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部的Omega士官來得很快，沈斯年先是在一個冊子里選定了禮服和戒指的款式，隨后又配合著站起身方便對方測量。
誰料那Omega居然一本正經地向懌霖行禮道：“請問上將需要親自行使測量權嗎？”
沈斯年：“……？”好、好嚴謹。
Omega士官解釋：“以前曾發(fā)生過借著量體刺殺的事件，后來為了以防萬一，家屬都可以代替測量?！?/p>
懌霖看上去也正有此意，“給我吧?！?/p>
沈斯年只見他單手接過Omega士官恭敬遞過來的東西，隨即便朝著自己走過來。
不聽指揮的大腦立刻幻想出了一個極盡親密的姿勢，沈斯年緊抿嘴唇不淡定地想著，要、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嗎？
懌霖倒是神色如常，“手臂抬一下?！?/p>
沈斯年默念了兩遍穩(wěn)住，在外人面前，總不能丟了上將的臉。
他平直地抬起手臂，雖然緊攥的拳和刻意平視的目光已經暴露了一切。
懌霖拿著測量工具靠近，不知怎地想起了那個上躥下跳的小紅點。他停在沈斯年面前，緩緩抬起手中那個長得很像槍的工具。
沈斯年面露探究，而后就那么看著那把精致的激光槍停在自己額頭上，精準報出了他的頭圍。
沈斯年：“……”
他怎么忘了，現在只有某些傳統手作店才會保留人工測量的習慣！那他剛剛是在害！羞！什！么！
沈斯年無意識地吸了口氣，瞧著像是在嫌棄自己的愚蠢。
懌霖的視線在他微微鼓起的臉頰上停留片刻，隨即才依次測量了其余數據。
“手給我。”他這樣說。
看來是要測指圍了，沈斯年把手收回遞到測量槍旁，卻見懌霖單手握住他的手指，掏出一個塑形指環(huán)緩緩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剛剛平復下來的沈斯年手指一顫，整個人都僵在了那里。
這個畫面極其有代入感，沈斯年凝眸看著給他帶指環(huán)的懌霖，指尖相觸的地方傳來了一股過電般的酥麻。
只是不知怎地，那一瞬間比起激動或是害羞，他胸口里更多涌起的反而是一種陌生的情緒，他摸不準那是什么，只是再回過神來時，眼底已經有些濕了。
他下意識地覺得丟臉，可往旁邊一看才發(fā)現，懌霖站的地方剛剛好擋住了其余人的視線。
懌霖將指環(huán)調整到合適的松緊，好似壓根沒瞧見他的窘迫，“緊么？”
沈斯年忙搖搖頭，懌霖便將固定好的指環(huán)取下來交給了那Omega士官。
對方收集到了足夠的數據便行禮離開，屋子里終于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沈斯年盡量讓自己從那股莫名的情緒中平復，但他還是忍不住用一手摩挲著剛剛戴過指環(huán)的指根，聽著懌霖問：“對婚戒上的鉆石品類有想法么？”
沈斯年只在腦子里搜索到了一堆機甲材料，于是“額”了聲訕訕道：“我不太了解這些，都可以吧。”
懌霖頷首表示知道了。
晚上的時候，沈斯年又一次敲開了懌霖的屋門。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他已經能夠主動開口問：“昨晚看您對我的信息素已經適應了，我今晚再釋放一次好嗎？”
站在門口的Omega微微揚著頭，面對自己的時候總帶著絲羞澀的拘謹，這對懌霖來說倒是一種十足新奇的體驗。
沈斯年在對方的打量下不自在地捏了捏指尖，隨后便見對方側了身子示意他進來。
……空隙怎么好像比昨天還小了？
沈斯年往前邁了一步，發(fā)現要過去的話幾乎要擦著懌霖的胸腹。
遲疑這半秒，對方的信息素已經強勢地鉆入了他的鼻尖并迅速充斥了他的大腦，彰顯出一種危險的引誘。
沈斯年眼一閉心一橫，邁著發(fā)軟的腿腳將自己當做一只蛞蝓，貼著門邊迅速滑了過去。
眼見那小O停在屋子里因為剛剛某個瞬間的觸碰羞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懌霖卻不著痕跡地抬了抬許久未動的唇角。
他目不斜視地坐回椅子，用下巴指著床邊說：“坐?！?/p>
沈斯年灰溜溜地用屁股搭了個邊，莫名有股做賊心虛的感覺。
他胡亂說了聲：“那、那我開始了?！毙淳秃衾怖驳蒯尫牌鹦畔⑺貋怼?/p>
竹子味的信息素跟他的主人一樣慌亂得找不到頭，懌霖卻安然接受，拿起桌上的碎片繼續(xù)打磨。
沈斯年這才注意到今天他的桌上放著的不是針劑，而是一些正散發(fā)著瑩瑩藍光的晶石碎片。
上將這是要做什么？機甲上有這種零件嗎？
沈斯年抿了抿唇，趁著懌霖不注意悄悄往他那邊挪了挪，伸長了脖子試圖看清那些晶石的品類。
懌霖不做聲，縱許著Omega的一切小動作。
直到他手里那塊閃著光亮的晶石碎片被逐漸打磨成鉆石的形狀，沈斯年才恍然大悟地熱了臉頰問：“這是，要放在戒指上的鉆石？”
懌霖“嗯”了聲，“但不是鉆石，是一種特殊的晶石?！?/p>
沈斯年哪管那是鉆石還是晶石，他萬萬沒想到上將居然會親自雕刻打磨！
一想到那塊晶石過兩天就要戴在自己手上，沈斯年蹭地一聲站起來擺手道：“這、會不會太麻煩您了？隨便買個尺寸合適的就好……”
懌霖抬手抹去殘渣，扭頭似笑非笑地問：“不喜歡？”
沈斯年大腦一燒，立刻改口道：“喜歡的?！?/p>
他弱弱地坐回去，好半天才小聲道：“那、那我能幫上什么忙嗎？”
“這晶石比較特殊，用一般的加工方式可能會碎掉?！睉貙⒋蚰ズ玫木f給他看，“里面的藍色光點是我的精神力?！?/p>
他用平白的語氣說著令人吃驚的話，沈斯年小心接過，不放心地問：“精神力……還可以外放在物品里嗎？不會對您產生影響嗎？”
“不會?！睉刂淮穑骸按髦?，我隨時都能找到你?！?/p>
沈斯年手一抖，眼睜睜地看著那顆小小的晶石在他手心里滾了一圈。
那股陌生的感覺卷土重來，他抬起溫熱的眼眸問：“您……特意用這個做戒指，是為了……保護我？”
他問得不確信，卻并非是出于不信任懌霖，或許更像是不確信自己真的值得被這樣小心保護。
他并不知道，自己那雙覆著水膜的藍色眼睛有多牽動人的心弦。
懌霖不希望他把這樣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放在很高的位置，于是用提醒的語氣說：“我身邊很危險。”
沈斯年卻仍舊哽了一會，說了謝謝后又迫切地問：“那您……有什么需要的東西嗎？”
懌霖神色微嘆，“再坐一會吧，你的信息素很好聞?！?/p>
沈斯年于是立刻坐回去加大了信息素的釋放量，好一會他才模糊地意識到，AO之間夸贊信息素……似乎是一件有些曖昧的事情。
他的腦袋慢慢又熬成了一鍋漿糊。
好幾次懌霖用余光瞥向他，都能看見他摩挲著指根發(fā)呆。
……今天也會不小心睡著么？他這樣想著。
但很可惜，沈斯年昨晚已經補足了體力，信息素見了底他便起身道別，同手同腳地離開了懌霖的房間。
一雙黑眸盯著那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沈斯年倒在床上把被子搜羅到懷里，腦中不住地閃過懌霖給他戴指環(huán)的那一幕。指根上微冷的、被什么東西套住的觸感仍舊清晰，藍色的光點宛若散落的星辰，烙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沈斯年無意識地低喃道：“為了保護我……”
第二天是緊鑼密鼓的籌備，后勤部很快將按照測量尺寸修改好的禮服送過來，還貼心道：“已經檢查過了，不會有問題，您放心?！?/p>
沈斯年看著簡易衣架上的一排衣服，震驚道：“這么多套？”
Omega士官淡笑道：“陛下特意交代過各個環(huán)節(jié)都要精細些，下午會有專業(yè)的團隊來拍攝照片，您剛好可以試穿一下看看效果，挑一套最滿意的明天穿?！?/p>
沈斯年忙道了謝，心說看來陛下的確很重視上將呢。
他以為所謂的專業(yè)團隊是指專門拍禮服照的團隊，沒想到等來的卻是第一軍團對外信息部的“長槍短炮”。
沈斯年由著一個Beta不茍言笑地在他臉上簡單撲了點粉修飾一番，又試好了衣服，懌霖也恰好處理完軍務回來。
信息部的人向他行了軍禮，詢問他是否要更換服裝。
懌霖做了個看時間的動作。
一直望著這邊的沈斯年立刻會意，快步走過去說：“沒關系，您穿這套就好?！?/p>
懌霖偏頭看向已經換上了白色禮服的沈斯年。
禮服不算太正式，做了些偏年輕化的設計，領口還依照走向繡了一棵竹子，倒是襯得竹子本體更青翠挺拔了。
懌霖打量了他兩秒，又扭頭看向架子上為他準備的衣服。
難得的機會，的確應該給Omega留下些紀念。
只是視線里又重新出現了挪步過來的Omega。
沈斯年湊近了些，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說：“……我喜歡……您穿軍裝。”
他透紅的臉龐明晃晃地昭示著一切——六年前被救下時，懌霖穿著的正是同款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