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月考結(jié)束后的周五，校園里彌漫著輕松的氛圍。宋微瀾收拾書包時，李曉琳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進(jìn)教室，臉頰因為奔跑而泛紅。
"微瀾！快去看！"李曉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陸昭他們和一中的籃球賽馬上開始了！"
宋微瀾的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書包帶。自從前天在天臺分別后，她還沒見過陸昭。那天他給的籃球掛件現(xiàn)在正安靜地躺在她的筆袋里，每次打開都能看見。
"我...得回家。"宋微瀾小聲說。
"就看一下嘛，"李曉琳拽著她的胳膊往外走，"聽說一中今年很強，陸昭他們訓(xùn)練了好久。"
宋微瀾被半拖半拽地帶到了操場?；@球場周圍已經(jīng)圍滿了人，她甚至看到幾個老師也站在場邊。場上的隊員正在熱身，陸昭穿著紅色球衣，背后是醒目的"7"號，正在練習(xí)三分球。
"看那邊，"李曉琳神秘兮兮地指著對面看臺，"一中的啦啦隊，全是美女。"
宋微瀾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對面果然坐著一排穿著統(tǒng)一制服的女生，正有節(jié)奏地喊著口號。她的胃部突然揪了一下，不自覺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普通的校服和洗得發(fā)白的運動鞋。
哨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宋微瀾被擠在人群中間，視線卻始終追隨著場上那個紅色身影。陸昭今天的狀態(tài)似乎特別好，開場不到五分鐘就投進(jìn)了兩個三分球，引得全場歡呼。
"7號太帥了！"旁邊有女生尖叫。
宋微瀾悄悄從書包里掏出筆記本，趁沒人注意時快速勾勒起陸昭運球的姿勢。她畫得很小心，只用鉛筆簡單幾筆，卻精準(zhǔn)地抓住了他突破時的動態(tài)。
第一節(jié)結(jié)束，明德高中領(lǐng)先8分。陸昭滿頭大汗地走到場邊喝水，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人群，突然在宋微瀾所在的位置停了下來。他愣了一下，然后笑著沖她揮了揮手。
宋微瀾僵在原地，感覺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她下意識把筆記本藏到身后，耳根燒得發(fā)燙。
"哇哦，"李曉琳用手肘捅了捅她，"你們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不熟..."宋微瀾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就是...他找我補過數(shù)學(xué)。"
第二節(jié)比賽開始后，陸昭的表現(xiàn)更加搶眼。他像一陣風(fēng)一樣在場上穿梭，連續(xù)幾次漂亮的突破上籃得分。宋微瀾的筆記本上不知不覺畫滿了他的各種動作——起跳投籃時的身體弧度，防守時的專注表情，甚至擦汗時仰頭的側(cè)臉線條。
"微瀾，"李曉琳突然湊過來，"你在畫什么？"
宋微瀾慌忙合上筆記本："沒什么，就是...記筆記。"
"少來，"李曉琳眼疾手快地?fù)屵^本子，"我看看...天?。?
宋微瀾的心跳幾乎停止，伸手想搶回來，但李曉琳已經(jīng)翻開了本子。
"這都是你畫的？"李曉琳瞪大眼睛，"太像了！"
宋微瀾松了口氣，幸好李曉琳看到的是籃球場速寫，而不是那些更私密的、畫在淺藍(lán)色筆記本里的涂鴉。
"就是隨便畫畫..."她拿回筆記本，小心地?fù)崞奖环櫟捻摻恰?/p>
中場休息時，比分已經(jīng)拉開到15分。宋微瀾看了眼手表，已經(jīng)比平時回家時間晚了半小時。她應(yīng)該立刻離開，趕在母親下班前到家，但雙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
"我去買水，"李曉琳說，"你要嗎？"
宋微瀾搖搖頭："我該回家了。"
"就看完嘛，"李曉琳撅著嘴，"難得領(lǐng)先這么多。"
最終宋微瀾還是留了下來。她告訴自己，只看完第三節(jié)就走。
下半場開始后，一中隊明顯加強了防守。陸昭被兩個人重點盯防，幾次投籃都被干擾。在一次激烈的對抗中，他被撞倒在地，膝蓋擦破了皮。
宋微瀾的心猛地揪緊了，手指不自覺地掐進(jìn)掌心。她看著陸昭在場邊簡單處理傷口，然后毫不猶豫地回到場上，突然想起那天在器材室，他遞給自己創(chuàng)可貼的樣子。
比賽進(jìn)行到最后一節(jié)，一中隊突然發(fā)力，連續(xù)追分，比分差距縮小到只有4分。場上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陸昭的表情也越來越嚴(yán)肅。宋微瀾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時間，全神貫注地盯著場上的每一個回合。
最后兩分鐘，比分咬得很緊。陸昭帶球突破，在三人包夾下強行上籃得分，還造成了對方犯規(guī)。加罰命中后，明德高中領(lǐng)先5分，基本鎖定勝局。
全場沸騰了，宋微瀾也不由自主地站起來鼓掌。陸昭在歡呼聲中看向她的方向，笑著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宋微瀾感覺心臟漏跳了一拍，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書包。
比賽結(jié)束的哨聲響起，明德高中以7分優(yōu)勢獲勝。隊員們被同學(xué)們團團圍住，陸昭被高高拋起，又穩(wěn)穩(wěn)接住。宋微瀾站在人群外圍，看著這熱鬧的場景，突然意識到自己并不屬于這里。
她悄悄轉(zhuǎn)身離開，沒走幾步卻聽見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宋微瀾！等一下！"
陸昭的聲音。宋微瀾轉(zhuǎn)過身，看見他撥開人群向她跑來，額頭上還掛著汗珠，紅色球衣被汗水浸透了大半。
"你要走了？"陸昭氣喘吁吁地問。
宋微瀾點點頭："已經(jīng)...很晚了。"
"等等，"陸昭回頭看了眼還在慶祝的隊友，"我送你。"
"不用了，"宋微瀾連忙搖頭，"你還要...和他們一起慶祝吧。"
"就送到校門口，"陸昭堅持道，"等我兩分鐘，我拿個包。"
宋微瀾站在原地，看著陸昭跑回隊友身邊說了些什么，然后抓起背包又跑回來。有男生在后面起哄，陸昭回頭笑罵了一句。
"走吧，"他走到宋微瀾身邊，"今天怎么想起來看比賽了？"
"李曉琳...拉我來的。"宋微瀾如實回答。
陸昭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是專門來看我的。"
宋微瀾的耳根又熱了起來，她低頭盯著路面，不敢接話。
"月考怎么樣？"陸昭換了個話題。
"還行，"宋微瀾輕聲說，"數(shù)學(xué)...142。"
"哇！"陸昭驚喜地看著她，"進(jìn)步這么大！"
宋微瀾抿了抿嘴唇。這個成績確實比上次好很多，但在母親眼里仍然不夠——年級排名第五，離"必須前三"的要求還差兩名。昨晚周麗華盯著成績單看了很久，最后只說了一句"繼續(xù)努力"。
"你呢？"她小聲問。
"138，"陸昭得意地說，"多虧你的輔導(dǎo)。"
他們走到校門口，陸昭突然停下腳步："對了，下周市里有場籃球賽，我們隊要參加，你來嗎？"
宋微瀾的手指絞在一起："我...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周六下午兩點，"陸昭說，"就在市體育館，離你家不遠(yuǎn)。"
宋微瀾沒有立即回答。周六下午是她的英語補習(xí)時間，母親絕不會同意她請假去看籃球賽。
"沒關(guān)系，"陸昭看出她的猶豫，"能來就來，不能來也沒事。"
他們走到分岔路口，陸昭指了指右邊："我往這邊，明天圖書館見？"
宋微瀾點點頭："明天見。"
回到家已經(jīng)六點半了，比平時晚了一個多小時。宋微瀾忐忑地推開門，發(fā)現(xiàn)母親正在廚房做飯。
"怎么這么晚？"周麗華頭也不回地問。
"月考完...和同學(xué)討論題目。"宋微瀾撒了個謊。
周麗華沒再追問，只是說："洗手吃飯吧，今天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
這反常的溫和讓宋微瀾更加不安。通常考不到前三名，母親會冷著臉好幾天。她默默洗了手，幫忙擺好碗筷。
吃飯時，宋建國突然問："聽說你們學(xué)?；@球隊今天贏了比賽？"
宋微瀾的筷子頓了一下："嗯，對一中。"
"陸昭那孩子打得不錯，"宋建國喝了口湯，"他爸是陸氏集團的副總，上次教育局開會還碰到過。"
宋微瀾驚訝地抬頭，她從沒聽陸昭提起過家里的情況。
"你認(rèn)識他？"周麗華敏銳地問。
宋微瀾的心跳加速了："就是...給他補過幾次數(shù)學(xué)。"
"多和這樣的同學(xué)來往沒壞處，"宋建國難得地表示贊同，"他爸說打算送他出國讀商科。"
宋微瀾低頭扒飯，胃部一陣絞痛。出國...那意味著陸昭很快就會離開。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期待每天在圖書館的見面，甚至開始計劃要給他看什么新畫的素描。
"對了，"周麗華放下筷子，"下周六王教授加一節(jié)物理特訓(xùn)，兩點開始，別忘了。"
宋微瀾的手指無意識地摸向口袋里的籃球掛件。下周六兩點，正是陸昭比賽的時間。
"知道了。"她輕聲應(yīng)道。
吃完飯，宋微瀾回到房間，從書包里掏出今天的筆記本。上面全是陸昭比賽時的速寫，每一張都生動傳神。她小心地把這些畫撕下來，夾進(jìn)那個淺藍(lán)色的秘密筆記本里。
然后她拿出手機，猶豫了很久，才給陸昭發(fā)了條消息："恭喜比賽勝利。"
回復(fù)幾乎是立刻就來了："謝謝！今天看到你在場邊，我打得特別起勁^_^"
宋微瀾盯著那個笑臉符號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懸停又放下，最終只回了一個"嗯"字。
她翻開淺藍(lán)色筆記本，在新的一頁上寫下今天的日期，然后是一行小字：
"他打球的樣子像太陽一樣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