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斜斜掠過三中的連廊，程若檸抱著扣分表沖進學生會辦公室時，撞進一片柔和的光暈里。穿奶白色針織開衫的女生跪坐在地毯上整理文件，長發(fā)松松挽成低髻，幾縷碎發(fā)垂在泛著柔光的臉頰旁。她抬頭時，杏眼彎成月牙，嘴角梨渦淺淺：“快進來，別淋著雨?！?/p>
林小夏跟在后面，手里的雨傘“啪嗒”掉在地上。程若檸這才注意到辦公室角落擺著精致的黃銅落地燈，窗臺上錯落有致地放著多肉盆栽，每張辦公桌上都擺著不同款式的手作陶瓷杯。書架上除了校規(guī)手冊，還整齊碼著《小王子》《綠山墻的安妮》等童話書，書脊貼著不同顏色的愛心貼紙。
“學姐好！”程若檸慌忙撿起傘，余光瞥見顧承嶼罕見地局促，耳尖泛紅著介紹：“這是紀律部主席溫晚意，上個月剛給流浪動物救助站捐了全年貓糧?！?/p>
“別聽他夸張?！睖赝硪馄鹕頃r，裙擺上的刺繡鈴蘭輕輕晃動。她從檀木柜里取出干發(fā)巾，遞到程若檸手里時，腕間的和田玉鐲撞出清響，“吹風機在茶水間，去吹吹頭發(fā)，感冒就不好了?！闭f話間，她已經走到咖啡機前，按下“熱可可”按鈕，空氣中很快飄起濃郁的奶香。
林小夏突然插話：“學姐這么溫柔，管得住違反紀律的人嗎？”溫晚意不惱，反而笑著拉開抽屜，取出本皮質筆記本——扉頁密密麻麻記滿處理過的違紀事件，每個名字旁都標注著不同顏色的便簽?！吧现苡袀€男生總在走廊踢球，”她指著粉色便簽上畫的小足球，“后來發(fā)現(xiàn)他是校隊替補，就介紹他去當裁判，現(xiàn)在可積極了。”
窗外炸響一聲驚雷，溫晚意快步走到窗邊關緊玻璃。程若檸這才注意到她的校服袖口補著同色系的蕾絲，針腳細密得像精致的花紋。辦公桌上擺著張全家福，照片里的溫晚意扎著雙馬尾，依偎在父母中間，背景是座爬滿薔薇的歐式別墅。
“下周要檢查儀容儀表，”溫晚意從雕花首飾盒里拿出枚珍珠發(fā)卡，“這種簡單的裝飾是符合規(guī)定的，我準備了二十個，送給你們班女生?！彼七^來的禮盒上系著淡藍色緞帶，里面還細心地放著薄荷糖。
放學時分，校門口停著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車。溫晚意抱著紙箱從后座下來，看見程若檸便笑著招手：“來得正好，幫我搬去流浪貓喂食點？”紙箱里傳來小貓的奶叫聲，程若檸這才發(fā)現(xiàn)溫晚意白球鞋上沾著泥點，牛仔褲膝蓋處還磨得起球。
“學姐家里不是很有錢嗎？”林小夏忍不住問。溫晚意正給小貓沖羊奶粉，聞言抬頭笑了：“所以更要把錢花在有意思的地方呀。”她指尖拂過小貓絨毛，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就像管理紀律，不是為了讓人害怕，是想給大家造個安心的小窩?！?/p>
暮色漸濃，程若檸看著溫晚意蹲在路燈下，耐心地教流浪貓用貓砂盆。她隨身帶著的小羊皮包里，除了鑲鉆口紅，還裝著寵物濕巾和驅蟲藥。隔壁便利店老板探出頭：“溫小姐，今天又來啦？我留了些火腿。”
“謝謝王叔！”溫晚意起身時險些摔倒，程若檸眼疾手快扶住她?！白罱偘疽拐碇鷮W資料?！彼缓靡馑嫉匦π?，從包里掏出塊手工餅干，“嘗嘗？我自己烤的?！憋灨缮嫌锰撬嬛械溺姌?，邊緣烤得微微焦脆。
分別時，溫晚意塞給程若檸一個暖手寶：“明天降溫，別凍著?！彼难蚪q圍巾蹭過程若檸臉頰，帶著陽光曬過的味道。林小夏抱著裝滿貓糧的袋子，破天荒地沒說話，只是盯著溫晚意遠去的背影發(fā)怔。
回到家，程若檸打開書包，發(fā)現(xiàn)里面多了張便簽：“下次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晚意”。字跡娟秀，旁邊畫著只戴蝴蝶結的小貓。窗外，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云層灑在便簽紙上，像撒了一把細碎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