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風(fēng)波仿佛被山風(fēng)吹散,雨村小院重歸寧靜。清晨的陽光依舊慷慨地灑滿院落,驅(qū)散了夜晚的涼意,也熨平了昨日殘留的驚悸。
吳邪是被張起靈從背后擁住、輕輕吻醒的。不同于前日的激烈,這個吻溫柔繾綣,像初生的陽光拂過花瓣。張起靈的下巴抵在吳邪肩窩,溫?zé)岬暮粑鬟^他的耳廓。
“醒了?”低沉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格外性感。
吳邪在他懷里翻了個身,面對面地窩進去,手臂環(huán)住他精瘦的腰,臉埋在他頸間蹭了蹭,像只慵懶的貓:“嗯…幾點了?”聲音含糊不清,帶著濃濃的睡意。
“還早?!睆埰痨`收緊手臂,讓他貼得更緊,手掌在他光滑的脊背上緩緩摩挲,帶著安撫和寵溺的意味。兩人就這樣在晨光中依偎著,聽著窗外清脆的鳥鳴和胖子在院子里喂雞的吆喝聲,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和體溫,享受這劫后余生的、無比踏實的安寧。
直到胖子的聲音穿透了房門:“我說天真,大爺,太陽曬屁股了!再不起,胖爺我可把早飯都吃光了!”
兩人這才笑著分開,穿衣起床。
院子里,胖子正拿著掃帚清掃雞舍前的落葉,看到兩人出來,促狹地擠擠眼:“喲,終于舍得起來了?昨晚上沒少‘安撫’受驚的心靈吧?”他故意把“安撫”兩個字咬得賊重。
吳邪臉一熱,抓起廊下簸箕里的一顆小石子作勢要扔:“死胖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張起靈則淡淡掃了胖子一眼,沒說話,徑直走到水龍頭邊洗漱。冷水撲在臉上,水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滾落,在晨光中閃著光。吳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滾落的水珠,喉結(jié)微動。
胖子嘿嘿一笑,見好就收:“得嘞!胖爺我去弄早飯!天真,今天想吃什么?給你壓壓驚!”
“隨便,你做的都行?!眳切笆栈啬抗?,也走過去洗漱。
早飯是簡單的清粥小菜和胖子自己腌的咸鴨蛋。三人圍坐在廊下的小桌旁。胖子一邊剝著咸蛋,一邊唾沫橫飛地復(fù)盤昨天“喜來眠保衛(wèi)戰(zhàn)”的英姿,重點渲染小哥如何神兵天降、如何一招制敵,聽得吳邪直笑。
“你是沒看見那金老大的慫樣!嘖嘖,尿都快嚇出來了!”胖子把流油的咸蛋黃挖出來,很自然地放進吳邪碗里,“天真,吃這個,補腦!”
吳邪笑著道謝,用筷子把蛋黃夾開。張起靈安靜地喝著粥,目光落在吳邪碗里的蛋黃上,又看看自己碗里完整的蛋白。吳邪立刻心領(lǐng)神會,把自己碗里另一半蛋黃夾起來,很自然地遞到張起靈嘴邊:“小哥,你嘗一下?!?/p>
張起靈抬眸看他,眼神柔和,順從地張嘴含住。他的舌尖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過吳邪的筷子尖。吳邪的手指微微一顫,臉上飛起兩片紅云,飛快地收回筷子,低頭扒飯。
胖子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小聲嘟囔:“沒眼看…真沒眼看…這日子沒法過了…”
飯后,張起靈照例去打理他的寶貝花草。吳邪則搬了把小竹椅坐在旁邊,拿著一本關(guān)于本地中草藥的書翻看,偶爾抬頭看看張起靈專注澆水的側(cè)影。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竹葉,在他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安靜美好。
胖子收拾完碗筷,扛著鋤頭準備去后山看看昨天清理出來的坡地。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個爽朗的女聲:“吳老板!張老板!在家嗎?”
吳邪放下書,起身去開門。門口站著隔壁的李大嬸,挎著個沉甸甸的竹籃,里面裝滿了水靈靈的黃瓜、翠綠的小白菜和幾個紅彤彤的番茄,還帶著新鮮的泥土氣息。
“李嬸,快進來坐!”吳邪熱情地招呼。
“不坐了不坐了,”李大嬸笑著擺擺手,把籃子往吳邪手里塞,“自家園子里剛摘的,新鮮著呢!昨天的事兒我們都聽說了,那幫天殺的潑皮!多虧了張老板!”
“哎呀,李嬸您太客氣了!”吳邪連忙推辭,“昨天就是小事,都解決了?!?/p>
“拿著拿著!”李大嬸不由分說地把籃子塞進吳邪懷里,“遠親不如近鄰嘛!再說了,我們家那口子上次修屋頂,還是張老板幫的忙呢!這點菜算什么!”她說著,目光越過吳邪,看向院子里正在給一盆蘭草松土的張起靈,眼神里充滿了感激和敬佩,“張老板真是厲害人!有他在,咱們這片都安心!”
張起靈聽到提到自己,抬起頭,對著李大嬸的方向微微頷首示意,算是打了招呼。雖然依舊沒什么表情,但那點頭的動作,在熟悉他性格的鄰里看來,已是十足的善意回應(yīng)。
李大嬸笑得更加開懷:“看,張老板都點頭了!改天想吃啥菜,直接去我園子里摘!”她又寒暄了幾句,才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
吳邪拎著沉甸甸的菜籃子,心里暖洋洋的。他走回張起靈身邊,把籃子放在他腳邊:“看,李嬸送來的,說是感謝你昨天‘為民除害’?!?/p>
張起靈的目光掃過籃子里的新鮮蔬菜,又落在吳邪帶笑的臉上,眼底也漾開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他放下手里的小鏟子,站起身,很自然地伸手拂去吳邪肩上沾到的一點草屑。
“中午炒黃瓜?”他問,聲音平靜。
“好呀!”吳邪笑著點頭,“胖子昨天還說想吃拍黃瓜呢?!彼麖澭?,從籃子里拿起一根頂花帶刺的嫩黃瓜,遞給張起靈,“多新鮮!”
張起靈接過黃瓜,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吳邪的手背。他沒聞黃瓜,目光卻一直鎖在吳邪臉上。吳邪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耳根微紅,正想說什么,張起靈卻忽然俯身,在他微紅的耳垂上飛快地啄了一下。
蜻蜓點水般的一觸,帶著陽光和青草的氣息。
吳邪瞬間愣住,心跳漏了一拍,臉“騰”地紅透了。他下意識地左右張望,幸好胖子已經(jīng)去屋子里了,院子里只有他們兩人。
“小哥!”吳邪壓低聲音,帶著嗔怪,眼睛卻亮晶晶的,像盛滿了星光。
張起靈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像偷腥成功的貓。他若無其事地拿著黃瓜,轉(zhuǎn)身走向廚房,留下吳邪站在原地,摸著發(fā)燙的耳朵,看著他的背影,又好氣又甜蜜地笑了。
午后的時光悠長而慵懶。胖子從地里回來,嚷嚷著熱,打了井水沖涼。吳邪在廊下看書,小滿趴在他腳邊打盹。張起靈則坐在一旁,手里拿著一塊油石,安靜而專注地打磨著他那把黑金古刀。陽光落在他低垂的眉眼和修長有力的手指上,動作沉穩(wěn)而富有韻律,發(fā)出沙沙的輕響。那專注的神情,仿佛不是在打磨武器,而是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寶。
吳邪的目光從書頁上移開,落在張起靈身上。看著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陰影,看著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著刀柄,那專注而沉靜的側(cè)影,比任何風(fēng)景都更讓他心動。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充盈著心間。
他放下書,趿拉著拖鞋走到張起靈身邊坐下,肩膀輕輕挨著他。張起靈磨刀的動作未停,只是微微側(cè)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詢問。
吳邪沒說話,只是伸出手,指尖很輕地碰了碰張起靈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的手背。張起靈的手頓了頓,隨即翻過手掌,將吳邪微涼的手指包裹進自己溫?zé)岣稍锏恼菩?。十指相扣,指腹輕輕摩挲著對方的手背,無聲的暖流在兩人交握的手掌間流淌。
胖子沖完涼出來,看到廊下依偎在一起磨刀和看書的兩人,以及那兩只明目張膽牽在一起的手,夸張地捂住眼睛:“哎呦喂!這光天化日的!胖爺我的眼睛!我的鈦合金狗眼?。∵@日子真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他嘴上嚷嚷著,臉上卻帶著促狹的笑意,哼著歌去廚房準備晚飯了。
吳邪被胖子說得有點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回來,卻被張起靈更緊地握住。張起靈甚至用拇指的指腹,在他手腕內(nèi)側(cè)最敏感的那一小塊皮膚上,帶著點懲罰意味地、緩慢地畫著圈。那細微的癢意和酥麻感直竄心尖,吳邪的身體瞬間繃緊,耳根又紅透了,卻也不再掙扎,任由他握著,只是把書舉高了些,試圖遮住自己發(fā)燙的臉。
夕陽西沉,給院子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廚房里飄出飯菜的香氣,胖子在吆喝著開飯。廊下,磨刀聲與書頁翻動聲交織在一起,兩只緊緊相握的手在夕陽余暉中投下長長的、相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