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剎車聲猛地撕破雨幕，林默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撞進了巷口的陰影里。
膝蓋蹭過碎石，火辣辣地疼，倒是讓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操，協(xié)會那幫詭術師搞的“記憶牢籠”也太邪門了，整條街都給扭成了螺旋狀的怪鏡子，行人扭曲的獰笑在玻璃碎片里折射，看得人頭皮一陣發(fā)麻。
他胡亂抹了把鼻血，指縫間透出的幽幽藍光嚇得他心臟差點蹦出來——媽的！
這謊言能量的侵蝕，比他預想的快太多了！
“左邊！第三個消防通道！”
一個清冷的女聲突然穿透雨幕砸過來。
林默下意識回頭，那一瞬間，時間好像被拉長了。
一道黑影正從對面樓頂直墜而下，落地時膝蓋微屈，動作流暢得跟只大貓似的。
黑色戰(zhàn)術風衣的下擺被風呼啦一下掀開，露出底下深灰色作戰(zhàn)褲包裹著的，線條利落的長腿。路燈慘白的光打在她銀色的短發(fā)上，幾縷濕發(fā)貼著臉頰和頸側(cè)，那里有道淺淺的月牙疤，在雨水里若隱若現(xiàn)地反著光。
林默還是第一次這么近看她。
眉骨輪廓硬朗，眼窩微陷，那雙灰藍色的眼睛里，有點點碎金似的光隨著呼吸流轉(zhuǎn)，活像把星星揉碎了撒在里面。
鼻梁挺直，下唇中央有道細小的豎紋，讓那微抿著的嘴角透出股倔勁兒，仔細看，又好像藏著點說不清的柔和。
“喂！愣著等死呢？”
她側(cè)身避開一道呼嘯而過的能量沖擊，指尖劃過空氣，留下一道淡藍的殘影。
林默這才注意到她戴著半指戰(zhàn)術手套，手指修長，虎口那層薄繭的位置，跟自己常年握槍磨出來的地方一模一樣。
耳垂上那枚小小的六芒星耳釘隨著動作輕晃，銀光幾乎融進了發(fā)色里。
穿過一道道嗡嗡作響的加密門，空氣里混著機油和舊紙堆的味兒。
蘇夜走在前面，隧道燈光把她影子拖得老長。
林默的目光不自覺地黏在她風衣下擺隨著步伐擺動的腰線上，后腰那兒別著的匕首，手柄纏繞的能量導線也跟著步子微微發(fā)顫。
他腦子里猛地閃過她剛才落地時那驚鴻一瞥的腿部線條，喉結(jié)不受控制地滾了一下。
“嘿，我背上長地圖了？”
她頭也沒回，聲音里帶著點戲謔，
“想?yún)⒂^裝備？B區(qū)武器庫，自己去申請?！?/p>
沉重的石門滑開，強光涌出。
她側(cè)身讓路的瞬間，風衣領口微微敞開，鎖骨下方那道月牙疤又露了出來，邊緣泛著銀光，跟她的發(fā)梢呼應著。
林默擦著她肩膀過去，一股冷杉混著消毒水的清冽氣息鉆進鼻子——真他媽奇怪，這味道竟然比謊言維度里那些亂七八糟的能量更讓他那亂成一團的神經(jīng)覺得……安穩(wěn)了點？
“喏，歡迎來到真相密室。”
她朝陰影里抬了抬下巴，那邊站著老王，機械臂咔噠作響。
林默目光掃過她時，瞥見她手肘內(nèi)側(cè)皮膚下，細密的能量紋路像銀線繡的電路圖一樣微微發(fā)光。
她俯身去操作控制臺，作戰(zhàn)褲后腰緊繃的弧度讓他立刻挪開眼，視線卻被她垂落的一縷銀藍色發(fā)絲勾住了——那頭發(fā)在幽幽藍光下，仿佛活物似的，每一根都流淌著微弱的能量，跟他后頸突然發(fā)燙的硬幣印記產(chǎn)生一種詭異的共鳴，麻酥酥的。
“他，林默。就是那個‘謊言吞噬者’。”
她直起身轉(zhuǎn)過來，一縷發(fā)絲輕輕擦過林默的鼻尖，那股冷杉薄荷的氣息瞬間濃烈起來。
他后頸的印記猛地一跳，瞳孔里清晰映出她灰藍眼眸深處旋轉(zhuǎn)的碎金光點，還有他自己那副有點傻氣的倒影。
老王扔過來一個金屬杯。
杯壁上模糊映出蘇夜喝水的側(cè)影。
她喉結(jié)滾動的弧度，讓林默想起以前世界里看過的野生動物紀錄片，那種既警惕又放松的狀態(tài)。
她握著杯沿的手指，指甲剪得極短，指腹的老繭位置，跟他審訊時按壓卷宗磨出來的繭子位置分毫不差。
“你這頭發(fā)……”
林默忍不住開口，指尖下意識碰著口袋里發(fā)燙的硬幣，“天生的？”
“算是吧?！?/p>
她放下杯子，杯壁上留下濕漉漉的指印，嘴角牽起一絲極淡的笑，下頜線似乎也跟著柔和了一點點，“泡謊言能量里太久，細胞里的色素給‘腌’變異了?！?/p>
她晃了晃杯子，金色的漣漪里，林默看見她手腕內(nèi)側(cè)那些銀色的能量紋路隨著吞咽動作起伏，像幾條蟄伏的小蛇，那頻率……跟他后頸印記的跳動一模一樣。
一個看著怯生生、叫小李的年輕人抱著數(shù)據(jù)板湊過來時，蘇夜很自然地側(cè)身一步，把林默擋在了自己身后。
這動作讓他心頭猛地一跳，瞬間想起原世界搭檔陳雯也曾這樣擋在他前面。
可蘇夜不同——那與他相仿的肩寬骨架，作戰(zhàn)褲下繃緊的，充滿力量的腿部線條，都明晃晃地宣告著一種無需保護的強悍。
偏偏是這種強悍，主動選擇了守護的姿態(tài)，這矛盾感讓他心里翻騰得厲害。
離開檢測室時，蘇夜遞來一支能量穩(wěn)定劑。
她的指尖碰到他掌心，一絲微弱的電流感瞬間竄遍全身。他抬眼，正好撞進她灰藍色的眸子里，那些碎金的光紋正輕輕旋轉(zhuǎn)，像是在飛快地計算著什么。
“別瞎碰，”她抽回手，手套邊緣裂開個小口，露出手背上同樣發(fā)光的能量紋路——那圖案，跟他硬幣印記的形狀，完全就是鏡子里照出來的，
“我這幻象能量，對你這種‘食客’來說，勁兒太大了點兒。”
隧道外，雨聲更大了。蘇夜站在窗前的背影被雨幕暈染得有些模糊。
林默隔著段距離，看見她偶爾會用食指無意識地輕敲一下窗臺。
目光掃過她作戰(zhàn)褲的褲腳，腳踝處一個不起眼的六芒星刺青，跟她耳朵上的耳釘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后頸那枚一直灼痛的硬幣印記，突然不再刺痛，反而傳來一種與她能量同頻的、細微的顫動感。
仿佛在這片謊言與真相瘋狂撕扯的雨夜中，終于……抓到了一個實實在在的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