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后一臺手術(shù)卷一:最后一臺手術(shù)短短幾周,那潔白無瑕的墻面的一塊塊墻皮剝落,
幾個稍大的蒼蠅在上嗡嗡不停,只因那上面被濺的大片大片的血漬已氧化的發(fā)黑,
傳出陣陣惡臭……幾條惡狗,眼睛猩紅,口中癡癡地流下幾道哈喇子,
死死地盯著那地上瘦骨嶙峋即將咽氣的人類。一條狗嗷嗚一聲,撲了上去,
頓時那人咽下最后一口氣。一條狗帶頭,其他幾條一哄而上,血緩緩的流了一攤,
幾條腸子隨意滑出。一道危險氣息逼近,幾條狗瞬間警惕起來,
同時立正看向那緩慢移動的身影。待清楚那人面容后,嗷嗚叫著飛奔而逃。殘破的衣服,
難聞到作嘔的氣味(?Д?)?是喪尸沒錯了。那具被狗群掏空的軀體還熱著,
腸子像紅綢帶般鋪在灰白的街磚上。喪尸俯下身,
鼻尖幾乎貼到傷口——它聞到的卻不僅是血腥味,還有一絲尚未褪盡的體溫。
“嗬……”喉嚨里擠出一聲滿足的嘶鳴,它伸出青灰色的舌頭,
先舔了一口濺在面頰上的血珠,像在品嘗餐前小點。接著,它用牙齒撕開死者胸口的布料,
露出還在微弱起伏的肋骨。手指如鐵鉤般扣進骨縫,“咔啦”一聲掰斷一根,
像掰巧克力棒般干脆。暗紅的肺葉冒著熱氣,喪尸埋頭猛吸,發(fā)出吸溜面條般的聲響。
吃到第三口時,它忽然頓住。——那具尸體的手指輕微抽搐了一下。喪尸歪頭,
渾濁的眼球里閃過困惑:獵物居然還有神經(jīng)反射?它決定加速流程,直接叼住氣管,
像撕吸管包裝紙一樣往上一扯?!班邸弊詈笠豢跉饣熘瓏姵觯?/p>
在空中凝成一朵小小的紅霧,被夕陽照得發(fā)亮。喪尸滿意地打了個嗝,繼續(xù)用指節(jié)敲開顱骨,
準(zhǔn)備享用今天的餐后甜點——忽然,它的耳朵動了動。 遠處,更多的腳步正踏著血泊而來,
沉重、拖沓,卻帶著同樣的饑餓。它回頭,嘴角還掛著半片腦膜,
朝同類發(fā)出低低的邀請:“嗬——”今晚,是喪尸的自助餐。蒼蠅嗡嗡飛,直撞三樓的窗戶,
一雙發(fā)紅的敏銳眼睛露出,不難猜出,方才那一幕被他盡收眼底。那血腥味縈繞他鼻尖,
喉頭微動,仿佛他也參加了那場盛宴。他手緊握,又驀地松開,大概是許久未剪指甲,
掌心留下一道道印子 ,似是在氣自己的意志不堅定……沒錯,他是蕭然,那個年輕醫(yī)生。
蕭然把額頭抵在裂開的窗框上,鼻尖沾著灰,也沾著樓下那股新出鍋的鐵銹味,
眼白全是血絲,像兩口被攪渾的井,映出街上那灘正在冷卻的“紅湯”。
喉結(jié)上下滾動——不是惡心,是饞。 “操……”他罵自己,聲音卻干得只剩氣音。
指甲摳進掌心,四道月牙形的血痕立刻排隊報到的疼痛是提醒,提醒他暫時還是個人。
可提醒沒用。樓下那具尸體正被同類二次加工,嘎吱嘎吱的咀嚼聲順著墻根爬上來,
像一只肥老鼠在啃他的神經(jīng)。蕭然突然笑了,笑得很客氣:“別催,等我下班?!薄掳啵?/p>
醫(yī)院早沒了班次。整棟樓只剩他一個“活口”,和走廊盡頭七歪八倒的“前同事”。
他們昨晚還在搶最后一瓶生理鹽水,今天就成了彼此的主菜。“咚、咚?!卑踩T被拍響,
節(jié)奏溫柔得像護士長在查房。蕭然回頭,
看見門縫里擠進來一把手術(shù)刀——刀尖挑著一張字條:【要么做手術(shù),要么做晚餐。
】落款:副院長·現(xiàn)烤。副院長本人沒露面,只把聲音從擴音器里放進來,
帶著滋啦滋啦的電流味:“蕭主任,我小舅子闌尾炎犯了,你切完,
我給你半支過期的腎上腺素——夠你撐到明天變?nèi)??!笔捜惶蛄颂蚋闪训淖齑剑?/p>
低頭看自己發(fā)青的手背:血管在皮下跳探戈,黑線正沿著靜脈往心臟趕路。他知道,
自己最多還能撐兩小時,之后就會像樓下那些食客一樣,把“希波克拉底誓言”當(dāng)蘸料。
“行?!彼嗥鹗中g(shù)刀,刀光在昏暗里劃出一道涼笑,“不過要加麻藥——我怕疼?!遍T開,
兩個壯漢押著一個臉色慘白的少年進來。少年肚子鼓得像懷了六個月,闌尾其實早穿孔了,
只是副院長舍不得浪費抗生素,要等“自然熟”。無影燈只剩一盞燈泡茍延殘喘,
光打在少年臉上,像給死人打腮紅。蕭然戴手套——左手手套破了食指,
像豎著一根黑色的小中指。第一刀下去,血噴得比噴泉還敬業(yè),直接給天花板畫了幅抽象派。
少年沒麻藥,尖叫聲卡在喉嚨里變成打嗝。蕭然一邊掏腸子,一邊哼兒歌,
調(diào)子卻自動配上了《兩只老虎》的恐怖伴奏:“兩只喪尸,兩只喪尸,跑得快,跑得快,
一只沒有左眼,一只沒有右耳,真奇怪,真奇怪……”手術(shù)進行到一半,少年咽氣了。
蕭然沒停,繼續(xù)把剩下的腸子理成一條猩紅圍巾,隨手搭在椅背上。他轉(zhuǎn)身,
沖門口咧嘴一笑,牙齒縫里是剛崩開的血珠:“闌尾找到了,可惜客人先走了——要退單嗎?
”壯漢對視一眼,突然意識到:醫(yī)生已經(jīng)上桌了,只是菜還沒上齊。十分鐘后,
走廊傳來骨裂聲、咀嚼聲和含糊的道歉:“對不起,我是醫(yī)生,
救人是本能……嚼嚼……救不活,那就救自己。”血漫過門檻,像漲潮。蕭然靠在墻根,
手里攥著少年的闌尾——小小的、粉粉的,像一截沒煮熟的蝦仁。他把它舉到燈下,
喃喃道:“原來……最后一塊糖是這個味道?!焙诰€爬過心臟,他眼前一黑,
倒進自己的作品里?;杳郧埃犚娚n蠅在耳邊鼓掌:“嗡嗡,嗡嗡,醫(yī)生變屠夫,
屠夫變晚餐,晚餐變蒼蠅——完美閉環(huán)?!睙魷纭at(yī)院徹底下班。他醒了,
但醒得像是被整個世界推了一把。燈絲炸出最后一星火花,
手術(shù)臺的鐵銹味混著冷光鉆進鼻腔。蕭然睜眼,天花板的裂縫像一張咧開的嘴,
正往他胃里灌冷風(fēng)。
他先聽見自己的心跳——咚、咚——慢得像壞掉的節(jié)拍器;再聽見門外的腳步聲,
拖沓、黏稠,不是鞋子踩血,是血在挽留鞋子。他爬起來,
看見手術(shù)刀還插在少年的肋骨縫里,像一面投降的小白旗。刀柄上粘著半片指甲,他自己的。
黑線已經(jīng)爬到指尖,卻像被什么燙了一下,縮回腕內(nèi)兩寸——那是一管空掉的腎上腺素,
針頭還晃在靜脈里,不知是誰給他“續(xù)命”的惡作劇。蕭然笑了,
笑得像嗓子眼里卡著碎玻璃:“原來閻王也怕醫(yī)鬧,先把我退貨?!彼咱勛叩酱斑?。樓下,
喪尸們正在分食方才的壯漢,骨頭被啃得咯吱作響,像在嚼脆骨味的爆米花。更遠處,
一抹瘦小的身影貼著墻根移動——14歲的“小寶”抱著空藥箱,正踮腳往醫(yī)院后門溜。
孩子抬頭,目光穿過黑暗,和蕭然對視。那一瞬,蕭然聽見自己腦子里“咔嗒”一聲,
像保險絲重新搭上。黑線沒有退,只是停在了心臟邊緣,像一條被勒令待命的惡犬。
血清尚未誕生,但此刻,
他口袋里多了一支從尸體堆里翻出的、標(biāo)簽被血糊住的不知名藥劑——也許是安慰劑,
也許是催命符。蕭然把它攥得發(fā)熱,轉(zhuǎn)身下樓。 腳步踏在血洼里,
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像一首恐怖童謠的前奏。他清醒了,卻不清白。
手術(shù)刀在指間轉(zhuǎn)了個圈,刀背映出他扭曲的倒影?!熬热?,還是加餐?”他自問,
然后給出了一個連蒼蠅都不敢聽的答案。
2 柳星野·小寶的末日卷二:柳星野·小寶的末日一、零點之前末世爆發(fā)那天,
柳星野十四歲生日剛過三小時??蛷d里,生日帽還歪在“媽媽牌”草莓蛋糕 上,
蠟燭替他許愿——“請讓我快點長大”。十分鐘后,
爸爸把蠟燭吹成了尖叫:他咬了媽媽一口,像咬下一瓣橘子的輕松。媽媽沒有流血,
她先是愣住,隨后瞳孔擴散,轉(zhuǎn)身撲向星野。愿望實現(xiàn)了——他一瞬間長大,
手里的塑料餐刀換成了水果刀。噗嗤、噗嗤。兩刀,喉嚨與眉心,像扎破兩顆熟透的番茄。
星野把父母的尸體拖進臥室,關(guān)門前說了聲“晚安”,語氣輕得像在關(guān)燈。
3 流浪公式一個人、一只空藥箱、一張永遠刷不出的公交卡。
他給自己定了三條鐵律:1. 天黑前找到下一個屋頂。
2. 絕不和喪尸對視五秒以上(會被當(dāng)成挑釁)。3. 把每天當(dāng)成最后一天,
卻把每一頓當(dāng)成最后一頓。于是,
他學(xué)會了撬自動販賣機、用口紅畫求救符號、把衛(wèi)生巾當(dāng)鞋墊——吸汗又減震。
十四歲的男孩,身高一六八,體重卻只剩四十六公斤,風(fēng)一吹,像一張人形草稿紙。
4 藥箱里的宇宙空藥箱是媽媽的遺物,外殼貼著“小兒退熱貼”的卡通熊。
星野在里面塞過:· 半截鉛筆(用來在墻上寫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