝌蚪狀黑影。這些黑影在地上迅速游動,就像有生命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我緊緊握住手中的骨劍,將其橫在胸前,警惕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子。骨劍的劍身反射出她那潰爛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根,露出半截發(fā)黑的舌根,看上去異??植?。她的皮膚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
“我無意冒犯,只是誤打誤撞來到這里。”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解釋道。但我的內(nèi)心卻早已被恐懼占據(jù),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
然而,就在我話音未落之際,突然間,一陣毛骨悚然的尖笑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這笑聲猶如來自地獄深處,讓人不禁渾身戰(zhàn)栗,寒意從脊梁骨上直竄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