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遇寧感覺腦子嗡嗡作響,總是會做的那個噩夢為什么那么真實
付墨安看著下一秒就要碎掉的她,心跟著揪成了一團
“乖,別想了,別想了,沒有,什么也沒有,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岑遇寧死死攥著的拳頭指尖泛白,身體又抖的不成樣子,直到失去意識
等再醒來,她已經(jīng)躺在了醫(yī)院的病床上,消毒水的味道讓她胃里泛出陣陣惡心,趴在床沿睡著的正是付墨安
她略帶戒備的打量著眼前的男生,只記得自己把李晴帆送走,后面的事情完全不記得了
付墨安聽到動靜后忙起身“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醫(yī)生”
岑遇寧一把扯住男生的衣袖,“不用了,沒有哪里不舒服,我想出去,這里的味道很難聞”
“好,好,我們不在這里”付墨安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過,被父親送到爺爺家的那天他都沒有現(xiàn)在緊張無措
出了醫(yī)院,岑遇寧還沒從暈倒的勁兒里緩過來,兩人站在門口等出租車時,她呆呆的盯著地面,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們好像以前就認識”
付墨安呼吸一滯,他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這個話題,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打哈哈“是嗎?”
“可能長得帥的人都有共同點吧”
“……”
付墨安苦澀的扯出了一個笑
“有點丑”岑遇寧毫不客氣的評價道
付墨安被她弄的哭笑不得,想著照顧她的情緒,結(jié)果她還和自己開起玩笑了
“小蘑菇啊小蘑菇,你什么時候才能記起來你的籃子啊”付墨安在心里默念
把岑遇寧送到小區(qū)樓下后,付墨安撥了個電話號碼
“是我”
“不是說先不去接近她嗎”
“太久了,10年了,這10年里全靠照片和視頻,我想感受她的喜怒哀樂,想看她還能不能認出我,想聞她的味道,想看……她是不是在好好長大”
“你是病人!她也是病人”
“她不是,她只不過是丟了一段記憶而已,她沒病”
付墨安說完便自顧自的掛了電話,他煩躁的點了一根煙,吐出一個煙圈,打火機被他按的啪啪作響
煩,很煩
此刻的付墨安急需一顆藥,來壓住他體內(nèi)的躁動
突然感覺背后有根手指戳了戳自己
他轉(zhuǎn)身一看,解藥這不就來了嗎
“付墨安,我在樓上看到你還沒走,我猜你應(yīng)該還有什么事吧”
她用那根手指戳完他后就立馬離他兩米遠
付墨安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她為什么離自己那么遠,直到看到她一直盯著自己手上的煙,這才趕緊把煙掐滅
然后才一下沖到她面前,為了不讓手上的煙味那么明顯,他把雙手在褲腿上使勁擦了兩下
“我,我就是看看風景”他拙劣的掩飾自己的不安
“風景?”岑遇寧茫然的看向面前兩個正在斗嘴的大媽,又看了看他腿邊圍著他轉(zhuǎn)的似乎急需找個領(lǐng)地解決一下生理問題的狗狗
“這種……風景?”
付墨安張了張嘴,不知該怎么說
岑遇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真的覺得好像以前就認識你,但是我記憶里又確實沒有你”
付墨安笑不達眼底,甚至眼神盡顯凄涼,他沒辦法再勸自己應(yīng)付過去,但也不忍再讓她陷入痛苦的回憶
“或許是我們命定的緣分,也許上輩子見過?”付墨安只好把這種羈絆歸結(jié)于命運
“你相信命運嗎?虛空大師說,這是我輪回的第七世,你信嗎”她鄭重其事的問他,眼睛里是執(zhí)拗、倔強、還有他無法解讀的興奮
他堅定的點了點頭“我信,有羈絆的兩個人,無論相隔多遠,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最終都會見面”
兩人對視良久,岑遇寧才出聲道“媽媽說,我小時候發(fā)高燒,所以丟失了五歲之前的記憶,她到現(xiàn)在都還在責怪自己,當初為什么要把我一個人放在家里”
“我一直對她說我發(fā)燒把記憶丟掉的說法堅信不疑,可是,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說不上來”
岑遇寧想把這些話說出來很久了,她不敢和李晴帆說,李晴帆和媽媽很熟,關(guān)系也很好,當初在中學,第一天報道,是媽媽帶著她主動和李晴帆打的招呼
她總覺得晴晴是媽媽安排給她的玩伴,當然,她很喜歡晴晴
付墨安若有所思,發(fā)高燒把記憶丟了嗎?
“的確,醫(yī)院是有這種先例,還有的把腦子燒壞,直接變成癡兒,你這個也算輕的了”
岑遇寧卻覺得他話里話外全是無奈,不對勁,哪里都不對勁
付墨安看向自己的眼神明顯不是一個剛認識的朋友應(yīng)該有的,像是……像是失而復(fù)得!
岑遇寧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明明自己和他才剛剛認識
付墨安看著身邊一會兒篤定點頭、一會兒又匆忙搖頭的女孩,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剛才的煩躁和郁結(jié)一掃而空,他知道,自己的解藥一直都只有常京墨,從小便是
她活,他活;她死,他死
“小蘑菇,是不是在叫我?”岑遇寧毫無鋪墊問出了這句話
付墨安緊張的搓了搓手,“什么”他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遍
“我說,小蘑菇,是不是在叫我,我想起來了,暈倒之前發(fā)生的事情,我想起來了,你叫了一句小蘑菇,對不對”
付墨安的眼睛始終在她身上,不曾移開過半秒,生怕她又和剛才一樣暈厥過去
“我記得這個稱呼,夢里會出現(xiàn),小蘑菇,是一個小男孩叫的,一個比我大一點的小男孩,夢里那個男生也一直在喊小蘑菇”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叫我,但他確實也在叫小蘑菇”
付墨安想起司然的警告,現(xiàn)在還不能讓她回憶起太多和之前相關(guān)的東西,她身體會受不住,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自己的小蘑菇蔫吧
“我,我就是覺得你頭發(fā)很像蘑菇,這才給你起了個外號,沒想到你反應(yīng)那么大”
他說話時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說謊,你不敢看我的眼睛”
付墨安做足了心理建設(shè)之后才磨磨蹭蹭的重新看著她的眼睛說了一遍
岑遇寧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
失落自己夢里的男孩不是他
慶幸夢里的事情只是夢
岑遇寧說“我請你喝奶茶吧,就在前面有家奶茶店”
“好,好啊”
服務(wù)員熱情的問“二位要點什么”
“一杯珍珠奶茶不加珍珠,一杯純茶”付墨安搶先點了單
岑遇寧找手機的手頓了一下,慢慢轉(zhuǎn)頭看向他
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些心虛來,不知是偽裝的太好還是真的問心無愧
心臟疼,心跳一下又一下砸著胸腔,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砸個窟窿出來
付墨安極力忍耐,他好想把他抱在懷里,一遍一遍的叫她小蘑菇
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付墨安把那杯不加珍珠的珍珠奶茶推到她前面
看不出任何情緒,仿佛機器人般
“謝謝你”岑遇寧不知道為什么,只知道欠他個謝謝
“謝我什么,想謝我下次再請我吃飯”
“好啊,下次不許再提前結(jié)帳”
岑遇寧回到房間,從床底的小盒子里翻出個殘破的玩偶來,腳底縫著“墨”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懷里殘破的看不出樣子的玩偶在她手里顯得落寞孤單
“付墨安,墨”她努力找到付墨安和玩偶間的蛛絲馬跡,奈何腦袋疼的暈乎乎的,怎么也想不出
窗外月亮高懸在空中,把路上形單影只的人影子拉的那么老長,或許知道他的孤單,所以映出個影子陪他
“是誰呢,他到底是誰呢”岑遇寧喃喃道
她第一次如此討厭自己脆弱的大腦,動不動就宕機裝死
另一邊李晴帆乖巧的站在自己哥哥面前,明明只比自己大了兩三歲,但他身上那股威嚴架不住讓自己腿軟
“今天干嘛去了”
“陪寧寧吃飯”
“就你們兩個?”
李晴帆好久不說話,她知道自己騙不過他的眼睛,但她又不知道寧寧有沒有告訴她媽媽一起吃飯的還有一個男生
李晴帆索性裝聾作啞,固執(zhí)的站在那里,明明腿軟的都要站不住,死活就是不肯“出賣”好友
司然看著分明怕的發(fā)抖卻還自以為講義氣的替好友遮掩的李晴帆氣不打一處來
“知不知道不肯說的后果是什么”
“知道”女生眼神閃爍,小聲吐出兩個字
“你打吧,打死我,你姓司我姓李,我本來就不是你親妹妹”女生說著說著染上了哭腔
“李晴帆,我警告過你的,再說這句話會怎么樣!”
“怎么樣怎么樣,你就會拿這個來威脅我,從小到大,你讓我干嘛我就干嘛,不讓我干嘛我就不干嘛,我所有喜好都是你來決定的,你想怎么樣就怎樣??!”
司然氣急了,他知道自己一手養(yǎng)大的玫瑰絕對沒有表面看起來人畜無害,每次在自己面前和在別人面前完全兩副面孔
他強壓下怒火,意味不明的瞇了瞇眼睛,將手里的煙用食指和大拇指捻滅后直奔臥室
李晴帆聽到臥室里傳來的指紋解鎖的聲音瞬間周身發(fā)冷
“過來”里面的人不帶任何主觀情緒
李晴帆本想和他杠到底,奈何雙腿順著他的聲音就一歪一扭的過去了
她邊走邊命令“死腿,快停下!”
看著已經(jīng)在自己面前站定了的小姑娘嘴里還絮絮叨叨說著“死腿快停下”
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她,李晴帆感覺頭頂發(fā)毛,果不其然,一抬頭就看到閻王在盯著自己看
“進去”
“哦,又不是沒進過”
害怕歸害怕,嘴還是要硬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