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三輛越野車就駛出了玄清觀的山門。車輪碾過布滿露水的山路，將青翠的竹林和潺潺的溪流甩在身后。周伯駕駛著打頭的車輛，方向盤在他手中沉穩(wěn)轉(zhuǎn)動，應對著蜿蜒曲折的山路。凌云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秦嶺風光，掌心的龍紋印記不時傳來輕微的悸動。
“抓緊了，前面的路不好走?！?周伯提醒道，腳下輕輕點了點剎車。車輛駛?cè)胍欢为M窄的峽谷，兩側(cè)的山壁陡峭如削，巖石上布滿蒼勁的松柏，樹根深深嵌入石縫中，展現(xiàn)出頑強的生命力。峽谷底部的溪流湍急，撞擊著礁石發(fā)出嘩嘩的聲響，在山谷中回蕩不絕。
“祭壇就在峽谷深處？” 凌云問道，目光被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峰吸引。
周伯握著方向盤，騰出一只手揉了揉眉心：“那是上古蚩尤被封印的地方，三千年前景德年間，青云仙宗聯(lián)合各大宗門在此設下結界?！?他指了指窗外掠過的巖壁，“你看那些巖石上的紋路，其實都是當年留下的符文，只是年代久遠，已經(jīng)失去了靈力?！?/p>
凌云湊近車窗細看，果然發(fā)現(xiàn)巖壁上布滿了模糊的刻痕，隱約能辨認出與玉佩上相似的龍紋圖案。這些刻痕蜿蜒交錯，順著山勢延伸，仿佛一條沉睡的巨龍盤踞在群山之中。
副駕駛座上的玄機子正低頭擦拭著桃木杖，晨光透過車窗照在他花白的須發(fā)上，泛起一層柔和的銀光?！澳珘m選在月圓之夜動手，就是想借月相之力打破結界。” 他用絲布仔細擦拭著杖端的北斗七星木雕，“古籍記載，蚩尤殘魂每逢月圓之夜就會變得活躍，加上血月異象，正是結界最薄弱的時候?！?/p>
“我們現(xiàn)在有三塊玉佩碎片，夠不夠重鑄鎮(zhèn)靈之器？” 凌云問道，下意識摸了摸胸口。自從文廟一戰(zhàn)后，融入體內(nèi)的玉佩碎片與周伯和玄機子交給他的另外兩塊碎片產(chǎn)生了奇妙的聯(lián)系，時常會相互感應。
玄機子搖了搖頭：“還差兩塊才能初步成型。不過此行兇險，能保住現(xiàn)有碎片就已是幸事。” 他將桃木杖靠在座椅旁，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地圖，“根據(jù)《青云秘史》記載，祭壇附近可能藏著第四塊碎片，那是當年看守結界的弟子留下的?！?/p>
車隊在正午時分抵達一處開闊的山澗。這里地勢平坦，溪水清澈見底，水底的鵝卵石清晰可見。周伯將車停在溪邊的空地上，其余兩輛車也相繼停下。秦軒第一個跳下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青色道袍的袖子在動作中揚起：“終于能活動活動了，再坐下去骨頭都要散架了?！?/p>
蘇清婉從第二輛車上下來，手中提著一個竹編的藥籃：“師父說這里的草藥很靈，我們采集一些備用吧?！?她穿著便于行動的淺青色勁裝，長發(fā)用木簪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與平日的溫婉模樣相比多了幾分干練。
凌云跟著她走進溪邊的草叢，看著她熟練地辨認著各種草藥。“這個是止血草，外敷能快速止血?！?蘇清婉指尖劃過一片鋸齒狀的葉子，葉片上的露珠立刻凝成細小的冰晶，“這個是凝神花，加入丹藥能穩(wěn)定心神，對付陰煞門的迷魂術很有效?！?/p>
她的指尖帶著淡淡的寒氣，觸碰過的草藥都會留下一層薄霜，卻絲毫沒有損傷植物本身。凌云好奇地看著這一幕，想起玄機子說過她有冰靈根：“你的冰系法術是天生的？”
蘇清婉一邊采集草藥一邊點頭，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臉上，泛起柔和的光暈：“我三歲時在觀門口的結冰潭邊玩耍，手指碰到冰層就凝結出了冰花。師父說我有冰靈根，特意為我量身定做了修煉法門?！?她頓了頓，轉(zhuǎn)頭看向凌云，眼中帶著一絲溫柔，“那時師父就說，我以后要保護青云令傳人，原來指的就是你?！?/p>
兩人沿著溪流向上游走，來到一處瀑布前。銀白色的水流從十幾米高的山崖上傾瀉而下，撞擊著下方的水潭，激起層層水霧。彩虹在陽光下若隱若現(xiàn)，增添了幾分夢幻色彩?！拔覀?nèi)テ俨己竺婵纯矗偶险f這種地方常有奇遇?！?蘇清婉提議道。
瀑布后的巖壁果然別有洞天。水流沿著巖壁的縫隙流下，形成一道天然的水幕，水幕后方的巖石相對干燥，上面布滿了青苔。凌云伸手撥開垂落的藤蔓，驚訝地發(fā)現(xiàn)巖壁上刻著幾行模糊的文字。那些文字古樸蒼勁，與他夢中所見的符文一模一樣，只是因為年代久遠，大部分已經(jīng)被侵蝕得難以辨認。
“這是…… 青云仙宗的符文！” 凌云湊近細看，指尖輕輕拂過石壁，掌心的龍紋印記突然發(fā)燙。隨著他的觸碰，石壁上的符文竟發(fā)出淡淡的青光，幾行清晰的文字浮現(xiàn)出來：“鎮(zhèn)靈第四，藏于玄武，待令歸位，封印永固?！?/p>
“玄武位……” 蘇清婉沉吟道，“按照八卦方位，玄武對應北方，應該是在祭壇的北邊?！?/p>
當晚，眾人在山澗旁扎營。周伯升起篝火，火焰噼啪作響，驅(qū)散了山間的寒意。玄機子坐在火堆旁閉目養(yǎng)神，手中的桃木杖插在地上，杖端的北斗七星木雕在火光下閃爍著微光。秦軒正擺弄著帶來的煉丹爐，準備煉制一些療傷丹藥備用。
深夜的山林格外寂靜，只有蟲鳴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凌云守在篝火旁，看著跳躍的火焰發(fā)呆，腦海中不斷回響著石壁上的文字。突然，身旁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他轉(zhuǎn)頭一看，只見秦軒渾身抽搐，身體蜷縮在地上，雙眼翻出白瞳，口中無意識地念叨著：“血月升，妖魔醒…… 北斗傾，天下驚……”
“不好！” 玄機子猛地睜開眼睛，一個箭步?jīng)_到秦軒身邊，從懷中取出銀針，迅速刺入他身上的幾處穴位。銀針入體的瞬間，秦軒身上冒出陣陣黑氣，發(fā)出滋滋的聲響。
“這是怎么回事？” 凌云急忙上前幫忙，卻被玄機子攔住。
“是心魔入侵！” 玄機子面色凝重，手中的銀針不斷捻轉(zhuǎn)，“陰煞門在祭壇布了鎖魂陣，能通過心魔控制靠近的人?！?他看向周伯，“看來墨塵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比我們預想的要快?！?/p>
周伯解開腰間的酒葫蘆，將濃烈的烈酒潑在青銅劍上，劍身立刻騰起淡藍色的火焰：“當年我沒能護住仙宗信物，讓碎片落入魔道之手，這次絕不能再失手?！?他揮動長劍，火焰在劍身上燃燒，將周圍的黑氣驅(qū)散，“老觀主，我先去祭壇附近探查一番。”
玄機子點頭同意：“小心行事，切莫打草驚蛇?！?/p>
周伯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玄機子則繼續(xù)為秦軒驅(qū)邪。半個時辰后，秦軒才漸漸平靜下來，沉沉睡去，只是眉宇間仍帶著一絲不安?！版i魂陣能引動人心底的恐懼和欲望，” 玄機子收起銀針，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明日進入祭壇，你們一定要守住心神，切不可被心魔趁虛而入?！?/p>
次日清晨，金色的陽光穿透云層，灑在秦嶺的群峰之間。經(jīng)過一夜的休整，秦軒已經(jīng)恢復了精神，只是對昨晚的經(jīng)歷毫無記憶。眾人收拾好行裝，沿著山路向祭壇遺址進發(fā)。越是靠近目的地，空氣中的壓抑感就越強烈，連鳥鳴聲都變得稀疏起來。
祭壇遺址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那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平臺，由青灰色的巖石鋪成，邊緣矗立著十二根盤龍柱，每根柱子都有三人合抱粗細，高達十余米。龍紋纏繞在石柱上，龍頭向上仰望，仿佛在朝拜天空。平臺中央的地面上刻著巨大的八卦圖案，只是此刻圖案已經(jīng)被暗紅色的液體覆蓋，散發(fā)出刺鼻的血腥味。
墨塵正站在八卦圖案中央，黑袍在山風中獵獵作響。他手中拿著一柄骨刀，正在用活人精血繪制陣圖，幾個被綁在石柱上的村民面色慘白，顯然已經(jīng)被抽取了不少血液。聽見腳步聲，墨塵緩緩轉(zhuǎn)過身，黑袍下露出半張布滿符咒的臉，符咒的紋路中流淌著暗紅色的光芒，顯得詭異而猙獰。
“三千年了，終于等到你獻祭的時刻！” 墨塵的聲音沙啞而興奮，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青云令傳人，你的血脈將成為打開封印的最后一把鑰匙！”
凌云踏入祭壇范圍的瞬間，十二根盤龍柱突然同時震動，柱身上的龍紋亮起耀眼的紅光，與他體內(nèi)的玉佩碎片產(chǎn)生強烈的共鳴。他感覺丹田中的靈力不受控制地翻涌，掌心的龍紋印記灼熱如焚，仿佛要從皮膚中掙脫出來。
“你看，連上古神柱都在歡迎你?！?墨塵張開雙臂，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容，“感受這股力量吧！這是屬于蚩尤大人的無上偉力！” 隨著他的話語，地面的八卦陣圖亮起，暗紅色的光芒順著紋路流淌，將整個祭壇籠罩在詭異的光暈中。
玄機子將桃木杖插入地面，青光大盛形成結界護住眾人：“墨塵，你殘害生靈，逆天而行，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 墨塵狂笑起來，笑聲在山谷中回蕩，“等蚩尤大人重現(xiàn)人間，這天也要換個顏色！” 他骨刀一指凌云，“識相的就乖乖交出玉佩碎片，還能留你個全尸，否則就讓這些村民陪你一起殉葬！”
石柱上的村民發(fā)出痛苦的呻吟，顯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凌云看著他們絕望的眼神，心中怒火中燒，體內(nèi)的靈力更加躁動。他握緊拳頭，掌心的光劍漸漸凝聚：“休想傷害無辜！”
周伯持劍上前，青銅劍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有我在，你動不了他一根頭發(fā)！”
墨塵冷笑一聲，骨刀在陣圖上劃出最后一筆：“那就讓你們師徒孫三人，一起成為祭品吧！” 隨著他的動作，整個祭壇劇烈震動起來，地下傳來沉悶的咆哮聲，仿佛有巨獸即將破土而出。十二根盤龍柱上的龍紋光芒大盛，與天空中的云層相互感應，原本晴朗的天空迅速被烏云覆蓋，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凌云感受到體內(nèi)的玉佩碎片與祭壇產(chǎn)生了奇妙的聯(lián)系，仿佛有聲音在腦海中呼喚。他看向玄機子，發(fā)現(xiàn)老道正凝重地觀察著陣圖：“小心，他在利用你的血脈激活祭壇，必須盡快打斷儀式！”
蘇清婉握緊腰間的玉佩，冰藍色的靈力在她掌心流轉(zhuǎn)：“我去救村民，你們纏住墨塵！” 她的身影如閃電般沖出，指尖凝結出冰錐射向綁住村民的繩索。
一場關乎人間安危的大戰(zhàn)，在秦嶺深處的古老祭壇上正式拉開序幕。凌云望著墨塵猙獰的面孔，感受著體內(nèi)奔騰的力量，知道這將是他修仙之路上最嚴峻的考驗。掌心的光劍愈發(fā)凝實，龍紋印記的光芒與祭壇的紅光交相輝映，仿佛在訴說著三千年未變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