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哆嗦得像風(fēng)中的枯枝，嘴唇動個不停：“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旁邊的老婦人也皺緊眉頭，連連搖頭嘆息。方丈玄慈的聲音依舊那么平穩(wěn)悠揚(yáng)，

如同古寺的晨鐘，帶著悲憫眾生的調(diào)子：“……一念嗔心起，百萬障門開。諸善男子善女人，

當(dāng)以慈悲忍辱為鎧甲……” 他的眼睛似乎掃過了能忍的方向，那清瘦挺拔的身軀紋絲不動，

仿佛座下那灘口水從未存在。可我瞧見他捻動佛珠的手指，似乎快了一瞬。傍晚，香客散去，

寺廟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我?guī)椭鵀叩钐茫謇硐銧t里的灰燼。

拖著掃帚走到大雄寶殿偏門附近時，遠(yuǎn)遠(yuǎn)看見側(cè)前方人影一閃。正是方丈玄慈。他獨自一人，

向著殿后那排幽靜的祖師堂走去。好奇心像只小爪子，撓得我心里癢。左右看看無人，

我輕手輕腳，隔著一段距離，遠(yuǎn)遠(yuǎn)跟了上去。祖師堂本就幽深，高大的神龕投下厚重陰影，

只有幾盞長明燈豆大的火苗搖曳。玄慈方丈沒有進(jìn)任何一間供奉祖師牌位的屋子，

而是徑直走到了最深處拐角的一個佛龕前。那地方偏僻，平日里甚少有人踏足，

連掃灑也少至。那龕位里空空蕩蕩，并無佛像。老舊的雕花板早已褪色蒙塵。

他面向那空蕩蕩的佛龕，雙膝慢慢彎曲，竟沉重地跪了下去。

那沉重的“咚”聲在寂靜的殿堂里顯得格外清晰。他將額頭深深抵在冰冷陳舊的木地板上，

整個人蜷縮匍匐，背脊微微聳動著，像負(fù)著千斤重?fù)?dān)。我躲在拐角后的巨大木柱陰影里，

屏住呼吸，連心跳都覺得太吵。他的聲音低沉地傳來，像受傷野獸在深夜里舔舐傷口的嗚咽，

被祖師堂的陰冷氣息攪得破碎而渾濁：“……彌勒降世，

邪魔附形……孽緣難消……貧僧日日誦經(jīng)，

邊業(yè)障……求菩薩指條明路……讓他去吧……讓他去他該去的地方……阿彌陀佛……”彌勒？

降世？魔？劫？這些破碎的詞句像冰冷的石礫砸進(jìn)我耳朵里。我猛地想起今天傍晚灑掃時，

一個外地行腳僧在跟另一個僧人閑聊，說山野間毒蟲蛇蟻突然變得異?；钴S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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