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冬庭公館。
廢棄的莊園不是沉睡,是腐爛。鉛灰色的天幕沉沉壓下,壓得人喘不過氣。扭曲變形的鐵藝大門裹著厚厚的、濕滑的赭紅色鐵銹,像凝固的血痂。瘋長的爬山虎和不知名的藤蔓不再是裝飾,它們是貪婪的、活著的絳蟲,死死纏勒著哥特式尖頂?shù)睦吖?,鉆進石灰?guī)r墻體剝落的傷口,吮吸著這座建筑殘存的生命??諝庹吵淼萌缤z質,濃烈的土腥味和植物過度發(fā)酵的甜膩腐氣混在一起,底下還翻涌著一股更陰冷、更深沉的東西——像無數(shù)潮濕的嘆息,從地縫里、墻根下、腐朽的木窗欞間絲絲縷縷地滲出,鉆進人的骨頭縫。
第七處預備役第07小隊,五人,如同幾枚被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站在了這扇扭曲的大門前。
陳星(代號:耀斑)狠狠啐了一口,腳碾著腳下幾株顏色異常深紫、葉片邊緣帶著鋸齒的野草,那草竟發(fā)出微弱的、如同蟲鳴的“吱吱”聲,迅速枯萎?!皨尩模伴T地方,連草都帶牙口!”他煩躁地搓著指關節(jié),發(fā)出咔吧的脆響,掌心無意識地聚攏著一小團不穩(wěn)定跳動的熾白光點,周圍的空氣被高溫炙烤得微微扭曲,映出怪異的光暈。“早點燒干凈早點收工!這鬼氣,熏得老子腦殼疼!”他眼神里是壓抑不住的躁動,像籠中困獸,急需一場爆炸來宣泄。
蘇茜(代號:萌芽)站在他側后方,小手緊緊攥著作訓服粗糙的布料下擺,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她努力做著深呼吸,試圖調動那股讓她安心的、暖融融的翠綠氣息在體內流轉,驅散心頭的寒意和腸胃的翻攪?!皠e怕…蘇茜…你能行的…幫大家…”她小聲呢喃,嘴唇微微顫抖。目光卻不受控制地飄向花園噴泉池——那幾尊原本圣潔的天使石雕,此刻如同被投入墨池的石膏,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粘稠得如同活體油脂的墨綠色苔蘚。更恐怖的是,那些苔蘚的紋理,在昏暗光線下,詭異地扭曲、堆疊,隱約構成一張張無聲嘶吼、極度痛苦的人臉輪廓!蘇茜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強行移開視線,卻感覺那些“人臉”的視線依舊黏在自己背上。
白夜(代號:回響)站在稍遠些,背靠著一株表皮皸裂、滲出暗紅樹液的老橡樹。她臉色比平時更加慘白,近乎透明,像一碰即碎的薄冰。雙臂緊緊環(huán)抱著自己,身體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眼神空洞地掃視著破敗公館黑洞洞的窗戶和那扇搖搖欲墜的橡木大門?!啊贸场彼毴粲谓z的聲音被風撕碎,“……它們在哭……好多……好亂……聲音擠滿了……鋼琴……在流血……手指……砸在琴鍵上……骨頭斷了……”她用力甩了甩頭,細軟的黑色發(fā)絲拂過毫無血色的臉頰,試圖驅散腦海里那些無孔不入的、混雜著尖銳噪音和血腥畫面的精神碎片,但效果甚微,反而讓她更加眩暈。
沙影(代號:沙影)站在隊伍最后側,身形精瘦,膚色是常年日曬留下的沉暗,眼神卻異常沉靜,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那枚被摩挲得油亮的銅牌,牌子上刻著的古老紋路在昏暗中仿佛有微光流轉。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那些顯眼的苔蘚人面上,而是細致地掃過公館整體的布局:建筑主體不對稱的傾斜感,花園里植物異常茂盛卻病態(tài)扭曲的生長方向,尤其是那些枯死樹木指向的方位……仿佛在解讀某種無聲的密碼。他腳下,一小片陰影似乎比周圍更加濃稠,如同墨汁滴入清水,隱約有極其細微、仿佛無數(shù)沙粒摩擦的“沙沙”聲傳出,又在他目光微凝時瞬間沉寂,仿佛從未出現(xiàn)。他的思維冷靜如磐石:*(這地方的能量場不對,不是簡單的彌漫,是被刻意引導、束縛過的。像一張網的中心。那些苔蘚是網上的蟲,鋼琴……是織網的蜘蛛?)*
唐天(代號:洞見者)站在最前方,背對著眾人,肩膀繃得死緊。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地跳。手腕上那該死的監(jiān)測環(huán)冰冷地箍著皮膚,幽藍的屏幕上,**墟界污染指數(shù):0.05%** 的字樣像一道永恒的恥辱烙印。他深吸一口那混雜著腐殖質、甜膩腐敗和陰冷濕氣的空氣,冰冷的濁氣直沖肺腑,強行壓下胃部的痙攣。林晚塞給他的那塊冰冷硬物,就貼身藏在內袋,隔著薄薄的衣料,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仿佛金屬浸在冰水里的寒意,像一塊沉甸甸的鎮(zhèn)紙,壓在他狂跳的心上,也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穿著第七處強加于身的枷鎖。*(不能慌…老爹在冰棺里等著…媽和小妹…得活下去…)*
“任務開始?!鼻帑[那毫無溫度、如同電子合成的聲音,精準地切入每個人耳中的微型通訊器,“洞見者,嘗試定位核心能量波動源。萌芽,注意感知環(huán)境生命場域異常反饋。耀斑、沙影、回響,清理外圍苔蘚衍生物,保持警戒。行動?!?/p>
命令如同冰冷的開關按下。
陳星第一個爆發(fā)出行動,壓抑的躁動瞬間點燃?!敖o老子——凈!”他低吼一聲,不再忍耐,右臂猛地抬起,掌心那團跳動的熾白光點驟然膨脹!刺目的光芒撕裂昏暗,凝聚成一道碗口粗細、邊緣因高溫而模糊扭曲的純白光柱,帶著焚盡一切的暴烈氣息,狠狠轟向最近一尊覆蓋著厚厚“人臉苔蘚”的天使石雕!
“滋啦——?。?!”
光柱與墨綠苔蘚接觸的剎那,并非摧枯拉朽!刺耳得如同指甲刮過玻璃、又混合著油脂燃燒的尖嘯猛然炸開!那厚重的苔蘚層竟如同活物遭受重擊般瘋狂地蠕動、收縮!被光柱直接命中的區(qū)域瞬間碳化、變黑、冒起惡臭的青煙,但詭異的是,周圍未被波及的苔蘚,如同被激怒的獸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蔓延、增生!墨綠色的粘液如同活物的血液,從苔蘚深處分泌出來,甚至沿著陳星的光柱逆流而上,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試圖侵蝕那純粹的光熱能量!一股濃烈得令人窒息的、混合著血腥、腐敗內臟和甜膩花香的怪異惡臭猛地擴散開來,熏得人頭暈眼花!
“操!什么鬼東西!打不死還反咬一口?!”陳星又驚又怒,被這超出常理的景象刺激得血氣上涌,下意識地就要加大能量輸出,讓光柱更加粗壯熾烈!
“耀斑!停下!它在吃你的光!”沙影沉穩(wěn)卻帶著急迫的聲音如同警鐘敲響!他早已在陳星動手的同時,雙手虛按地面,十指如同彈奏無形的琴弦般快速律動。他腳下的陰影瞬間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擴散、暈染,化作一片方圓數(shù)米的、濃稠得如同石油沼澤的深灰色流沙區(qū)域!流沙并非靜止,而是帶著一種沉重粘滯的吸力,瘋狂地旋轉、涌動,瞬間將那尊石雕天使連同其腳下瘋狂蔓延的苔蘚一起卷入、吞噬!流沙如同無數(shù)細小的磨盤,物理性地切割、研磨著那些墨綠的粘稠物質和苔蘚本體!被流沙困住的苔蘚,蔓延之勢驟然一滯,如同陷入泥潭的野獸,徒勞地掙扎!
沙影黝黑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脖頸上青筋微微賁起。*(能量攻擊無效,反而被吸收強化?這苔蘚是活的能量轉換器!只能物理隔絕、切割!但這流沙消耗太大……而且……地下有東西在拉扯我的沙……)* 他能感覺到操控的流沙深處傳來一股微弱的、但極其粘稠的吸力,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根須在試圖纏繞、同化他的力量。
陳星猛地一愣,看到自己那無堅不摧的光柱能量確實被苔蘚吸收,甚至成了對方反撲的養(yǎng)料,一股憋屈感涌上心頭。但沙影的流沙效果立竿見影,讓他不得不信服。“媽的!”他不甘地低罵一聲,強行壓下爆發(fā)的沖動,迅速改變策略。熾白的光柱瞬間收斂,轉化為一片高溫灼熱、如同透明火焰般的能量屏障,配合著沙影不斷移動、收縮的流沙漩渦邊緣,精準地灼燒、碳化那些被流沙卷到表面、試圖逃脫的苔蘚觸須!物理隔離加上高溫炙烤,效果顯著,被圍困的苔蘚區(qū)域迅速焦黑萎縮。
另一邊,蘇茜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氣,小跑到另一處布滿墨綠苔蘚的冰冷石階前。她閉上眼,努力摒棄周圍混亂的尖叫和惡臭,將全部心神沉入那股溫暖的生命之源。雙手顫抖著按上那粘膩冰涼的苔蘚表面。“……別怕……別怕……”她低聲呢喃,不知是說給苔蘚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柔和的、充滿生機的翠綠色光芒,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帶著純凈的生命氣息,從她掌心汩汩流淌而出,溫柔地滲入墨綠的苔蘚層。光芒所及之處,那些扭曲蠕動的“人臉”紋路出現(xiàn)了極其短暫的凝滯,苔蘚本身的蠕動也變得遲滯、僵硬,仿佛被注入了麻醉劑。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屬于草木本身的清新氣息,頑強地穿透濃重的腐朽,帶來一絲慰藉。
但僅僅幾秒之后!
“??!”蘇茜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痛呼,小臉瞬間煞白!她感覺自己的生命能量如同石沉大海,被一股龐大、冰冷、充滿絕望和貪婪的黑暗意志猛地拽了下去!那翠綠的光芒剛剛滲入苔蘚表層,就被下方洶涌而來的、粘稠如原油的黑暗能量瞬間包裹、吞噬、污染!那股黑暗帶著令人作嘔的腐朽和無窮無盡的痛苦哀嚎,狠狠沖擊著她的精神!“……底下……有東西……好黑……好餓……它在吃我……”蘇茜身體搖晃,幾乎要脫力摔倒,她的凈化之力在根源性的污染面前,如同螳臂當車。
“鋼琴……琴鍵……在跳……自己跳……”白夜痛苦地蹲了下去,雙手死死捂住耳朵,指縫間甚至有細微的血絲滲出。她的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劇烈地顫抖著,像寒風中最后一片枯葉。“……血……從琴鍵里流出來……好多……淹過來了……它在叫我……好痛……”她指向公館那扇布滿蛛網、仿佛隨時會倒塌的橡木大門,眼神渙散,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那無形的精神沖擊,正以大門后的某個東西為核心,源源不斷地散發(fā)出來,首當其沖地折磨著她脆弱的精神感知。
混亂!各自為戰(zhàn)!恐懼和挫敗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每個人的心頭!
唐天的心沉到了冰點。這樣下去,別說完成任務,他們所有人都會被這鬼地方一點點磨死、吞噬!青鸞冰冷的注視仿佛就在腦后,監(jiān)測環(huán)的束縛感從未如此清晰。為了父親,為了那渺茫的希望,他必須做點什么!哪怕代價是再次墜入那危險的深淵!
他猛地閉上眼睛,隔絕了眼前混亂的景象和刺耳的噪音。精神前所未有地凝聚、壓縮,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將所有的意志力化作一根尖銳冰冷的錐子,狠狠地、帶著一絲決絕的瘋狂,刺向那扇被他本能抗拒的、通往“真實”世界的危險門扉!
**開啟!**
嗡——?。?!
仿佛有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了他的太陽穴!整個世界在他腦海深處轟然炸裂!
色彩被瞬間剝奪!聲音被強行扭曲!眼前的一切——破敗的公館、扭曲的藤蔓、粘稠的苔蘚、掙扎的隊友——如同被投入強酸,迅速溶解、剝離!只剩下由冰冷、純粹、毫無感情的灰白線條勾勒出的世界骨架!一個能量流動赤裸裸暴露的、殘酷而真實的“墟界”!
他“看”到了!
** 那覆蓋在石雕、墻壁上的墨綠物質,在墟界視野中,根本不是植物!它們是由無數(shù)細密的、暗綠色如同腐爛血管般的能量絲線瘋狂糾纏、編織而成!每一條絲線都在微微搏動,輸送著粘稠的、墨綠色的能量流。而每一張扭曲的“人臉”,都是一個被強行束縛在能量節(jié)點上的、極度微弱、極度痛苦的殘魂光影!這些殘魂在無聲地哀嚎、掙扎,它們散發(fā)出的純粹痛苦和絕望,正是構成這苔蘚的最主要“養(yǎng)料”!更可怕的是,這些暗綠色的“血管網絡”,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公館深處——那架三角鋼琴的方向——貪婪地抽取著能量,同時又將吸收自外界(如陳星的光熱能量)和自身產生的痛苦能量,源源不斷地輸送回去!陳星的攻擊,就像給饑餓的野獸投喂了高能燃料!*(原來如此!能量攻擊無效,反而自敵!)*
蘇茜掌中散發(fā)出的、充滿生機的翠綠光點(在墟界視野中是純凈的嫩綠色光粒),如同投入墨池的螢火蟲,雖然讓接觸到的暗綠血管絲線表面產生了短暫的“麻痹”和退縮(光粒驅散了部分污穢能量),但轉瞬間就被血管網絡深處洶涌而來的、粘稠如同融化瀝青的黑暗能量洪流徹底淹沒、污染、吞噬!那股黑暗能量的源頭,磅礴而冰冷,同樣牢牢鎖定在鋼琴方向!蘇茜的生命能量,如同試圖凈化大海的一滴清水,瞬間被同化、湮滅。*(核心污染太強!萌芽的凈化需要直接作用于核心,否則只是杯水車薪!)*
* **沙影的流沙與地下的拉扯:** 沙影操控的流沙,在墟界視野中呈現(xiàn)為無數(shù)高速旋轉、彼此摩擦的深灰色沙礫構成的旋渦,帶著沉重的物理切割屬性。它們有效地切割、粉碎著那些暗綠血管絲線,物理性地阻斷能量流動,效果顯著。但在旋渦的邊緣,尤其是在靠近地面的部分,唐天清晰地“看”到一股股更加深沉、更加粘稠、如同石油般漆黑的能量,正從公館的地下深處滲出,如同無數(shù)細小的黑色觸手,緩慢卻堅定地纏繞、侵蝕著那些旋轉的沙礫!沙礫被染黑、失去光澤,旋轉的速度也在變慢!沙影的力量,正在被這片土地本身緩慢地消耗、污染!*(地下有東西!在侵蝕沙影的力量!不能持久!)*
* **白夜的痛苦源頭與核心所在:** 白夜所指向的橡木大門后,在墟界視野的盡頭,一股龐大、粘稠、散發(fā)著濃郁到令人窒息的絕望和怨恨氣息的暗紅色能量團,如同一個畸形的、搏動著的巨大心臟,盤踞在原本應是鋼琴的位置!每一次搏動,都泵出無形的、暗紅色的能量波紋,如同海嘯般席卷整個公館區(qū)域!這些波紋蘊含著強烈的精神污染,正是沖擊白夜的“噪音”和“幻象”的根源!同時,每一次搏動,也驅動著遍布公館的暗綠血管網絡,讓苔蘚瘋狂增生,讓殘魂更加痛苦!這暗紅核心的表面,布滿了墨綠色的、如同寄生藤蔓般的能量脈絡,正是這些脈絡延伸出去,構成了外圍的“人臉苔蘚”!此刻,這核心的搏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強,暗紅色的光芒如同即將爆發(fā)的火山,預示著一次毀滅性的能量沖擊正在醞釀!*(是它!鋼琴是核心!是活的!它在準備最后的爆發(fā)!)*
“核心……在鋼琴!那些苔蘚是它延伸出來的‘血管’!它在吸收能量壯大自己!痛苦是它的食糧!它在準備……一次大的!”唐天猛地睜開現(xiàn)實世界的眼睛,墟界視野帶來的巨大信息洪流和能量污染瞬間反噬!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無數(shù)灰白線條的殘影與現(xiàn)實景象瘋狂重疊、扭曲!劇烈的眩暈感和針扎般的頭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太陽穴突突狂跳,眼前陣陣發(fā)黑!手腕上的監(jiān)測環(huán)發(fā)出刺耳的蜂鳴,紅光瘋狂閃爍:**精神波動:高危!污染指數(shù):0.08%!**
但他顧不上這些了!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強行咽下。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聲,聲音因為精神透支而撕裂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耀斑!停手!別再用能量轟!它在吸你的光當補品!用高溫灼燒屏障,配合沙影的流沙,物理隔離!燒掉露出來的部分!”
“沙影!流沙有效!封住它!但別讓流沙太靠近地面!地下有更黑的東西在吸你的沙子!尤其別靠近大門!鋼琴在侵蝕你!”
“萌芽!你的力量能暫時麻痹它!但別跟核心硬拼!去幫回響!她被鋼琴的‘精神嚎叫’攻擊了!用你的生命場穩(wěn)住她心神!”
“回響!白夜!那不是真的聲音!是能量沖擊波!屏蔽它!集中精神!鋼琴是活的!是怪物心臟!它在準備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