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語氣帶著極大的壓迫感,好像只要她一回答是,一巴掌就會扣下來。
黎頌安早在心里問候了沈斯陽一百遍。
哪有人像他這樣出賣妹妹的。
她緊張又糾結(jié)的樣子被納入顧青也眼里。
他的身體又朝她貼近了幾分。
酒味充斥著鼻間。
他的嗓音暗?。骸盀槭裁磁挛遥俊?/p>
黎頌安現(xiàn)在的心都懸在嗓門眼里,她不想否認,又不敢承認,只能轉(zhuǎn)移話題:“青也哥,你喝醉了?!?/p>
顧青也灼熱的目光盯了她好一會,在她眼神閃躲著不敢跟他對視的時候,他腦袋輕點,最終落在她肩上:“嗯,我喝醉了?!?/p>
沉沉的感覺壓了上來,他灼熱的溫度令人無法忽視,氣息若有似無蹭過她的頸項。
黎頌安繃直著身體,被他氣息掃過的那塊肌膚好像泛起了雞皮疙瘩。
救救我、救救我。
黎頌安無聲呼救,最終伸出手推他手臂,試圖將他從肩上拉起來。
“青也哥?!?/p>
“青也哥?!?/p>
他的重量根本不是她能撼動的。
束手無策的黎頌安看了一眼手里還剩下的半杯水。
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隨即求生欲極強的她又搖了搖頭。
不行不行,敢這么對他估計全尸都沒得留。
可一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腦海中像是有兩個小人打架,就在顧青也的鼻尖蹭到她皮膚時,她警鈴大作?。?!
眼睛一閉手一揚。
“啪?!?/p>
水直直地朝顧青也臉上潑了過去,一些水滴還濺到了她的側(cè)臉。
???
突然被潑了一臉水的顧青也驀地睜開眼。
水滴順著他的發(fā)梢和臉頰流下,他的眼尾染上了一層濕意,只是眼神比剛剛清明了一些。
肩上的重量一輕,黎頌安能感覺到他身體的離開,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心臟又懸了起來。
顧青也如墨般的眼睛在盯著她這個始作俑者,那質(zhì)問的眼神盯得她心里發(fā)毛。
潑水一時爽,現(xiàn)在火葬場。
“青也哥,我只是想讓你清醒一點,”黎頌安結(jié)結(jié)巴巴。
顧青也默不作聲,抬手擦了一下額前的水。
偏偏這沉默的模樣讓黎頌安心里打鼓,就好像在刑場上你不知道刀什么時候落下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崩桧灠苍俅谓忉?。
“不是故意,”顧青也意味不明地低哼一聲:“你的意思是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讓你這么做的?”
他明顯就不想聽她解釋。
黎頌安心里不服,小聲嘀咕:“誰讓你靠我身上不肯離開,被潑也是活該?!?/p>
顧青也好像聽到了什么,眉頭一挑,警告性極濃:“嗯?”
黎頌安秒慫:“青也哥我睡了,青也哥晚安?!?/p>
說著也不管顧青也有沒有回應,從他身邊走過遛得比兔子還快。
“砰?!?/p>
房間門被關上,再次傳來落鎖的聲音。
“……”
顧青也在原地站了一會,任由水滴從發(fā)梢滴落。
過了一會他翹腿坐在椅子上,從兜里掏出煙盒。
“哧?!?/p>
藍色的火焰燃燒著細長的煙,淡淡的煙霧從顧青也性.感的嘴里吐了出來。
濕漉漉的發(fā)絲讓他看起來更加充斥著野性,微瞇的眼眸看著那道緊閉的房門。
他原以為兩個人不會再有交集。
他們兩個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可現(xiàn)在她又再次闖進自己的世界。
修長的指腹摸索著手中的煙,昏黃的燈光照著顧青也諱莫如深的面孔。
——
黎頌安晚上做夢了,夢到自己還是學生時代的時候,那時她剛上高一沒多久,一個人背著包經(jīng)過一條巷子。
“嗯哼?!?/p>
有陸陸續(xù)續(xù)的悶哼聲從巷子深處傳來,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她順著聲音走過去,眼前的一幕卻讓她驚呆了。
一個消瘦修長的身影手起手落,一個拳頭一個,動作干脆利落,連著好幾個人被他給打趴下,不止那些人的臉,就連那個黑色身影手上都沾著血跡。
黎頌安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僵直著身體站在那。
那個人像是感知到她的存在突然直直地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也因此她也看清了對方的面孔。
一張看起來很年輕帥氣的臉,眉宇間透著一股不羈和戾氣。
她條件反射將頭上的帽子一壓擋住自己的臉,自欺欺人認為人家這樣就看不到自己。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朝自己走來。
她的心臟砰砰砰地跳,心里吶喊著死腿快跑,可根本不受控制邁不開腿。
就在她以為自己高低也要被他打兩拳的時候,他高大的身體跟她擦肩而過。
“看什么看,趕緊回家,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來?!?/p>
兇巴巴的語氣,再配上他拳頭上的血,簡直給黎頌安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幸好對方說完這話頭也不回就離開,等她緩過來時,看到原本躺在地上呻吟的一堆人都已經(jīng)不見了。
一切就好像是她的幻覺一樣。
自那之后她連續(xù)做了幾天噩夢,也不敢再出現(xiàn)在那個巷子里,過了快一個月好不容易沖淡了當時的記憶,沈斯陽帶著朋友回家了。
“安安,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哥哥的好兄弟,顧青也?!?/p>
哪怕穿著一身校服也擋不住他透著的桀驁不馴,一手插兜雙肩包搭在肩上,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眼前的面孔跟那日一拳頭一個的面孔重疊。
黎頌安的天塌了。
——
眼睛一睜開,看到自己身處在陌生環(huán)境的黎頌安,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活人微死感。
不管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都有顧青也,這種絕望的感覺誰懂?
怎么把她當日本人整。
要不是肚子餓,她一點都不愿意離開自己的房間。
不過現(xiàn)在不是周末,顧青也白天應該去上班了吧。
抱著僥幸心理的黎頌安打開房間的門。
外面一片安靜,顧青也房間的門是半敞開的,里面沒有他的身影。
果然他不在,意味著白天這個房子都是她的天地。
黎頌安的心情好了起來,不自覺哼起了歌。
步伐愉快往客廳去,在看到靠近陽臺的一個身影時她的歌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