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豆的漫畫《我的程序員竹馬》完結(jié)那天，她抱著筆記本電腦哭了半宿，把韓司祁嚇得以為電腦中毒了。
“哭什么？”他抽了張紙巾幫她擦臉，“讀者反響不是很好嗎？出版社都來談續(xù)集了?！?/p>
“我就是覺得……”她吸著鼻子，指著屏幕上最后一格——穿著婚紗的小怪獸和西裝革履的豬八戒手牽手，背景是灑滿陽光的教堂，“畫完這個，好像我們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
韓司祁笑了，從抽屜里拿出個絲絨盒子，單膝跪在她面前。盒子里躺著枚戒指，鉆戒不大，戒托上卻刻著兩個小小的字：豆豆。
“誰說告一段落了？”他抬頭看她，眼里的光比屏幕還亮，“唐豆豆，該輪到我們自己演了?！?/p>
唐豆豆的眼淚掉得更兇，卻笑著伸出手：“韓司祁，你這求婚也太隨便了，連束花都沒有！”
“花在陽臺，”他把戒指戴在她手上，尺寸剛剛好，“等你嫁給我，每天都給你買?！?/p>
婚禮定在他們認識的第二十年那天，地點選在小學(xué)旁邊的公園，就是當(dāng)年他們搶秋千、埋“時光膠囊”的地方。唐豆豆穿著婚紗，裙擺有點長，走路時總被絆到，韓司祁全程牽著她的手，像怕她摔了似的。
來的都是老熟人——高中班主任看著他們笑，說“早就知道你們倆有事”；林薇薇送來一幅畫，畫的是兩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孩搶蠟筆，背面寫著“祝你們永遠吵吵鬧鬧”；趙陽作為伴郎，拍著韓司祁的肩膀說“以后可不能欺負豆豆了，不然我們?nèi)喽疾火埬恪薄?/p>
交換戒指時，唐豆豆看著韓司祁西裝革履的樣子，突然笑出聲：“你今天好像我畫的大公雞博士帽，就是沒戴帽子?！?/p>
臺下哄堂大笑，韓司祁也笑了，握著她的手說：“那你就是我撿回來的小怪獸，賴在我心里不走的那種?！?/p>
誓詞環(huán)節(jié)，唐豆豆把提前寫好的稿子忘得一干二凈，站在那里抓耳撓腮。韓司祁握住她的手，低聲說：“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我都聽著?！?/p>
“我想說……”她深吸一口氣，看著他的眼睛，“韓司祁，從幼兒園你搶我草莓橡皮開始，我就知道，我這輩子都躲不開你了。你總欺負我，笑我笨，還想把我塞進垃圾桶，但我還是……”
她頓了頓，聲音有點抖，卻無比認真：“還是很喜歡你，喜歡到想每天早上醒來看見你，喜歡到想把你的名字寫進我所有的漫畫里，喜歡到……想跟你吵一輩子架?！?/p>
韓司祁的眼眶紅了，他舉起話筒，聲音比平時低沉，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唐豆豆，我小時候搶你橡皮，是想讓你注意我；把你椅子往垃圾桶挪，是怕別人跟你說話；故意氣你，是不知道怎么告訴你，我好像喜歡上你了?！?/p>
“我不是個很會說話的人，寫代碼比說情話拿手，但我保證，以后你的漫畫里，男主角永遠是我，你的垃圾桶里，永遠不會有你——”
他笑了笑，眼里的溫柔像化不開的糖：“因為你早就住進我心里了，再也沒地方扔了?！?/p>
儀式結(jié)束后，唐豆豆坐在草坪上，看著韓司祁被一群人圍著灌酒，突然覺得像做夢。高中時畫的畢業(yè)紀(jì)念冊里，她曾胡亂涂過一幅畫：兩個老頭老太拄著拐杖吵架，旁邊寫著“韓司祁和唐豆豆的晚年”。當(dāng)時覺得好笑，現(xiàn)在卻突然無比期待。
韓司祁擺脫人群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袄哿?？”他幫她理了理婚紗的裙擺。
“不累，”她靠在他肩膀上，“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啊，好像昨天還在跟你搶椅子，今天就嫁給你了。”
“不快，”他握住她的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碰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我等這一天，等了十幾年了?！?/p>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他們一起走過的那些年。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像極了當(dāng)年的他們，吵吵鬧鬧，卻又分不開。
唐豆豆突然想起什么，從包里掏出個小盒子，遞給韓司祁。里面是枚男士戒指，戒托上刻著“司祁”，旁邊還刻了個小小的垃圾桶，桶里畫著只笑臉小怪獸。
“給你的，”她笑著說，“戴上這個，就再也不能把我塞進去啦。”
韓司祁把戒指戴在手上，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
“遵命，我的小怪獸太太?！?/p>
風(fēng)穿過公園，帶著青草的香氣，像在為這對吵吵鬧鬧了二十年的人，唱一首最溫柔的歌。
原來最好的愛情，就是從青梅竹馬到兩鬢斑白，把所有的“我想欺負你”，都變成“我想和你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