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知身體的重量如同燒紅的鑄鐵,嚴絲合縫地澆鑄在裴寂言的脊背上。
每一根骨頭,每一塊繃緊到極致的肌肉,都被那具滾燙而堅硬的少年軀體死死壓入羽絨被的柔軟牢籠里。
裴寂言的臉被迫深陷在枕頭中,絲質(zhì)枕套摩擦著皮膚,冰冷而滑膩,每一次徒勞的掙扎都只能吸入更多屬于宋卿知的空氣——那股干凈的皂角氣息此刻濃烈得如同毒瘴,混合著少年皮膚蒸騰出的、如同巖漿般灼熱的汗意,絲絲縷縷鉆入他的鼻腔,堵塞他的氣管。
“放開……”
裴寂言的聲音被枕頭擠壓得破碎變形,只剩下嘶啞的氣流,每一個音節(jié)都伴隨著肺葉被榨干的灼痛。
后背承受的重量紋絲不動,反而因他的反抗而更沉、更緊地碾軋下來。
宋卿知卡在他腿彎的膝蓋猛地頂壓,一股尖銳的酸麻瞬間從大腿后側(cè)筋絡(luò)炸開,沿著神經(jīng)直竄腰眼,迫使他繃緊如弓的身體驟然失力,更深地陷入床墊的凹陷。
“噓……”
宋卿知的唇幾乎貼上了裴寂言后頸那塊被汗水浸得冰涼的皮膚,灼熱的吐息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最脆弱的血管。
“哥,別動?!?/p>
聲音低沉,帶著一種饜足的、近乎催眠的沙啞,每一個字都裹著粘稠的糖漿,滲進裴寂言被恐懼和憤怒撕裂的神經(jīng)末梢,“再動……我就喊了?!?/p>
他頓了頓,舌尖若有似無地掃過齒列,發(fā)出極輕的濕滑聲響,如同惡魔的低語在黑暗中開闔,“讓爸媽……都來看看……他們的好兒子……是怎么……‘欺負’弟弟的……”
裴寂言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剎那凍結(jié)!
掙扎的意志被這赤裸到極致的威脅瞬間釘死在原地。
他能想象宋儒國寬厚溫和的臉龐浮現(xiàn)的錯愕與失望,裴闌那雙總是盛滿憂慮的眸子瞬間涌上的淚水……宋卿知扭曲事實的本領(lǐng)和那張極具欺騙性的臉,足以將這瘋狂的一夜變成他裴寂言無法辯駁的罪證!
屈辱的冰錐狠狠鑿穿心臟,比后背的壓迫更令他窒息。
他僵硬如死物,連指尖都停止了微顫,只剩下胸膛在極限壓迫下微弱而急促的起伏,如同擱淺瀕死的魚。
宋卿知滿意地感受著身下軀體的徹底馴服。
他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喟嘆,如同野獸終于將垂涎的獵物牢牢按在爪下。
臉頰眷戀地蹭了蹭裴寂言汗?jié)竦暮箢i,貪婪地汲取著那混合了冷冽雪松與絕望汗水的、獨屬于哥哥的氣息。
環(huán)抱在裴寂言腰腹和胸膛的手臂收得更緊,如同最堅固的藤蔓鎖鏈,將兩人捆綁成一個密不可分的、扭曲的整體。
他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將側(cè)臉完全埋進裴寂言肩胛骨之間那道微凹的溝壑里,溫?zé)岬暮粑鶆虻貒姙⒃谀瞧舾械钠つw上,激起一陣陣無法抑制的、細微的生理性戰(zhàn)栗。
“睡吧,哥……”
宋卿知的聲音模糊下去,帶著濃重的睡意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我在這兒……守著……那些噩夢……進不來了……”
……
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包裹著這具被強行嵌套在一起的軀體。
時間失去了刻度,每一秒都被拉長成無休止的酷刑。
裴寂言睜大著眼,死死盯著窗簾縫隙外那片凝固的深藍。
后頸被呼吸灼燙的皮膚,后背緊貼的滾燙胸膛,腰間勒緊的手臂,腿彎處壓迫的膝蓋……宋卿知身體每一處接觸點都化作燒紅的烙鐵,在他神經(jīng)上反復(fù)碾軋。
那些噩夢中的骯臟手掌似乎被暫時驅(qū)離,但取而代之的,是比噩夢更真實、更無孔不入的禁錮——一個活生生的、帶著病態(tài)愛欲的囚籠。
窗外的天色由濃黑漸漸褪成一種壓抑的灰藍,如同浸了水的舊棉絮。
別墅死寂,只有遠處花園里傳來幾聲有氣無力的早鳥啼鳴,更襯得這間臥室如同沉在深海之下的鐵棺。
宋卿知的呼吸變得綿長而平穩(wěn),緊箍的手臂卻絲毫未曾放松,仿佛在睡夢中也要確保他的所有物無法逃離。
裴寂言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沉重而緩慢地搏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被壓迫的肋骨,帶來沉悶的鈍痛。
意識在極度的疲憊和高度緊繃的神經(jīng)間反復(fù)拉扯,如同繃緊到極限的弦,隨時會斷裂。
就在這混沌的邊緣,一些破碎的、被刻意掩埋的畫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骯臟狹窄的出租屋,刺鼻的酒氣和煙臭,男人粗重渾濁的喘息,帶著厚繭和黑泥的粗糲手掌扼住他細弱的脖頸,將他小小的身體死死按在冰冷油膩的地板上……“小雜種……跟你媽一樣/賤/……在這裝什么清高!”
惡毒的咒罵混合著令人作嘔的體臭噴在臉上……窒息感排山倒?!瓰l死的絕望……
“呃!”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猛地從裴寂言喉嚨深處擠出!
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了一下!
冷汗瞬間再次浸透了他早已濕冷的睡衣!
背后的宋卿知幾乎在同時驚醒!
環(huán)抱的手臂驟然收得更緊,如同被觸發(fā)了防御機制的毒蛇!
“哥?”
帶著濃重鼻音和一絲被驚擾不悅的詢問,滾燙的唇直接印在了裴寂言痙攣繃緊的后頸皮膚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和更深層的標(biāo)記意味,“做噩夢了?別怕……我在呢……”
那只原本搭在裴寂言腰腹間的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強硬地扳過他的肩膀!
裴寂言如同提線木偶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翻轉(zhuǎn)過來!
動作粗暴,帶著沉睡初醒的蠻橫和對獵物反應(yīng)的絕對掌控!
視野天旋地轉(zhuǎn)!
昏暗的光線下,裴寂言被迫直面宋卿知近在咫尺的臉。
少年眼底殘留的睡意被一種灼亮的、如同發(fā)現(xiàn)新奇玩具般的興奮取代。
汗水浸濕的黑色額發(fā)黏在裴寂言蒼白的額角和顴骨上,幾縷發(fā)絲甚至黏進了他因噩夢而失焦、泛著生理性淚光的眼角。
胸膛因為剛才的痙攣和此刻的窒息感而劇烈起伏,單薄的絲質(zhì)睡衣緊貼著皮膚,勾勒出脆弱而緊繃的線條。
嘴唇微微張著,急促地喘息,唇色是一種失血的淡粉。
整個人呈現(xiàn)出一種被徹底摧折后的、驚心動魄的破碎感。
宋卿知的目光貪婪地舔舐過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從濡濕的眼睫到失血的薄唇,從起伏的喉結(jié)到敞開的領(lǐng)口下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
那眼神如同實質(zhì)的火焰,帶著毀滅性的占有欲和一種近乎癡迷的欣賞。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發(fā)出一聲低沉而滿足的喟嘆,像在品嘗稀世佳釀。
“哥……”
他低喚,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蠱惑般的魔力。
一只滾燙的手抬起,帶著不容閃避的力道,撫向裴寂言汗?jié)癖涞哪橆a。
指尖先是極其緩慢地、帶著碾磨般觸感地拂開黏在他眼角的那幾縷濕發(fā),指腹刻意地、重重地碾過那濡濕微紅的眼尾皮膚,留下灼熱的軌跡。
然后,那只手沿著裴寂言繃緊的下頜線滑下,帶著一種宣告所有權(quán)般的流連,最終,滾燙的拇指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按壓上裴寂言因喘息而微微翕張的下唇!
“唔!”
裴寂言瞳孔驟縮!
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鐵!
唇上那滾燙的、帶著碾壓感的觸感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神經(jīng)上!
極致的屈辱和暴怒混合著童年陰影帶來的冰冷恐懼,在他胸腔里轟然炸開!
他想扭頭,想狠狠咬下去,想將這個瘋子撕碎!
“別動?!?/p>
宋卿知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如同淬了冰的刀鋒。
拇指的力道更重,近乎殘忍地揉碾著那點柔韌而冰冷的唇瓣,仿佛要將其揉碎、烙上自己的印記。
另一只手臂如同鐵箍般死死鎖住裴寂言的腰,將他更緊密地壓向自己滾燙的胸膛。兩人的鼻尖幾乎相抵,呼吸徹底交纏在一起。
宋卿知眼底那點欣賞褪去,只剩下深不見底的、令人膽寒的幽暗漩渦和一種玉石俱焚的偏執(zhí)。
“哥……”
他的氣息灼熱地噴在裴寂言被迫承受的臉上,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裹著劇毒,“你再這樣看我……”
他的拇指微微抬起,卻又帶著更大的力道重重按下,指腹感受到唇瓣下牙齒的堅硬輪廓,“……我就親下去了?!?/p>
赤裸的威脅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穿裴寂言最后的防線。
他猛地閉上眼!
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劇烈地顫抖,如同垂死掙扎的蝶翼。
所有反抗的意志在宋卿知這毫無底線的瘋狂和精準(zhǔn)的威脅下徹底崩潰。
他僵硬地承受著唇上那滾燙的、帶著羞辱意味的按壓,身體細微的顫抖泄露著無法抑制的恐懼和絕望。
一股冰冷的麻木感,如同漲潮的海水,從四肢百骸蔓延上來,將他最后一絲力氣也吞噬殆盡。
宋卿知滿意地看著身下之人徹底放棄抵抗的姿態(tài)。
那是一種比任何掙扎都更令他興奮的臣服——哥哥的靈魂被逼到了懸崖邊,最終選擇了僵硬的、無聲的沉沒。
他低低地、愉悅地輕笑了一聲,如同毒蛇在黑暗中吐信。
那只按壓在裴寂言唇上的拇指,終于帶著一種施舍般的意味,極其緩慢地移開。
指尖卻意猶未盡地、沿著唇線曖昧地滑過,留下濕熱的、令人作嘔的觸感。
他重新將臉埋進裴寂言的頸窩,深吸了一口氣,手臂收緊,如同抱緊一件失而復(fù)得的珍寶,再次沉入那扭曲而滿足的睡夢。
窗外,灰藍色的天光終于艱難地刺破了厚重的云層,將冰冷的光線吝嗇地灑在凌亂的床鋪上,勾勒出兩具如同共生藤蔓般死寂糾纏的身影。
裴寂言如同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睜著空洞的雙眼,望著天花板上那片被晨曦染上死灰的蒼白。
后背緊貼的滾燙胸膛,腰間勒緊的手臂,頸間噴灑的灼熱呼吸……所有感官都被這無休止的禁錮填滿、鈍化。
身體是僵硬的,意識是漂浮的,只有宋卿知那句如同詛咒般的話語,在死寂的腦海里反復(fù)回響,每一次都帶來更深沉的、溺斃般的寒意——
“我就親下去了?!?/p>
冰冷的晨光如同細碎的玻璃碴,灑在餐廳光潔的長桌上。
裴闌正將一碟煎得金黃的太陽蛋放在宋儒國面前,指尖拂過他手背時帶著自然的親昵:“嘗嘗咸淡?今天特意少放了點鹽?!?/p>
她的目光隨即落在裴寂言蒼白的臉上,聲音里揉進小心翼翼的關(guān)切,“寂言,臉色怎么這么差?昨晚又沒睡好?快把這碗熱豆?jié){喝了,暖暖胃。”
她將一只白瓷碗輕輕推到他面前,乳白的豆?jié){微微晃蕩,騰起溫潤的熱氣。
裴寂言垂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死寂的陰影。
他盯著面前那碗豆?jié){,乳白的液面倒映著他自己模糊而憔悴的輪廓,像一灘沒有生命的死水。
勺子握在手中,冰涼的金屬觸感也無法驅(qū)散指尖殘留的、屬于宋卿知唇瓣的滾燙與濕滑。
他機械地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溫?zé)岬囊后w滑過喉嚨,卻激不起一絲暖意,反而帶來一陣細微的痙攣。
他能感覺到斜對面那道目光——宋卿知的目光——如同帶著粘稠質(zhì)感的蛛網(wǎng),牢牢吸附在他臉上,貪婪地捕捉著他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哥,”宋卿知的聲音響起,清澈溫軟,如同裹了蜜糖,他夾起一塊剔除了魚刺的雪白魚腩,穩(wěn)穩(wěn)地放在裴寂言面前的小碟子里,動作自然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這個魚很嫩,你喜歡的?!?/p>
他的目光坦然而關(guān)切地落在裴寂言身上,嘴角噙著恰到好處的、帶著一絲羞怯的淺笑,仿佛昨夜那個如同惡鬼般禁錮、威脅的瘋子只是幻覺。
只有裴寂言能讀懂,那清澈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冰冷而饜足的幽暗漩渦。
裴寂言的指關(guān)節(jié)在桌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昨夜留下的傷口,細微的刺痛傳來,卻遠不及心口那股被毒蛇纏繞的窒息感。
他強迫自己松開手指,沒有碰那塊魚,也沒有看宋卿知。
視線微微抬起,落在宋儒國身上,聲音如同被砂紙打磨過,干澀而平穩(wěn):“爸,待會兒我去趟市圖書館,查些資料,可能晚點回來。”
宋儒國放下手中的紅茶杯,溫和地點點頭:“好,路上注意安全。最近天氣悶,帶把傘?!?/p>
他并未多問,目光一如既往的寬厚包容。
“嗯?!?/p>
裴寂言幾不可聞地應(yīng)了一聲,推開幾乎未動的早餐,站起身。
動作依舊帶著拒人千里的冰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起身的動作耗費了他多大的意志力來維持平穩(wěn),才不至于泄露身體的僵硬和從骨髓深處滲出的疲憊。
“哥,我……”
宋卿知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遲疑和期待。
“你上午有物理補習(xí)?!?/p>
裴闌溫和卻不容置疑地打斷了他,帶著母親特有的關(guān)切,“張老師特意調(diào)整的時間,別耽誤了?!?/p>
她看向宋卿知,眼神柔和,“吃完就上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張老師要求嚴?!?/p>
宋卿知眼底那點幽暗的亮光瞬間被一層溫順的薄霧覆蓋,他微微低下頭,聲音軟糯:“知道了,媽?!?/p>
他小口吃著碗里的粥,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意圖從未存在過。
只有垂下的眼睫,在無人注意的角度,遮住了眼底那片迅速凝結(jié)的、如同寒潭凍徹的冰冷。
市立圖書館高大的穹頂灑下清冷的光線,空氣中彌漫著舊書紙張?zhí)赜械母稍餁庀⒑偷恼聊X味。
裴寂言坐在三樓社科閱覽室最角落靠窗的位置,面前攤開一本厚重的《西方政治思想史》,目光卻空洞地落在窗外被烈日炙烤得發(fā)白的梧桐樹葉上。
手指無意識地翻動著書頁,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在過分安靜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清晰。
褚燃棲的信息是在半小時前發(fā)到他手機上的,只有冷冰冰的時間地點和一個房間號:“下午兩點,藍韻茶莊,竹字間。”
沒有多余的詢問,沒有催促,卻帶著比任何語言都更沉重的壓迫感。
三天期限,如同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滴答作響的倒計時被宋卿知昨夜瘋狂的“睡吧”強行按下了暫停鍵,此刻又被這條信息重新啟動,帶著更刺耳的蜂鳴。
“清理干凈”那四個字,再次如同淬毒的冰錐扎進腦海。
怎么清理?
用繩子?
用刀?
還是……像宋卿知自己病態(tài)提議的那樣……把他從這里推下去?
裴寂言猛地閉上眼,指尖用力抵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宋卿知那雙燃燒著幽暗火焰、帶著獻祭般狂熱的眼睛清晰地浮現(xiàn)在黑暗中——“只要是你動手……我都喜歡?!?/p>
胃部一陣翻攪。
他灌了一口手邊早已冰涼的礦泉水,刺骨的寒意一路滑入胃袋,卻無法澆滅心口那片徹骨的寒與燥。
他需要冷靜,需要思考,需要找到一個能將那瘋狂而扭曲的“絆腳石”搬開的、不將自己也一同拖入地獄的方法。
然而,就在他試圖將紛亂思緒強行壓下的瞬間,一股熟悉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氣息毫無征兆地侵入了他周圍的空氣!
干凈的皂角氣味,混合著少年人特有的、如同陽光暴曬過的青草氣息,此刻卻帶著一種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膩感,瞬間將圖書館干燥安全的空氣撕裂!
裴寂言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
他猛地轉(zhuǎn)頭!
視線撞入一雙清澈的、如同林間幼鹿般的眼睛。
宋卿知不知何時,幽靈般站在他桌旁狹窄的過道上。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棉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額發(fā)被汗水濡濕了幾縷,貼在光潔的額角,微微喘息著,臉頰因為奔跑而泛著健康的紅暈,整個人透著一股干凈無害的少年氣。
他手里還拎著一個印著某知名奶茶店logo的紙袋,里面透出冰塊的冷氣。
“哥,”宋卿知綻開一個毫無陰霾的、甚至帶著點氣喘吁吁的燦爛笑容,聲音不大,卻足以清晰地傳入裴寂言耳中,帶著一絲邀功般的雀躍,“我提前溜出來了!補習(xí)太無聊了?!?/p>
他無視裴寂言眼中驟然爆發(fā)的驚駭和瞬間凍結(jié)的冰冷,自顧自地將那杯沁著冰涼水珠的檸檬茶放在裴寂言面前攤開的書頁上,冰涼的杯壁瞬間在泛黃的紙頁上暈開一圈深色的濕痕。
“看你早上沒胃口,給你買了杯冰的?!?/p>
宋卿知俯下身,一只手隨意地撐在桌沿,身體形成一個極具壓迫感的半包圍姿態(tài),將裴寂言困在他與窗臺之間。
他微微歪著頭,清澈的鹿眼一眨不眨地、貪婪地注視著裴寂言瞬間失去血色的臉,目光如同粘稠的蛛網(wǎng),纏繞過他每一寸緊繃的皮膚。
那眼神深處,是毫不掩飾的、如同深淵般洶涌的占有欲和一絲冰冷的、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他壓低了聲音,如同分享一個秘密,溫?zé)岬暮粑鬟^裴寂言的耳廓:
“哥……是在想……怎么‘清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