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緊閉的休息室門被人從外面用巨大的力量猛地撞開,門板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狠狠拍在墻上,又反彈回來。
門板撞在墻上的巨大回音還在狹小的空間里嗡嗡作響。
壓在身上的重量驟然一輕,王振邦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松了力道。
我像溺水的人終于浮出水面,大口地喘著氣,胸腔火辣辣地疼,視線被生理性的淚水模糊,只能看到一個(gè)熟悉的高大身影逆著走廊的光堵在門口。
是陳楓。
他怎么會(huì)在這里?他明明說過今天要去見客戶……混亂的思緒還來不及理清,就被他那張臉徹底凍結(jié)。
走廊的光線勾勒出他緊繃的側(cè)臉線條,下頜咬得死緊,額角甚至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他的眼睛,那雙曾經(jīng)盛滿溫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卻像是被淬了毒的冰,死死地釘在我身上,然后,極其緩慢、極其冰冷地,移向還壓在我身前、姿勢(shì)狼狽又曖昧的王振邦。
那目光里的東西,不是震驚,不是疑惑,而是……一種被徹底背叛后燃燒起來的、幾乎要將人焚盡的鄙夷。
時(shí)間仿佛被拉長(zhǎng)、凝固??諝庹吵淼萌缤痰臑r青,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我甚至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還有陳楓壓抑在喉嚨深處、那一聲粗重得如同瀕死野獸的喘息。
“呵……”一聲極其短促、極其冰冷的嗤笑從陳楓的喉嚨里擠出來,像尖針扎進(jìn)耳膜。
他盯著我,每一個(gè)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磨出來的,帶著能將人凍僵的寒意,“夏稚魚,你可真行啊。”
他抬手指了指王振邦,又指了指被他死死抵在門板上的我,那根手指因?yàn)闃O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為了個(gè)破角色?你就這么迫不及待?怎么這么賤呢?”
最后那個(gè)字眼,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捅進(jìn)我的心臟。
手腕上的劇痛,后背撞在門板上的悶痛,此刻都抵不上他這句話帶來的萬分之一,血液似乎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guī)缀跏撬缓俺雎?,聲音破碎不堪,帶著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顫抖。
喉嚨火燒火燎,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涌上來,模糊了視線,卻倔強(qiáng)地不肯落下?!笆撬⑺麖?qiáng)迫我!他想……!”
“強(qiáng)迫?”陳楓猛地打斷我,聲音陡然拔高。
他往前跨了一步,逼近門口,陰影瞬間籠罩下來,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他臉上的肌肉因?yàn)槭で~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我看你被他抱著,掙扎得挺用力?。俊彼桃饧又亓恕坝昧Α眱蓚€(gè)字,尾音拖長(zhǎng)。他的目光像刮骨刀,掃過我凌亂的衣領(lǐng),掃過被王振邦攥得發(fā)紅的手腕,最后定格在我滿是淚痕的臉上,那眼神里的鄙夷幾乎凝成實(shí)質(zhì),“夏稚魚,認(rèn)識(shí)你三年,我今天才算真正開眼!為了往上爬,你他媽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連這種老東西都能下得去嘴?你惡不惡心?”
每一個(gè)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上,留下焦黑的印記。
身體里那點(diǎn)剛剛支撐我反抗的力氣,被他的言語(yǔ)瞬間抽干。
解釋?爭(zhēng)辯?對(duì)著這雙被憤怒和偏見徹底蒙蔽的眼睛,對(duì)著這張吐出如此惡毒言語(yǔ)的嘴,還有什么意義?
王振邦這時(shí)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臉上閃過一絲老油條特有的狡詐和算計(jì)。
他立刻松開鉗制我的手,甚至還假模假樣地往旁邊退開一小步,臉上迅速堆砌起一種“我很無辜”、“我才是受害者”的表情,聲音帶著刻意的委屈和無奈:“你是她的男朋友吧?誤會(huì),真是天大的誤會(huì)!夏小姐剛才…情緒有點(diǎn)激動(dòng),我這不是正想安撫她一下嘛,誰(shuí)知道她反應(yīng)這么大……”
他攤開手,做出一個(gè)極其無辜的姿態(tài),眼神卻若有似無地瞟向我,帶著一絲惡意的挑釁。
這拙劣的表演,這倒打一耙的嘴臉,像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安撫?”我看著陳楓,聲音異常的平靜,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那是一種心徹底死掉之后的平靜,所有的憤怒、委屈、不甘,都被這巨大的荒謬感凍結(jié)了。
眼淚還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但我感覺不到,視線里只剩下陳楓那張寫滿不信任和嫌惡的臉。
我扯動(dòng)了一下嘴角,一個(gè)比哭還難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