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警號之謎指尖下那道細微的、冰冷的劃痕，
與手機屏幕上倒影圖片里模糊卻高度吻合的反光異常帶，如同兩道跨越時空的閃電，
狠狠劈在我的神經上！大腦瞬間空白，血液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天旋地轉，
世界在眼前瘋狂扭曲變形！是我的警號牌？！那個在紅星廠留下倒影的“審判者”，
佩戴著邊緣帶有和我警號牌一模一樣細微劃痕的警號牌？！荒謬！極致的荒謬之后，
是席卷而來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冰冷恐懼和……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暴怒！“陳明！
”林濤的怒吼像驚雷炸響在耳邊，他一把抓住我劇烈顫抖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你他媽怎么了？！”我猛地抬起頭，瞳孔因極致的驚駭而急劇收縮，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想說話，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手指死死攥著手機，屏幕上的倒影圖片和胸前冰冷的警號牌，成了這世上最恐怖的催命符。
林濤順著我驚駭欲絕的目光，看向我的警號牌，又看向手機屏幕。
他的目光在那細微的劃痕和模糊的反光帶之間飛速掃過，僅僅兩秒，
那張鐵青的臉上也瞬間褪去了最后一絲血色！
刑警的本能和對搭檔的了解讓他瞬間明白了這不可能巧合的恐怖含義！“操！
”一聲短促而暴戾的咒罵從他齒縫間迸出。他猛地松開我，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
對著對講機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震驚而撕裂：“所有單位！最高警戒！
重復！最高警戒！目標‘審判者’！高度危險！可能持有偽造警用標識！
特征：警服左肩有特定冷焊修補彈孔痕跡！警號牌邊緣有細微斜向劃痕！發(fā)現目標，
允許使用一切必要手段！立刻！馬上！”整個醫(yī)院走廊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空，死寂了一瞬，
隨即被更加尖銳的警報聲、急促的腳步聲和對講機里此起彼伏的確認聲徹底撕裂！
恐慌如同無形的瘟疫，在每一個穿著警服的人眼中蔓延。偽造！警號牌被偽造了！
兇手不僅了解父親陳建國七年前的彈孔痕跡，
他甚至……精確復制了我警號牌上一個連我自己都幾乎忽略的、微不足道的磨損！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對警隊內部、對我個人，了解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意味著那個內鬼，或者“審判者”本人，擁有我們無法想象的權限和手段！
“內鬼……就在我們中間……”林濤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沉重，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掃過病房內外每一個穿著警服的身影，包括他自己，也包括我。
巨大的信任危機如同冰山，瞬間橫亙在所有人之間。就在這時，林濤的手機再次尖銳響起。
他迅速接通，技術隊隊長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種發(fā)現新線索的急切和更深的寒意：“林隊！
查到了！七年前紅星廠暴力拆遷糾紛案的原始卷宗！當年……當年廠里因為暴力抗拆，
確實發(fā)生過一起……非正常死亡事件！死者叫李國柱，五十八歲，老工人，
己鎖在廠區(qū)最西邊的工具房里……后來……房子被推土機推塌了半邊……人……當場就沒了！
當時定性為意外！但……但卷宗里有陳建國——也就是陳法醫(yī)父親——的多次手寫報告！
他堅持認為這不是意外！他上報說拆遷隊蓄意殺人！并且……他當時在現場試圖阻止時，
警服左肩被飛濺的金屬碎片擊穿！就是那個彈孔！他還提到……當時有四個年輕工人，
迫于拆遷隊的壓力或是收了錢，做了偽證！指認李國柱是自己沖進去的！
這四個人的名字……”技術隊長深吸一口氣，清晰地報出四個名字：“張偉！趙強！王海！
孫立成！”轟——！張偉！趙強！這兩個名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我們心上！王海！孫立成！
另外兩個名字，帶著不祥的預兆，刺破了空氣！
“紅星廠的債’……他來討了……‘下一個輪到誰’……” 張偉臨死前的囈語，
此刻如同冰冷的判決書，清晰地指向了剩下的三人——趙強、王海、孫立成！
這是一場遲到七年的、血腥的復仇清算！“趙強！王海！孫立成！立刻！馬上！找到他們！
保護起來！快！”林濤對著對講機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吼聲，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
兇手的目標如此明確，行動如此高效殘忍！張偉已死，趙強就在局里，
那剩下的王海和孫立成……“林隊！”另一個頻道傳來信息科同事急促的喊聲，“查到了！
王海！住址在城西老棉紡廠宿舍區(qū)！孫立成……他……他名下有輛小貨車！
GPS定位顯示……顯示他十分鐘前……剛開進了紅星紡織廠舊址！”紅星廠！又是紅星廠！
那個吞噬了父親、留下了致命倒影的鋼鐵墳場！14 審判者現身“一組！
立刻去老棉紡廠宿舍！保護王海！二組！跟我去紅星廠！快！孫立成有危險！
”林濤如同一支離弦之箭沖向電梯。我毫不猶豫地跟上，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血液在血管里奔涌沸騰！紅星廠！一切的起點，或許也將是終點！警車再次撕裂城市的黃昏，
如同撲向獵物的猛獸，沖向那片籠罩在血色夕陽下的巨大廢墟。車窗外，景物飛速倒退，
林濤緊握著方向盤，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眼神兇狠如狼。我緊握著配槍，
冰冷的金屬觸感也無法平息內心的驚濤駭浪。父親的臉，倒影中的警服，張偉腹部的血字，
病床上的“陳”字……所有的碎片都在瘋狂旋轉，指向那個腐朽的鋼鐵迷宮?！袄详?，
”林濤的聲音在引擎的嘶吼中異常低沉，“如果……真是他……你……”“我知道。
”我打斷他，聲音異常平靜，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緣的、近乎死寂的平靜。
槍柄上的汗水冰冷粘膩。我知道他想問什么。父子？警察？兇手？
那身帶有獨一無二彈孔痕跡的警服，
那枚帶著我警號牌劃痕的偽造警號……當它們出現在那個“審判者”身上時，
無論里面是誰的靈魂，都只剩下一個身份——必須被阻止的罪犯。
警車粗暴地停在紅星廠那扇歪斜的鐵門前。夕陽如血，
將巨大的廠房陰影拉扯得如同猙獰的巨獸。廠區(qū)內死寂無聲，
只有風吹過破碎玻璃窗發(fā)出的嗚咽。空氣中鐵銹和腐朽的氣息更加濃重，
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汽油味？“C組封鎖外圍！A組B組跟我進去！
目標區(qū)域：廠區(qū)西側！注意警戒！疑犯極度危險！可能持有武器！”林濤拔出手槍，
子彈上膛的清脆聲響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特警隊員如同黑色的潮水，無聲而迅猛地散開，
槍口指向每一個黑暗的角落。我和林濤帶著幾名精銳，
沿著記憶中卷宗里描述的、當年李國柱遇難的工具房位置，沖向廠區(qū)最西側。
那里是廠區(qū)最破敗的邊緣，
幾棟低矮的、幾乎完全坍塌的磚房匍匐在巨大的廢棄冷卻塔陰影下。
空氣里的汽油味越來越濃。就在我們靠近那片斷壁殘垣時，一聲短促而凄厲的慘叫，
如同被掐斷脖子的雞鳴，猛地從其中一棟半塌的磚房里傳了出來！“孫立成！
”林濤瞳孔驟縮，沒有絲毫猶豫，如同獵豹般沖向聲音來源！我們緊隨其后，
槍口死死指向那黑洞洞的、如同怪獸巨口的門洞！沖進磚房的瞬間，
濃烈的血腥味和刺鼻的汽油味如同重錘砸在臉上！強光手電的光束刺破黑暗，
象——一個穿著臟污工裝的中年男人（孫立成）被粗大的麻繩死死捆在一把銹蝕的鐵椅子上，
嘴被骯臟的破布塞住，滿臉是血，額頭被砸開了一個口子，鮮血汩汩流淌。
他正驚恐地瞪大眼睛，徒勞地掙扎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腳下，
一大灘粘稠的汽油正散發(fā)著刺鼻的氣味，一直蔓延到門口！而在他的正前方，
不到三米的地方！一個身影！一個穿著深藍色舊式警服的身影！背對著我們，站得筆直！
肩膀寬闊，那左肩位置，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一塊不規(guī)則的、顏色略深的冷焊修補痕跡，
如同一個丑陋的烙印，清晰地呈現在警服布料上！“審判者”！“不許動！警察！舉起手來！
”林濤的怒吼如同炸雷，同時七八道強光手電光束和黑洞洞的槍口瞬間聚焦在那個背影上！
那個身影，緩緩地、緩緩地轉了過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強光之下，
那張臉……不是記憶中父親陳建國那張棱角分明、飽經風霜的臉！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大約四十歲上下，面容普通，甚至有些平庸，顴骨略高，嘴唇很薄，
眼神……那雙眼睛里沒有任何瘋狂或仇恨，只有一種令人骨髓發(fā)寒的、極致的平靜！
平靜得像一潭死不見底的深淵！他身上那套舊警服明顯不合身，顯得有些寬大，
但左肩那塊彈孔修補痕跡卻異常刺眼！而最刺眼的，是他胸前佩戴的那枚警號牌！
在強光的直射下，警號牌邊緣那道細微的、斜向的劃痕……清晰得如同刻在我的視網膜上！
和我胸前警號牌上的那道劃痕，一模一樣！偽造！完美的偽造！
穿著帶有父親獨一無二彈孔痕跡的警服！佩戴著復制了我警號牌劃痕的偽造警號牌！
這張陌生的臉……是誰？！“放下武器！立刻！”林濤的槍口紋絲不動，
聲音因巨大的震驚和壓力而嘶啞。那個陌生男人，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諷。他無視了所有指向他的槍口，目光……越過林濤，越過所有警員，
如同冰冷的探針，精準地、死死地鎖定了站在林濤側后方的我！他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看口型，清晰地吐出三個字：“輪——到——你——”就在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瞬間！
被捆在椅子上的孫立成，不知哪里爆發(fā)出一股蠻力，猛地掙脫了塞嘴的破布，
發(fā)出瀕死野獸般的嘶吼：“他……他不是陳建國！他是……” 話音未落！“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如同重錘砸在破鼓上，毫無征兆地在密閉的破屋里炸開！
15 債償血誓孫立成的嘶吼戛然而止！他的眉心，一個刺目的血洞瞬間出現！
鮮血和腦漿混合著噴濺在身后斑駁的磚墻上！開槍的，不是那個穿著警服的陌生男人！
他甚至沒有動！槍聲……來自我們身后！來自我們沖進來的那個門洞外的陰影里！“后面！
”林濤反應快到極致，怒吼著猛地轉身調轉槍口！晚了！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門外陰影中一閃而過！速度奇快無比！
只留下一聲輕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消音手槍射擊聲的余韻！目標明確——滅口！“追！
”林濤目眥欲裂，帶著幾名隊員如同旋風般撲向門外！
屋內瞬間只剩下我和那個穿著警服的陌生男人，
以及椅子上孫立成還在微微抽搐、鮮血汩汩流淌的尸體！
濃烈的血腥味和汽油味混合著死亡的氣息，充斥在狹小的空間里。那個陌生男人，
依舊平靜地看著我。他緩緩抬起手，不是指向我，而是指向他自己腳下。強光手電的光束下，
在他剛剛站立的位置，地面上，用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不是血，
更像是油漆混合著什么），寫著兩個歪歪扭扭卻異常刺眼的大字：債償債償！紅星廠的債！
李國柱的血債！寫完之后，他對我露出了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那笑容里沒有得意，
沒有瘋狂，只有一種冰冷的、完成了某種儀式的……解脫？隨即，
他猛地向旁邊垮塌的墻體陰影處退去！“站?。 蔽覅柡纫宦暎e槍瞄準！
手指扣在冰冷的扳機上！這個人！這個穿著父親警服的冒牌貨！這個“審判者”的幫兇！
他必須留下！就在我的手指即將扣下的千鈞一發(fā)之際！那個男人退入的陰影角落，
一塊早已松動的沉重預制板，突然毫無征兆地、轟然砸落！“轟隆——！
”巨大的煙塵瞬間彌漫開來！磚石碎塊飛濺！我下意識地側身躲避，
嗆咳著用手電光柱刺破煙塵。角落里，只剩下一堆坍塌的磚石和扭曲的鋼筋。
那個穿著警服的男人……消失了！或者說，被埋在了下面？生死不明！陷阱！
又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用孫立成的命作為誘餌，用這個冒牌貨作為吸引注意力的靶子！
真正的殺招，是隱藏在暗處的那一槍！那個滅口的槍手！那個真正的“審判者”？！“老陳！
”林濤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瑤е@怒和急促的腳步聲。我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
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后背。手電光柱掃過地上那刺眼的“債償”二字，
掃過孫立成死不瞑目的尸體，掃過那堆掩埋了冒牌貨的廢墟……最后，光束定格在廢墟邊緣，
一個被塵土半覆蓋的、小小的、深藍色的物體上。我走過去，用戴著手套的手拂開塵土。
那是一個……警用制式的強光手電筒的尾蓋。很舊，磨損嚴重。我的心臟猛地一抽！
這個尾蓋……這個磨損的痕跡……如此熟悉！我顫抖著，從自己腰間取下配發(fā)的強光手電。
尾蓋……一模一樣！連那道不小心在桌角磕碰出的細小凹痕都一模一樣！這不是配發(fā)的！
這是我的！是我在警校畢業(yè)時，父親送給我的……那個他用了很多年的舊手電筒！
后來……在一次現場勘查中遺失了！我以為丟在了某個案發(fā)現場！它怎么會在這里？！
在這個“審判者”布下的死亡陷阱里？！
父親……父親的東西……出現在“審判者”的現場……混亂！極致的混亂！父親是受害者？
是復仇者？還是……這一切，仍然是他？那個冒牌貨只是煙霧彈？那個滅口的槍手又是誰？
“債償”……“輪到你了”……冰冷的寒意如同無數只毒蛇，纏繞上我的四肢百骸。
我握緊了那個冰冷的、帶著父親使用痕跡的舊手電尾蓋，抬起頭，目光穿透破屋的黑暗，
望向紅星廠廢墟更深、更黑暗的深處。下一個……輪到我了。
16 內鬼疑云而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審判者”，
那雙冰冷的、帶著細微劃痕警號牌的眼睛，仿佛正從這片腐朽鋼鐵的每一個縫隙里，
無聲地注視著我。冰冷的舊手電尾蓋緊攥在掌心，那道熟悉的磕碰凹痕抵著皮肉，
像父親陳建國沉默的指印。濃烈的汽油味和血腥氣在破敗的磚房里凝滯，
孫立成歪斜在椅子上，眉心血洞猙獰，凝固的瞳孔映著屋頂破洞透下的、如血殘陽。地上，
“債償”二字暗紅刺目。廢墟掩埋了冒牌貨，也掩埋了唯一的活口。滅口的槍聲余韻像毒蛇，
在死寂中嘶嘶作響?！袄详?！”林濤的吼聲裹挾著煙塵沖進來，
身后跟著幾個臉色煞白的隊員。他目光如電，掃過孫立成的尸體，掃過地上那兩個字，
最后死死釘在我手中那個磨損的深藍色尾蓋上?！霸趺椿厥?？！人呢？！”“跑了。
”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滅口的是另一個。穿警服那個……被塌下來的預制板埋了。
” 我舉起尾蓋，“這個……是我的。我爸的舊手電筒，警校畢業(yè)時他給我的。七個月前，
在城南化工廠爆炸現場勘查時……丟了。”“城南化工廠？”林濤的眼神瞬間銳利如刀，
“那個案子……結案報告是你寫的！定性為操作事故！”寒意瞬間爬上脊椎。
城南化工廠爆炸……三個工人死亡，廠方極力撇清責任，最終以操作失誤草草結案。
當時……我確實在現場遺失了這支手電筒。是意外？還是……被“他”拿走了？
作為布局的棋子？作為……指向我的標記？“技術隊！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給我把這片廢墟翻過來！”林濤的咆哮震得灰塵簌簌落下。幾個隊員立刻上前，
小心翼翼地開始清理那堆磚石鋼筋。就在這時，林濤的對講機再次刺耳響起。
信息科同事的聲音帶著一種發(fā)現了駭人線索的急促和冰冷：“林隊！王海！
城西老棉紡廠宿舍！我們的人晚了一步！人……死了！”“什么？！”林濤目眥欲裂。
“現場……慘不忍睹！頸部被利器割開！墻上……墻上用血寫著‘偽證者死’！
還有……”信息科同事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兇手……兇手留下了東西！
就放在尸體旁邊！是……是一個警用強光手電筒！
型號……型號和陳法醫(yī)丟失的那個……完全一致！
而且……而且尾蓋……”對講機那頭停頓了一下，清晰地吐出幾個字：“不見了！”轟——！
我手中的尾蓋，冰冷得像一塊寒冰。王海死了！兇器割喉！血字“偽證者死”！
現場留下了……手電筒的軀干！唯獨少了尾蓋！紅星廠廢墟里發(fā)現的這個尾蓋，
就是王海被殺現場缺失的那一塊！這不是巧合！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是連環(huán)殺人案中兇手收集“戰(zhàn)利品”般的儀式感！更是……將兩處相隔甚遠死亡現場，
用這枚小小的金屬零件，冰冷地串聯在我的身上！“陳明……”林濤緩緩轉過頭，
看向我的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震驚，有難以置信，
更有一種被逼到絕境的審視和巨大的壓力。
手電……尾蓋在王海案發(fā)現場缺失……軀干卻在紅星廠出現……” 他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但那沉重的疑云，已經籠罩了整個空間。“不是我！”我迎著他的目光，
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城南化工廠案后它就丟了！有人拿走了它！用它在布局！在嫁禍！
在把所有線索都引向我！”“嫁禍？”林濤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誰？誰能拿到你父親七年前的彈孔修補記錄？
誰能精確復制你警號牌上那道連你自己都快忽略的劃痕？誰能在我們眼皮底下，
在醫(yī)院操控張偉自殺，在警局內部傳遞消息？誰能在兩個相隔甚遠的現場，
用你的舊物完成這種……這種儀式？！”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像重錘，
砸在所有人緊繃的神經上。內鬼！一個權限極高、了解一切、甚至可能就在我們身邊的內鬼！
這個認知，讓在場的每一個警察都感到了刺骨的寒意。懷疑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針，
刺在我身上。“找到了！”清理廢墟的隊員突然喊道。幾塊沉重的預制板被合力掀開，
露出了下面扭曲變形的鋼筋和磚石碎塊。強光手電集中照射下，
那個穿著深藍色舊警服的陌生男人被壓在下面，半邊身體血肉模糊，早已沒了氣息。
他的臉被碎石劃破，但依舊能看出那份令人心寒的平靜。不合身的警服左肩上，
那塊“彈孔修補”的深色痕跡在強光下格外刺眼?！鞍阉鰜恚⌒⌒?！保護所有痕跡！
特別是他身上的警服和……警號牌！”林濤下令，聲音凝重。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塊修補痕跡，又掃過我胸前警號牌上的劃痕。技術隊的人立刻上前，
如同進行一場精密的手術，小心翼翼地清理覆蓋物。當那具尸體被完整地抬出來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胸前。
那枚偽造的警號牌邊緣……那道細微的斜向劃痕……清晰可見！和我的一模一樣！“提取！
立刻提取他皮膚組織、指甲縫殘留物！還有……”林濤指著那塊修補痕跡，“仔細檢查！
看看到底是不是冷焊！和卷宗記錄比對！”“林隊！”負責外圍搜索的隊員突然在門口喊道，
“有發(fā)現！在那邊冷卻塔基座的陰影里！”我們立刻沖過去。
巨大的、銹跡斑斑的冷卻塔投下濃重的陰影。在基座一個不起眼的凹陷處，
放著一個用防水油布仔細包裹的、書本大小的東西。林濤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開油布。
里面，是一本封面斑駁、頁角卷起的……舊工作筆記。
封皮上用褪色的藍黑色墨水寫著幾個字：陳建國工作日志（紅星廠）。父親的工作日志！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林濤深吸一口氣，翻開了第一頁。泛黃的紙張上，
是父親那熟悉而剛勁的字跡。記錄著瑣碎的片區(qū)工作，家長里短。我們快速翻閱，
時間軸很快跳到了七年前，紅星廠暴力拆遷糾紛最激烈的時期。
日志的筆跡開始變得急促、潦草，充滿了壓抑的憤怒和無力感。“3月17日，晴。
宏遠拆遷公司的人又來了，帶著棍棒和推土機。老李（李國柱）把自己鎖在西頭工具房，
說要和廠子共存亡。我擋在門口，讓他們走法律程序。帶頭的姓周的經理，眼神像刀子，
說‘陳警官，別擋財路，小心引火燒身?！薄?月21日，陰。壓力越來越大。
上面有人打招呼，讓‘配合大局’。宏遠的人越來越囂張。
今天看到王海、張偉、趙強、孫立成四個小子，鬼鬼祟祟和姓周的在一起，
姓周的給他們塞了錢。我警告他們別亂說話?！薄?月25日，暴雨。噩夢！
他們還是動手了！根本不管里面有人！推土機直接撞向工具房！我沖上去想攔，
肩膀被飛出來的鐵片打穿了，鉆心地疼！我聽到老李在里面慘叫！房頂塌了半邊！
血……到處都是血！老李……被活埋了！”“3月26日，陰。上面來人‘調查’。
姓周的和那幾個小子一口咬定老李是自己沖進去的！是意外！他們收了錢！做了偽證！
我寫的報告被打回來，說‘證據不足，影響穩(wěn)定’。我據理力爭，沒用。
副局長張明德親自找我談話，暗示我‘到此為止’，
說宏遠背景很深……”日志在這里出現了大段的空白。翻到下一頁，
字跡陡然變得猙獰、狂亂，仿佛用盡全身力氣刻上去的，帶著深入骨髓的絕望和刻骨的仇恨！
“張明德！周宏遠！王海！張偉！趙強！孫立成！你們手上沾著老李的血！沾著我的血！
警服染血，何談正義？！這債，必須血償！一個都跑不了！審判……才剛剛開始！
”最后一行字，力透紙背，
如同泣血的詛咒：“明兒……對不起……爸回不了頭了……”空氣死寂。
只有冷卻塔在風中發(fā)出嗚咽般的低鳴。真相！血淋淋的真相！李國柱是被蓄意謀殺！
父親陳建國目睹了一切，試圖阻止卻受傷，上報真相卻被權力壓制！
作偽證的不止張偉、趙強、王海、孫立成！還有宏遠拆遷公司的周宏遠！以及……警局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