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門驚變大周天啟七年,春闈放榜之日。程墨站在貢院外的紅榜前,手指微微顫抖。
三月的風還帶著寒意,吹得他單薄的青衫獵獵作響。他的名字不在榜上,
甚至連最后一名都不是。"這不可能..."程墨喃喃自語,清瘦的臉龐血色盡褪。
他分明記得自己答卷時的行云流水,策論中引經(jīng)據(jù)典的酣暢淋漓。
主考官李大人閱卷時那贊賞的目光還歷歷在目。"程公子,別看了。"身后傳來一聲嘆息,
是同鄉(xiāng)張秀才,"聽說李大人的侄兒頂了你的名次。"程墨猛地轉(zhuǎn)身,
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此話當真?"張秀才左右看看,壓低聲音:"李大人侄兒李晟,
平日連《論語》都背不全,這次卻高中二甲第十七名。而你..."他搖搖頭,
"有人看見李大人連夜修改了你的答卷。"程墨胸口如遭重擊。十年寒窗,
竟抵不過權(quán)貴一句話。他想起家中病重的母親,
前握著他的手說"墨兒必成大器";想起自己挑燈夜讀時凍僵的手指..."我要討個公道!
"程墨咬牙道。"別傻了!"張秀才急忙拉住他,"李大人是禮部侍郎的門生,
你一個寒門學子拿什么斗?"程墨甩開他的手,大步走向貢院大門。守衛(wèi)見他衣著寒酸,
橫刀攔?。?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學生程墨,求見李大人!"程墨高聲喊道,
清朗的聲音在貢院前回蕩,"學生要問個明白,為何我的答卷被人調(diào)換!
"周圍漸漸聚攏了看熱鬧的人群。有人指指點點,有人搖頭嘆息。突然,貢院側(cè)門打開,
一個錦衣華服的青年走了出來,正是李晟。"哪來的刁民在此喧嘩?"李晟瞇著眼打量程墨,
"哦,原來是落第的程秀才。怎么,不服氣?"程墨直視對方:"李公子,明人不做暗事。
若你有真才實學,不妨與我當場比試一番。"李晟臉色一變,隨即冷笑:"來人!
把這個擾亂貢院秩序的狂徒拿下!"四名衙役應聲而出,鐵鏈嘩啦作響。程墨后退一步,
卻見人群中沖出幾個家丁模樣的人,不由分說將他按倒在地。"打斷他的右手,
看他還怎么寫狀子告官!"李晟陰冷地命令。劇痛襲來時,程墨咬破了嘴唇。
他聽見自己右手骨頭斷裂的聲音,卻倔強地沒有叫出聲。鮮血從嘴角滑落,滴在青石板上,
像一朵朵怒放的紅梅。第二章 亡命天涯夜色如墨,程墨蜷縮在破廟角落,
右手纏著臟污的布條,已經(jīng)腫得發(fā)亮。三天了,追捕的衙役幾乎翻遍了整個京城。他知道,
李晟不會放過他。"娘...兒子不孝..."程墨對著南方磕了三個頭,
淚水混著血水滴落。他不能回家,那只會連累母親。破廟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程墨屏住呼吸,
摸起一塊尖銳的石頭。"小友不必緊張。"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月光下,
一個佝僂的身影拄著拐杖慢慢走進來,"老朽只是路過討口水喝。"程墨警惕地盯著老人。
對方衣衫襤褸,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能看透人心。"你的手傷得不輕。
"老人突然說,"若不及時醫(yī)治,這輩子就別想握筆了。"程墨苦笑:"握筆何用?
文章再好,不如人家有個好叔叔。"老人哈哈大笑:"好一個憤世嫉俗的小子!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這是'續(xù)骨膏',涂上吧。"程墨猶豫片刻,還是接過藥瓶。
藥膏清涼,涂在傷處竟立刻減輕了疼痛。"多謝老丈。"程墨拱手,"不知如何報答?
""報答?"老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那就聽老朽講個故事吧。"老人自稱姓崔,
年輕時曾是個江湖游俠,因得罪權(quán)貴被迫隱姓埋名。他講江湖恩怨,講快意恩仇,
講那些不受禮法約束的自由。"小友,科舉之路已斷,何不隨老朽學些防身之術(shù)?
"崔老頭突然提議,"至少能保住性命。"程墨心中一動。是啊,既然正道走不通,
何不另辟蹊徑?他鄭重地跪下:"請師父收我為徒!"崔老頭扶起他:"先別急著拜師。
天亮前,我們必須離開京城。
"第三章 鐵筆絕技青河鎮(zhèn)外的山神廟成了師徒二人的臨時住所。三個月來,
程墨白天幫鎮(zhèn)上私塾抄書換些銀錢,晚上隨崔師父習武。"為師這一脈,名為'鐵筆點穴'。
"崔師父從行囊中取出一支精鐵打造的判官筆,"看似文人用具,實乃殺人利器。
"程墨接過鐵筆,入手沉甸甸的,筆尖鋒利如針。"點穴之術(shù),
講究認穴準、出手快、力道狠。"崔師父突然出手,鐵筆在程墨肩頭輕輕一點,
他整條手臂頓時酸麻無力,"這是'肩井穴',輕點則麻,重擊則癱。"程墨瞪大眼睛。
這比四書五經(jīng)有趣多了!日復一日,程墨進步神速。他本就聰慧,加上右手傷愈后更加靈活,
很快掌握了三十六處大穴的位置和擊打方法。"你天賦不錯。"崔師父難得稱贊,
"但江湖險惡,光會點穴還不夠。"他遞給程墨一本泛黃的書冊,"這是《洗冤錄》,
記載了各種驗傷、驗尸、查案之法。"程墨翻開書頁,立刻被其中內(nèi)容吸引。
書中不僅有詳細的驗尸方法,還記錄了各種毒藥、暗器的特征,
以及如何通過蛛絲馬跡推斷案發(fā)經(jīng)過。"師父,您到底是..."程墨忍不住問。
崔師父笑而不答,只是說:"記住,武功可以防身,但智慧才能救人。
"第四章 青河疑案這一日,程墨從私塾回來,發(fā)現(xiàn)山神廟外圍滿了人。擠進去一看,
崔師父正蹲在一具尸體旁仔細檢查。"死者男性,約四十歲,中毒身亡。
"崔師父頭也不抬地說,"唇色紫黑,指甲發(fā)青,是砒霜之癥。
"鎮(zhèn)上的里正擦著汗:"崔先生,這已經(jīng)是本月第三起了??h太爺說都是自盡,
可...""放屁!"一個婦人哭喊著沖過來,"我丈夫好好的,怎么會自盡!
一定是周扒皮害的!"程墨認出這是鎮(zhèn)上米鋪的老板娘。
她口中的"周扒皮"是本地大戶周員外,以放高利貸聞名。崔師父起身,
低聲對程墨說:"今晚隨我去周家看看。"夜深人靜,師徒二人潛入周家大院。
崔師父身形如鬼魅,程墨勉強跟上。在后院書房外,他們聽到里面?zhèn)鱽韺υ挕?/p>
"...都處理干凈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問。"老爺放心,三個知情的都解決了。
"另一個聲音諂媚道,"只是崔老頭在查這事...""那個老不死的江湖郎中?
"沙啞聲音冷笑,"找機會一并做了!"程墨心頭一緊,卻見崔師父示意他后退。突然,
書房門打開,一個黑影竄出,寒光直取崔師父咽喉!"師父小心!"程墨驚呼。
崔師父身形一閃,鐵筆點出,那黑影悶哼一聲倒地。但緊接著,更多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涌來。
"走!"崔師父拉著程墨躍上墻頭。一支暗箭破空而來,正中崔師父后背?;氐缴缴駨R,
崔師父臉色已經(jīng)發(fā)青。"箭上有毒..."他喘息著從懷中掏出一塊鐵牌遞給程墨,
"這是'鐵筆判官令',從今日起,你便是鐵筆門第七代傳人...""師父!
我先幫您解毒!"程墨急道。"來不及了..."崔師父搖頭,"聽好,
周家背后有官府的人。他們私造官銀,那幾個死者發(fā)現(xiàn)了秘密..."話音未落,
廟門被踹開。周員外帶著十幾個打手闖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白天那個諂媚聲音的主人——縣衙師爺。"崔硯!
你以為隱姓埋名就沒人認得'鐵筆判官'了?"師爺獰笑,"二十年前你逃過一劫,
今天..."崔師父突然暴起,鐵筆如閃電般點中師爺咽喉。同時,三支袖箭從他袖中射出,
周員外和兩個打手應聲倒地。"走!"崔師父將程墨推向后窗,
"去青城山找..."話音戛然而止。程墨回頭,看見師父胸口插著三把飛刀,
卻仍屹立不倒,為弟子爭取逃生時間。淚水模糊了視線,程墨咬牙躍出窗,消失在夜色中。
懷中,鐵牌和《洗冤錄》沉甸甸的,仿佛有千鈞之重。第五章 書生仗劍一個月后,
青河鎮(zhèn)的鎮(zhèn)口多了間不起眼的訟師事務(wù)所。開門的是個年輕書生,自稱姓墨,
右手總帶著些微不可查的顫抖——那是被李晟打斷骨頭的舊傷??伤P下的狀紙卻字字如刀,
幫佃戶駁倒了地主的無理索賠,替孤女奪回了被侵占的家產(chǎn),
"墨先生"的名號漸漸在鎮(zhèn)上傳開。這日清晨,青河鎮(zhèn)炸開了鍋。新任縣太爺?shù)饺危?/p>
竟是個腦滿腸肥的胖子,走起路來贅肉亂顫。可衙門里的老人卻一口咬定,
這就是半年前那個瘦削清癯的王大人,只說是"升官后心寬體胖"。米鋪老板娘揣著包點心,
慌慌張張地鉆進事務(wù)所:"墨先生,您瞧這事邪門不?前兒我去交糧,
遠遠瞅見那'王大人'手腕上,有塊七星樓標記的刺青!
"程墨——此刻的墨先生——指尖正摩挲著案上那支鐵筆。崔師父留下的兵刃早已磨去鋒芒,
筆桿卻被摩挲得溫潤發(fā)亮。他抬眼時,眸中閃過一絲銳光:"夫人且回,這事我記下了。
"三更夜,縣衙突然燃起熊熊大火?;鸸庵校坏狼嗌郎碛叭珉x弦之箭躍出,
懷中緊緊揣著個油布包。次日清晨,
鎮(zhèn)上最大的周家大院傳出噩耗——全家上下七口一夜暴斃,每人喉間都凝著個細小的血點。
三日后,青城山腳下。程墨跪在新立的墓碑前,碑上"恩師崔硯之墓"六個字,
是他用那支鐵筆一筆一劃刻下的。"師父,您看。"他解開油布包,里面是偽造官銀的銅模,
還有幾封北戎與周家族人的密信,"新任知府已帶著證據(jù)上京,勾結(jié)七星樓的貪官污吏,
一個都跑不了。"山風卷起他的衣袂,仿佛有人在耳畔輕嘆。程墨將鐵筆別回腰間,
筆尾的棱角硌著掌心,一如師父當年教他握筆時的力道。他轉(zhuǎn)身踏上山路,背影融進晨光里。
第六章 青城奇遇青城山云霧繚繞,程墨拄著一根竹杖,沿著蜿蜒的山路艱難前行。
師父臨終前那句"去青城山找..."始終縈繞在他心頭,卻不知具體要找何人。三日攀登,
程墨終于來到半山腰一處平臺。遠處一座道觀若隱若現(xiàn),門前古松盤虬,頗有仙家氣象。
他正欲上前,忽聽松樹上傳來一聲輕笑:"小子,你身上有崔老鬼的鐵筆味。
"程墨悚然一驚,抬頭見松枝上側(cè)臥著一個邋遢道人,正拿著酒葫蘆往嘴里灌。
那道人看似隨意躺著,卻如履平地,松枝紋絲不動。"前輩認識家?guī)煟?程墨恭敬行禮。
道人翻身落下,輕如鴻毛。他繞著程墨轉(zhuǎn)了一圈,突然出手如電,扣住程墨右手脈門。
"筋骨不錯,可惜崔老鬼死得早,沒教全你。"道人松開手,眼中精光一閃,"貧道玄真子,
與你師父是過命的交情。"程墨大喜,正要說明來意,玄真子卻擺手道:"不急,
先讓貧道看看崔老鬼教了你多少。"話音未落,道人袖中飛出一枚松針,直取程墨咽喉。
程墨本能地側(cè)身避過,鐵筆已然在手。兩人在方寸之間騰挪閃轉(zhuǎn),轉(zhuǎn)眼過了十余年。"停!
"玄真子突然收手,滿意地點頭,"根基尚可。隨我來。"道觀后有一處僻靜小院,
玄真子從屋內(nèi)取出一封泛黃的信遞給程墨:"崔硯二十年前就留了這封信,說若他遭不測,
自有傳人送來鐵筆令。"程墨展開信紙,熟悉的字跡讓他眼眶發(fā)熱。信中崔硯坦言,
程墨并非普通農(nóng)家子弟,而是二十年前被滅門的"鐵劍門"掌門程天南之子。
當年鐵劍門因拒絕加入"天罡盟"而遭滅門,崔硯冒死救出尚在襁褓中的程墨,
托付給一對農(nóng)家夫婦撫養(yǎng)。"原來如此..."程墨雙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