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周昌明正在打電話：“查查華藝的戴嬌…對，就是戴家的女兒…”
一抬頭看見如婳走來，周昌明立刻換上慈愛的表情：“合約我現(xiàn)在讓法務(wù)重新打印送來…”
“抱歉周總?！比鐙O將碎發(fā)別到耳后，這個動作讓耳環(huán)反射出一道金光，“我決定和華藝合作?！?/p>
快到手的搖錢樹飛了？周昌明的臉色瞬間陰沉，“你再考慮考慮，華藝給你什么條件？星光也不是不能給。”
如婳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吃一塹長一智，再相信周昌明，重生就沒有意義。
如婳再次拒絕周昌明的邀請的，沒耐心再聽他的勸告，示意戴嬌和她離開。
被戴嬌護著離開走廊走向電梯時，她看到電梯口站著個穿高定禮服的少女。擦肩而過時，對方輕蔑的眼神像毒蛇信子掠過她的臉，胸前嘉賓證寫著“周慕雪”。
“那是周昌明的獨女。”戴嬌低聲道。
“她出道了？”如婳淡聲問。
“你從哪聽說…”戴嬌想起之前收到的消息——星光娛樂在籌備一部古裝劇，主演名單里赫然寫著周慕雪。
“星光娛樂的確準(zhǔn)備讓她今年出道?！?/p>
“猜的?！比鐙O垂下睫毛，在眼瞼投下扇形陰影。前世這個時候，周昌明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擬好了一系列如《影后如婳提攜新人，周慕雪碾壓同齡演員》的通稿，只等她簽進星光娛樂，就讓她給他的女兒抬轎。
電梯鏡面映出如婳繃直的脊背。戴嬌輕輕按住她的肩膀：“我剛聯(lián)系了董事長，他答應(yīng)考慮你個人工作室的建議，但具體合約需要明早去公司面談?！?/p>
——
華藝傳媒大廈28層的會議室，落地窗外飄著新年第一場雪。會議桌盡頭坐著華藝董事長程信，男人手中的鋼筆正輕叩著那份合約。
如婳見到他后眼睫輕顫——前世這位傳媒大亨在聽了戴嬌的推薦后力排眾議給過她一個女三號角色，并揚言以她的演技來演沒有問題。那是她燒傷后接到的最好劇本。
黑色大理石會議桌讓如婳想起前世在影視城租住的廉價公寓里那張搖晃的木桌。那時她總把劇本攤在掉漆的桌面上，用紅筆一圈圈勾畫出角色臺詞，寫著人物小傳。
如婳指尖輕輕摩挲著合同邊緣，紙張的觸感真實得令人心顫。能重來一次真是太好了！
“喝點水?！贝鲖赏苼硪槐瓬?zé)岬姆涿坭肿硬瑁鐙O逐字逐句翻看合同條款。
四十年前簽下那賣身契時，其實很多合同條款她都看不懂，周昌明只給了她三分鐘看合同就催促簽字?，F(xiàn)在她不僅有充足時間翻看，戴嬌也會把每項條款都向她做出解釋。
如婳目光掃過合同第七條第三項——那里寫著“公司保留劇本選擇權(quán)”。
“這條需要修改。”她將合同推回桌面，“劇本的選擇，以及所有工作安排最后必須經(jīng)我本人簽字確認(rèn)?！?/p>
戴嬌挑眉：“你連這個細(xì)節(jié)都注意到了？”
她看程信微微點頭后示意邊上的法務(wù)總監(jiān)修改條款，“要是我十六歲就看合約的話估計只會看報酬數(shù)字。”
“因為我見過太多人栽在‘公司有權(quán)調(diào)整’這類條款上?！比鐙O摩挲著杯子，腦海中浮現(xiàn)前世被強塞進垃圾劇組的記憶。那些粗制濫造的劇本，那些凌晨兩三點收工六點又要進新組的日夜，都是被一紙合約綁架的噩夢。
“如小姐”，程信的鋼筆在合約上劃了道弧線，“合約期間，華藝不干涉你接戲的自主權(quán)，公司每年可以給你提供至少五個A級以上劇本的試鏡機會。但丑話說在前頭，你必須保證一年兩部A級以上制作。如果沒能拿下，那么我們要重新評估與你的合作。”
“可以。”雙方都得利的合作才能長久，如婳早有心理準(zhǔn)備。
程信嘴角揚起鋒利的弧度：“此外公司希望你明年高考過650分。”
如婳哽住，650分這個精確數(shù)字讓她毛骨悚然。
“你調(diào)查我？”
“昨天調(diào)了你高中這兩年成績單?！背绦欧鰩讖埣?，“現(xiàn)在大眾對你沒太多記憶，學(xué)霸人設(shè)能幫你吸引不少視線。根據(jù)你以往的成績看，學(xué)霸人設(shè)讓你立住并不難。”
“我會努力。”如婳還是答應(yīng)了這個要求，但太多年沒接觸高中知識，如婳心里還是沒什么底?！肮拘枰獛臀艺?guī)讉€優(yōu)秀的家教?！?/p>
前世她藝考進了電影學(xué)院。即便被星光娛樂壓榨得行程忙碌，也堅持認(rèn)真學(xué)了四年，理論知識她已掌握得差不多。演戲經(jīng)驗更是豐富，前世在片場沒戲或等戲時她就待在劇組的角落里看人演，有幾個演員老師看她認(rèn)真還興起指點過她。
四十年磨礪下來，別說如婳了，任何新手都能變成老手，后期的如婳幾乎演什么像什么，營銷號盤點配角也愛帶上她。
這一世如婳并不再打算再參加藝考。她的歌唱得實在是差，聲樂成績一拖后腿，前世她只能以平平無奇的成績進入電影學(xué)院，那會網(wǎng)絡(luò)上有不少嘲笑的聲音。
如婳喜歡拿獎時站在舞臺上萬眾矚目的感覺。她沒有信心這一世就能把聲樂練好，與其在藝考中泯然眾人，不如走普通高考拼出一個亮眼的成績。
目前為止和華藝的商談都讓如婳感到愉快，再三看過并讓帶來的律師確認(rèn)一遍合同條款后，如婳鄭重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戴嬌看著她簽下合同后笑著遞過一個文件夾，“工作室的成員今天會安排到位。雜志《nova》一直在等待昨天的金幕獎頒獎禮，他們打算下個月封面人物就是這屆的金幕獎影后，所以找上了你。這是這次的封面策劃，你看看?！?/p>
《nova》？
原來《nova》本來就要選擇她？
如婳翻開文件夾的手指微微發(fā)抖?！秐ova》——是五大一線雜志之一，也是她前世加入星光后唯一登上的雜志。而那次雜志主題根本不是現(xiàn)在手里的“破繭”方案。周昌明的說辭也是這是由星光為她爭取到的封面，她需要帶著周慕雪一起拍攝。
而現(xiàn)在，這是獨屬于她的了。
窗外，雪停了，一縷陽光刺破云層。如婳下意識抬手觸碰右臉，這次她的指尖沒有顫抖，而是緩緩描摹著完好的輪廓線，如同觸摸一個嶄新的紀(j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