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四十三分，研究所的警報突然炸響。
林默蜷縮在通風管道的拐角處，冰涼的金屬棱角硌得他肋骨生疼。
戰(zhàn)術目鏡泛著微弱的綠光，映出他緊鎖的眉頭。下方走廊里，兩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正背對著他，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里的槍。
那槍不對勁。
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
92式手槍不該長這樣，握把處更不該閃爍著詭異的藍光。
這玩意兒像是從科幻片里蹦出來的改裝貨。
"見鬼..."他在心里暗罵，頸動脈突突直跳。
心率顯示142，比跑完百米沖刺還夸張。
汗水剛滲出就被頭盔里的異常高溫蒸發(fā)，這完全違背了物理常識。
更奇怪的是那個保安制服的第二個紐扣——居然是反著縫的。
林默下意識摸向腰間，卻摸了個空。
他的警徽和那把陪伴多年的格洛克都不見了。
就在這時，一股冰涼的藍色液體從管道縫隙滲出，滴在他黑色戰(zhàn)術手套上，迅速凝結成一個刺眼的數(shù)字：17。
這是他警號的最后兩位。
"B區(qū)樓梯，"他壓低聲音，通過骨傳導麥克風匯報，"目標攜帶非常規(guī)武器..."
話音未落，頭頂?shù)耐L網(wǎng)突然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林默抬頭，眼睜睜看著固定螺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銹跡，然后——
"砰！"
"砰！"
金屬斷裂的脆響中，他的身體開始下墜。
時間仿佛被拉長，慢鏡頭般看清了那個保安轉(zhuǎn)過來的臉。
對方咧嘴一笑，露出的金屬假牙閃著寒光。這張臉...竟然和三個月前證物室監(jiān)控里拍到的自己一模一樣！
爆炸的沖擊波掀飛了防爆門，碎片卻詭異地避開了右側第三個攝像頭。
熱浪扭曲了空氣，門框邊緣，更多藍色黏液正在自發(fā)聚攏，拼出一行字：
[認知架構崩潰臨界值：83%]
但真正讓林默血液凝固的，是火球中心伸出的那只手。
六根手指。
無名指上那枚鉑金戒指他再熟悉不過——是陳雯的。
上周的尸檢報告明明寫著"左手無名指完好"，這枚戒指更應該隨著遺體一起...
記憶像是被硬生生劈成兩半。
研究所地下三層根本沒有燃氣管道，這場爆炸來得毫無道理。
兩段矛盾的認知在腦海中激烈碰撞，林默喉頭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再睜眼時，沖擊波已經(jīng)將他像破布娃娃般拋向夜空。
恍惚間，他看到警徽從制服上脫落，在空中翻轉(zhuǎn)著越變越小，最后竟化作一枚旋轉(zhuǎn)的硬幣。
嗡——
意識被強行塞進狹窄的管道，又在下一秒彈開。
林默重重摔在一片濕漉漉的草地上。
泥土和青草的氣息取代了硝煙味，他掙扎著撐起身子，發(fā)現(xiàn)身上的警服變成了陌生的藏藍色校服。
左胸口袋上方，"青藤大學"四個字格外刺眼。
"這是..."
他從兜里摸出一張學生證。
照片上的少年有著和他一樣的五官，卻透著陌生的青澀。
一張硬質(zhì)的卡片隨之滑落——是枚冰涼的硬幣。
正面印著國徽和一行燙金小字："信了就是真的"；背面凹刻的編號"X-0317"讓他呼吸一滯。
這是三年前那起懸案的關鍵證物編號。
鎖骨處突然傳來針扎般的刺痛。
林默扯開衣領，三個細小的針眼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狀，邊緣泛著詭異的幽藍光澤。
"同學？"
穿碎花裙的女生不知何時站在身旁，遞來一個平板電腦。
"新生見面會要開始了。"
她聲音甜美，屏幕的亮光卻照出貼在角落的黃色便簽：
[生存守則]
1.看到異常保持沉默
2.有人在監(jiān)視你
3.小心47分鐘后的自己
寒意順著脊梁竄上天靈蓋。
林默猛地抬頭，遠處的鐘樓顯示著7:47，時針和分針構成一個冰冷的直角。
樓頂欄桿旁，隱約可見一個人影把玩著懷表。
那人...似乎有六根手指。
風送來金屬的反光，林默幾乎能想象懷表內(nèi)蓋刻著的那句話——他經(jīng)手的每個案卷首頁都會寫的那句：
"真相是最完美的謊言"
一陣風掀開腳邊的《高等數(shù)學》，第317頁夾著的紙片飄落在地。
暗紅色筆跡勾勒的笑臉讓他渾身發(fā)冷——這和他三天前在證物袋上隨手畫的標記一模一樣。
遠處，上課鈴聲清脆響起。
但在林默耳中，這聲音卻像警笛般凄厲，仿佛從某個未知的深淵里傳來，越來越響，越來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