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來到第二天的清晨,天邊晨光初破曉,靜謐而溫柔。
輕柔的微風拂過的幾棟教學樓矗立其間,披上了金色的光輝,莊嚴又不失優(yōu)雅。
隨著朝霞漸漸織厚,大地慢慢清醒,聶桑榆的心越來越沉。
綠蔭叢中,一顆顆晶瑩的露珠掛在葉片上,在朝陽的映照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卻讓她感到無比刺眼。
前幾天還是熱鬧非凡的操場,現(xiàn)在臨時搭建了許多帳篷,是一片井然有序、卻又略帶幾分忙碌氣息的世界。
400米的操場,外加一個開放式的大廳,映入眼簾的是整齊排列的各項檢查區(qū)域。
每個區(qū)域前都擺放著號碼牌或是設有排隊指引線,學生們按照順序依次向前,整個流程有條不紊。
各個檢查項目井然有序:視力檢查區(qū):學生們手持視力表,在醫(yī)生的指導下仔細辨認字符,眼神專注。
血壓測量區(qū):護士們輕柔地為每位同學綁上血壓計袖帶,隨后記錄下數(shù)據(jù),態(tài)度溫和而專業(yè)。
身體機能測試區(qū):跑步機、握力器等各種器材一字排開,學生們依次上前完成各項指標測試……
剛晉級?;ǖ穆櫳S芤怀霈F(xiàn),就有不少人過來搭訕,聶桑榆對每個人都是淡然地禮貌點頭回應。
聶桑榆乖乖地把所有項目都做完了,除了血液檢查。
最后一個項目離血液檢測不遠,隔著幾米遠就能看到血液檢查區(qū)。
這是一個最大也最干凈的帳篷,濃郁的消毒水味直鉆入聶桑榆的鼻子。
聶桑榆緊緊咬著下嘴唇,不停地深呼吸,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眾人,她還不敢上前去排隊。
不長的隊伍中,也不乏有神情緊張的人。
有的人緊咬嘴唇,仿佛這樣能稍微分散一些注意力;有的人眉頭緊鎖,眼里閃過一絲絲不安的光影;還有的人不停地揉搓手臂,企圖緩解內(nèi)心的焦慮……
聶桑榆抿了一下嘴唇,這些都是她以前用過的招了,現(xiàn)在對她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跟她作對,她排的那列永遠比她的兩個舍友要快許多,所以她和她的舍友都走散了。
老天鵝,你到底要做什么?現(xiàn)在連個陪伴我的人都沒有了!聶桑榆內(nèi)心瘋狂咆哮。
她深吸一口氣,走出了奔赴死刑的步伐,眼神堅定,視死如歸。
站在隊伍末端,前面大約只有十幾個人,卻只相隔了不到10米遠。
因為有好幾個人竟扎成一團,伸長脖子湊過去看著正在被操作的那個人,還有幾個女生,兩兩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的。
聶桑榆雙手抱臂,高冷地站著,淡然地看著這一切,實則內(nèi)心慌得一批。
想了想,打左手吧,右手還要寫字呢。
然后來了來了,腦海中開始不自覺地模擬起被打的感受了。
先是不舒服地將手擺在桌面上,然后從指尖開始微微發(fā)麻,緊接著,醫(yī)護人員在大臂中段繞上一根黃皮筋,狠狠地綁緊,隨后輕輕拍拍血管的位置。
只感覺血液似乎堵在大臂下端,靜脈微微凸起,感覺下一秒就要爆破了一樣。
隨后濕涼的棉簽沾著酒精涂抹在腫脹的位置,然后一根反射著銀光的針,緩緩刺透皮膚,穿過皮下組織,最后穿透血管。
由指尖開始變得寒冷,像南極的地下冰般。寒氣一路浸染上手心,蔓延來到小臂。手掌的麻如被千萬只螞蟻撕咬,最后整個小臂如同玄鐵般動彈不得,堅冷冰硬……
左手越來越冷,聶桑榆連忙用右手抱住顫抖的左手,不停地揉搓著左手的皮膚渴望左手回暖。
可是腦海中卻一遍又一遍的反復循環(huán)播放著抽血過程……
“你好啊,同學,你叫聶桑榆吧?!?/p>
這時,一個陽光明媚的聲音如同一只溫暖的大手,將她從黑暗中扯出,猝不及防暴露在陽光之下,聶桑榆呆愣了幾秒。
“是的?!钡强诒饶X子快,聶桑榆幾乎脫口而出。
這倒也沒引起男生的注意,男生見聶桑榆承認了,這會兒笑得更燦爛了。
“聶校花,你今天穿的真特別,非常符合你的氣質(zhì)?!甭牭贸鰜?,這位小生很真誠。
可惜聶桑榆現(xiàn)在沒有心情和他聊天。
“叮當”兩聲,一個蝴蝶風鈴滾落到聶桑榆腳邊,聶桑榆愣了幾秒,隨后蹲下?lián)炱?,遞到小生面前。
“你的?!?/p>
小生看著蝴蝶風鈴下白皙無瑕的手心,如桃花般的指尖透著一絲絲粉嫩。
竟然有一抹紅暈偷偷爬上臉頰,嚇得他連忙伸手接過:“謝謝?!?/p>
“嗯。”聶桑榆發(fā)出一聲氣音,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溫暖剛回暖又冰冷下來的左手。
她不知道的是,這位小生低頭玩弄手機,實則內(nèi)心卻是:
姐姐好美(踢走其他小狗)(跑到面前搖尾巴)(又有其他小狗來)(和其他小狗打架)(踢走其他小狗)(滿身傷痕搖尾巴)嘿嘿(?>?<?)
某個群里:
十七弟:@大哥,我今天看到聶?;?,超級美,嘻嘻(*/?\*)
大哥:嗯,說正事,怎樣?
十七弟:我故意將你給我的風鈴不小心掉落在她腳邊,她也撿起來給我了,可是她的表情淡淡的,像是根本不認識這個風鈴一樣。老大,你是不是搞錯了?
陳星耀靠在灰暗房間里老板椅上,靜靜地看著遠方,不知思考了多久,隨著手機熄屏,他眼里的最后一道光也隨之消滅。
良久,久到小生以為老大都不會回他消息時,陳星耀回了。
老大:沒事了,你回來吧。
十七弟:是,老大。
*
隨著聶桑榆前面的人一個個減少,前面只剩下了兩個男生。
聶桑榆的左手越來越冷,右手再也無法將左手捂暖了,因為右手也開始變得很涼很涼。
雙腳像是灌注了鉛一樣,大腦無法控制,也無法思考,只是一股接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終于,隨著前面的最后一個男生站起身來,聶桑榆的手心開始冒出絲絲冷汗,心跳地越來越快。
她貝齒一咬,視死如歸地坐下,伸出左手放到了桌面上,就閉上眼睛,頭低低的。
“同學,把手再伸過來一點。”中年的醫(yī)護人員微笑地說道。
聶桑榆微微抬起頭,十分尷尬地將左手往前伸了伸。完了,人設要不保了,希望她能速戰(zhàn)速決。
中年女醫(yī)生將她的左大臂中段用皮筋用力地扎系了起來,又在大臂下端拍了又拍。
聶桑榆緊閉著雙眼,感覺過去了幾個世紀。
然而,隨著左大臂的繃緊一松,一聲“同學,看一下你另外一只手”傳入她耳中,只覺得度秒如年。
聶桑榆將冰冷麻木的左手收回來,伸出較為溫暖的右手,接著又是熟悉的緊繃,輕輕的拍打。
然后……緊繃又是一松。
“同學,還是換另外一只手吧。”
聶桑榆感覺自己要被周圍人的目光給穿透了,也只能扯了扯嘴角,將左手重新伸了出去。
隨著熟悉的黃皮筋扎回自己手臂上,中年女醫(yī)生雙手在她左臂上輕輕的揉了揉,小聲嘀咕道。
“同學,你的脂肪有點多啊?!?/p>
聶桑榆滿頭黑線,內(nèi)心瘋狂咆哮,我哪里胖了?。。±献芋w重都沒過百?。。?/p>
不知道周圍有沒有人聽到,因為隨著左大臂上傳來一股清涼的寒意,聶桑榆直接把腦袋埋在了橫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像是上課睡著了一樣,雙腿卻是在頻率較快的顫抖著。
黑暗中,聶桑榆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大拇指的指甲不??壑兄傅闹父?,企圖轉(zhuǎn)移注意。
可是大腦的最敏感清楚的感覺仍然是在手臂那冰涼的一塊,隨著冰涼的針戳破皮膚,穿過下皮組織……
針緩慢地移動,痛,非常痛。
聶桑榆緊閉雙眼,可即便指腹都要被扣爛了,也沒能轉(zhuǎn)移半點注意力,緩解半點疼痛。
聶桑榆哭了,剛開始只是小聲的抽泣,到后來越哭越大聲,直接抽搐了起來。
因為中年女醫(yī)生將整個針頭全都戳進去,見沒有血流出來,就把針抽了出來,但又沒有完全抽出來,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又重新扎了進去。
然而還是沒有見有血流出來,就又抽了出來,剛準備重新調(diào)轉(zhuǎn)方向再扎時,聶桑榆已經(jīng)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全身都在顫抖著。
中年女醫(yī)生略帶歉意地將針全部拔出來,剛想繞過桌子去扶她時,小生一臉震驚地將身子一歪的聶桑榆扶住。
淚眼婆娑中,聶桑榆看到了一個水霧朦朧的世界,周圍所有人都圍上來了……
感覺到有人扶住了自己,然后聶桑榆索性將頭一歪,隨著身體自主意識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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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們不要害怕,木木寶貝只是先天遺傳因素加后天環(huán)境影響而造成的“暈針”吧。|?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