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是駐唱時間,陸晚妗上臺,架上手機直播。她提前給郁見發(fā)了卡座位置,拜托孟佳期幫忙招待。
室內(nèi)暖氣充足,陸晚妗脫去大衣,內(nèi)搭是一件不規(guī)則單肩緊身上衣,面料緊貼肌膚,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單肩設(shè)計展露一側(cè)圓潤肩頭與精致鎖骨,不對稱的剪裁打破常規(guī),多了幾分隨性灑脫。
腰腹平坦卻有傲人胸圍,配上高腰緊身的牛仔褲,把一雙腿襯得愈發(fā)筆直修長。一頭大波浪黑色卷發(fā)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肩頭,每一縷發(fā)絲都散發(fā)出迷人的魅力。明艷的妝容是點睛之筆,鮮明的紅唇如同嬌艷的玫瑰,熱烈、嬌嫩,上揚的眼線猶如展翅欲飛的蝴蝶,多添幾分風(fēng)情。耳畔圓潤的珍珠耳環(huán)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澤,與她的明艷妝容形成對比,削弱了性感,在熱辣中注入優(yōu)雅。
舞臺的燈光打在她身上,頓時吸引全場所有目光。
陸晚妗抱著吉他坐在高腳凳上,一條腿落地,一條腿支起,她湊近話筒,笑靨如花:“歡迎大家來到‘如夢’,非常開心能在這樣一個平凡的星期一晚上遇見大家,因為你們的到來讓今天變得特別,我們一起享受夜晚和酒精的魅力!”
陸晚妗的歌單多是民謠和流行,她打算前二十分鐘彈唱民謠,后二十分唱流行。
程之悟進來時,陸晚妗正放下吉他,邊喝水邊找伴奏。他跟著許辰走到中央的卡座,有個自稱是陸晚妗朋友的女人招呼他們,程之悟?qū)瓢蓻]什么興致,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后他就坐在卡座的角落,看著臺上的人唱歌。他的位置正是燈光的死角,陸晚妗看不清,只看見幾個主持,沖他們笑了笑。
“這世界有很多神奇卻又解釋不通的事情
你怎么如此輕易就顯得別人都千篇一律”
主持時她聲音婉轉(zhuǎn)清脆,平日里帶上中川的說話習(xí)慣又變得慵懶嬌軟,此刻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嗓音些許沙啞,再有空靈的音色加持,情緒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和落寞。
“這世界有很多漫長而又值得等待的事情
總有一天你能破譯我愛上你的蛛絲馬跡
下次你問東問西我還是會故意岔開話題
因為我心底藏起的姓名是一個未解之謎”
歌曲名字叫《未解之謎》,對陸晚妗而言,字字句句都印著同一個名字,像是心臟上的刺青,自己清晰可見,無時無刻不在自我提醒愛意。
一曲畢,臺下許辰等人十分捧場地歡呼。
陸晚妗做了個下壓的手勢,“低調(diào)低調(diào)。各位老師想聽什么歌?”
臺下報歌名,陸晚妗朝他們做了個鬼臉:“想聽我也不唱,我已經(jīng)選好歌了?!?/p>
“《崇拜》?!?/p>
她很喜歡這幅詞曲,最為鐘意的是那段副歌。
“我崇拜你回眸一笑就刀山火海
我本來應(yīng)該一生無愛
世間好多遺憾一切都有替代
但除了你以外”
唱到此處,她不禁閉上眼,腦海里頓時浮現(xiàn)出一個清晰俊朗的面孔,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
自從探營之后,她就沒在見過程之悟。以前不覺得,如今真真切切和他有了接觸,她才明白什么是思之如狂,隔著屏幕完全無法望梅止渴。更別說不知為何,這幾天他都沒有直播,聽說是家里有事情回了趟老家,陸晚妗只能默默祈禱一切安好。
連唱兩首苦情歌,陸晚妗后面兩首氣氛都很活躍,《想見你想見你想見你》和《Love Story》。
“It‘s a love story,baby just say yes.”
隨著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陸晚妗捂住胸口鞠躬,“謝謝大家!我的part到此結(jié)束,稍后還會有更多厲害的歌手為大家?guī)硌莩?,祝大家天天開心!”放好話筒,關(guān)閉手機直播。舞臺不高,陸晚妗一躍而下,舉起孟佳期面前其中一個酒杯,沖卡座里的眾人笑道:“感謝各位來給我捧場,今晚酒水孟老板說她包。”
“謝謝阿妗,感謝孟老板——”
“敬孟老板一杯?!?/p>
孟佳期舉杯,“晚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都別客氣?!?/p>
隨著孟佳期一個個碰杯,陸晚妗才發(fā)現(xiàn)角落里坐的是程之悟。他位置隱蔽,從臺上看又是背光,她竟然一點兒沒看見。
程之悟起身和孟佳期碰杯,陸晚妗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一看就是很久沒休息好的樣子。
想了想,她坐到許辰和郁見中間,他們都沒意見,哪怕因此所有人都要挪屁股,還是縱容她的行為。
陸晚妗問得直白:“許哥,不是要訓(xùn)練嗎?Fate怎么還來喝酒?”
“喝的可樂。”許辰指了指程之悟冒泡的杯子,“他最近心情不好,我?guī)潘煞潘伞!?/p>
許辰?jīng)]多說,陸晚妗明白是程之悟的私事,于是岔開了話題。
陸晚妗不太想在同事面前暴露自己酒量不錯的事實,喝完手中這杯特調(diào),走去吧臺點飲料。
陸晚妗問領(lǐng)班:“我們那桌現(xiàn)在消費多少了?”
領(lǐng)班是個年輕的女人,她搖頭道:“陸小姐,我們老板說了,您那桌消費記她賬上。”
陸晚妗挑眉,指著桌面上充值活動的廣告牌,說:“那我充2000?!秉c開手機付款頁面,補充道:“你們老板總沒說不讓客人充值吧?”
領(lǐng)班:“好的陸小姐。我們前一百位充值客戶贈送一份果盤,我稍后給您拿過去。”
“沒事兒,我順手帶過去就行。”
“好的,您稍等?!?/p>
陸晚妗胳膊撐在桌面上,低頭回消息。
【溫時了:看到直播啦~感覺陸老師的歌單在對某人表達什么情緒呀~】
【陸晚妗:沒有的事,你想多了】
【溫時了:你說什么是什么】
【溫時了:對了,幫我給佳期姐充一個w的會員】
【陸晚?。篛K】
陸晚妗正要找領(lǐng)班繼續(xù)充值,旁邊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靠過來,張嘴就是一股酒氣:“美女,剛才唱歌真好聽,我請你喝杯酒。”
“不用了謝謝?!标懲礞⌒χ窬埽似痫嬃蠜Q定先離開。
“莫急著走嘛。”醉漢一把扯住陸晚妗的手腕,攥得她手腕生疼。
開業(yè)第一天陸晚妗不想惹出什么事,好脾氣地說:“不好意思,我酒精過敏,只能喝可樂。”她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
“老子請你喝酒是你的福氣曉得不?一個賣唱的這么多事?!弊頋h使蠻力把她的手扣在桌子上,大有一副她不喝就不讓她走的勢頭。
陸晚妗試圖掙脫,無果,皺起眉頭嚴肅道:“請你放尊重一點。”她倒不怕出事,估計領(lǐng)班也快回來,可以叫保安把醉漢架走,她忍幾分鐘也總比把酒潑他臉上扇幾個巴掌好,惹怒他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其他客人,毀了開業(yè)典禮。
氣氛僵持,陸晚妗盯著被禁錮的手腕,心想那領(lǐng)班怎么還不過來。忽然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過來,鉗制住醉漢的手,緊接著陸晚妗只覺手腕一輕。
程之悟憑力氣硬生生把醉漢的手拉開,面上云淡風(fēng)輕地問:“這位先生,你找我朋友有事嗎?”
醉漢嚷痛,程之悟一松手就聽見醉漢不堪入耳的辱罵:“草泥馬的你誰?。俊?/p>
“程哥?!标懲礞∠乱庾R往程之悟身后躲。
程之悟左手向后虛護在陸晚妗腰側(cè),冷著臉陳述事實:“你對我朋友不尊重,我只是禮貌地請你離開?!?/p>
“我呸!一個賣唱的,還朋友,床上的朋友吧?!?/p>
嘴里沒一句干凈的,程之悟上前一步一把攥住醉漢的領(lǐng)口,醉漢像個雞仔一樣被拎起來。陸晚妗幾乎是瞬間就雙手拉住了程之悟握成拳要揍人的左手:“你的手不是用來對付這種人的!”
“你TM有種再說一遍?”程之悟臉色鐵青,說話時嘴唇肌肉抽動,顯然是在壓制火氣。
程之悟眼神里的狠戾太過明顯,猩紅的眼圈宛若猙獰的野獸,醉漢如夢初醒般仰起頭討?zhàn)垼骸皩Σ黄饘Σ黄?,我喝多了,對不起對不起。?/p>
程之悟松手,順勢把他往后一推,冷喝道:“滾遠點兒?!?/p>
醉漢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又飛快爬起來跑著沖出大門,生怕多耽誤一秒。
見狀,陸晚妗長舒一口氣。
程之悟轉(zhuǎn)身,迫切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你來的正巧,我剛想找領(lǐng)班的。”陸晚妗把右手往身后藏,那么大的力道,不用想肯定紅了。
程之悟從頭到腳打量她一番,沒看見哪里受傷才放下來心來。
“倒是你,”陸晚妗抬手虛指他的眼睛,紅通通的,像是哭過,“你還好嗎?”
程之悟一怔,淚水毫無征兆地滑落。只有許辰知道他家里到底發(fā)生什么,其他人雖然看出他的反常,但出于同事間的界限,都沒有開口詢問,所以他也竭力假裝一切都好,好像爺爺從沒離開,只是又去參加了他給老爺子報的旅游團。此刻陸晚妗輕輕柔柔一句詢問輕而易舉擊潰了這幾天以來的偽裝,拼命壓抑的悲傷和痛苦潰不成軍。
陸晚妗心口像是被針扎的疼,她從來沒見過程之悟掉眼淚,不論是比賽失利還是身體傷痛,他從不把負面情緒暴露在人前。她不太會安慰人,能做的只是抬手拭去他臉頰上的淚。
程之悟的眼里倒映著自己擔(dān)憂的面孔,陸晚妗想,什么前女友的都不重要了,她現(xiàn)在想安靜地陪著他,他說她就聽,他不說也沒關(guān)系,她就守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