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溫訣確定了程皎辭的心，整個人像解了鎖的彈簧，精力充沛地在她眼前晃，
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存在。程皎辭的生活被徹底攪亂。首先是那座空曠冰冷的公寓。
溫訣搬進來的速度很快。程皎辭出差回來，剛輸入密碼開門，動作便頓住了。
門廳角落堆著幾個印小雛菊的紙箱，還有那個顯眼的橙色帆布包。溫訣只套件舊T恤，光腳，
頭發(fā)亂扎，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正把她那些色彩雜亂的衣物、畫板、顏料，往公寓角落塞。
“皎皎！你回來啦！”溫訣一看到她，眼睛瞬間亮了，把手里畫稿往椅子上一扔，
光腳沖過來，張開手臂就準備撲過來?！啊阕鍪裁矗?/p>
”程皎辭有點困難地從她肩膀上方看著變亂的客廳?！鞍峒野?！”溫訣松開欲抱的手，
理所當然地叉著腰，眼神亮晶晶地看著程皎辭，語氣帶著點邀功般的興奮，
“那碧云小區(qū)太破啦！離你這里又遠！而且你不是說我那里不安全嘛，還讓我搬去閑置公寓。
最關(guān)鍵的是——”她拖長了調(diào)子，努力讓自己的理由聽起來無懈可擊，
“——我那屋的窗戶昨晚突然漏水了！嘩啦啦的！房東說修好起碼要等半個月呢！
這哪能住人?。 彼钢锹淠嵌褨|西，“你看！我就帶了點必需品，保證不亂放！
顏料箱我放小陽臺就行！反正……反正你密碼都告訴我了嘛！我就先搬進來了！
等你回來給你個驚喜！”（溫訣內(nèi)心OS：嘿嘿，閑置公寓我才不去呢！
要搬就直接搬來你這兒！而且“窗戶漏水”這理由多完美！
雖然是我自己潑了點水……）程皎辭：“……”她看看那堆“不多”的箱子，
又看看溫訣熱切又帶著點心虛的眼神。窗戶漏水半個月？昨晚？她出差期間？
這理由……未免也太“及時”了點，漏洞百出得幾乎有些可愛。至于密碼，
她本意是讓溫訣記住地址以備不時之需，絕非讓她用來“先斬后奏”搬家的！
而且——她不是前兩天才信誓旦旦地說碧云小區(qū)“挺好的”、“習慣了”嗎？！拒絕？訓斥？
把她連人帶箱子“請”出去？“不行”這兩個字在嘴里滾了滾，
看著溫訣因為成功“突襲”而發(fā)亮的眼睛，看著她努力想把生活痕跡塞進自己角落的樣子，
再想到她那個蹩腳的漏水借口——讓程皎辭明白了：溫訣拒絕的是被安排到別處，
真正想要的是靠近她的空間。心里那點因安全被擾的不快，變成了有點無奈的縱容。算了，
至少這里.....安全。而且，這似乎是溫訣選的、她更能接受的“安全方案”。
“……隨、便、你?！背甜ㄞo最終移開目光，聲音平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命。
但這三個字，對溫訣來說，就是同意了，說“圣旨”?！疤美玻 睖卦E原地跳了起來，
聲音大得震耳朵，“皎皎最好啦！”她立刻轉(zhuǎn)身更加賣力搬箱子拆箱，
努力把她生活痕跡“塞”進程皎辭的公寓里面。程皎辭沉默看著。她的堡壘，
正被一種混亂的生命力打亂。沙發(fā)上開始堆溫訣隨手丟的畫冊，
廚房柜臺出現(xiàn)她喜歡的彩色馬克杯，空氣里混雜松節(jié)油還有絲溫訣身上甜甜的橘香味。
冰冷空間，開始有溫度。這突如其來的“溫度”，挑戰(zhàn)著程皎辭的潔癖和秩序感。
溫訣搬進來頭幾天，程皎辭感覺自己住雷區(qū)的邊緣?！跋词?。
”程皎辭目光鎖定溫訣正興奮拆新畫材的手。“??？哦！”溫訣愣一下，反應(yīng)過來，
吐吐舌頭，小跑沖向洗手間?！霸傧匆槐椤！背甜ㄞo聲音從客廳傳來，毫無波瀾，“指縫。
”溫訣：“……”接著.....“頭發(fā)?！背甜ㄞo盯著溫訣剛洗完的頭發(fā)，
幾滴水珠順發(fā)梢滴落地板上，“吹干?！薄靶印！睖卦E風風火火外面沖回來，
換鞋時一只拖鞋踢歪，程皎辭的聲音立刻響起，“擺正?！薄邦伭仙w子。
”溫訣擱下畫筆去倒水，程皎辭提醒道，“蓋好。揮發(fā)?！睖卦E“哦”了一聲，
匆匆折返擰緊蓋子，帶著點被抓包的忙亂。
她甚至懷疑程皎辭在她身上裝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jiān)控。溫訣剛“安頓”沒幾天，
就興沖沖計劃晚上一起窩沙發(fā)看電影?！吧嘲l(fā)用來坐的，”程皎辭說的很冷，
“不是讓你當樹懶掛件的地方?！睕]商量余地。溫訣頓時蔫了，抱著靠墊窩進沙發(fā)角，
聲音悶悶的：“……抱一下怎么了嘛……”“不行?！背甜ㄞo斬釘截鐵。蔫了不過片刻，
溫訣想起什么似的，身子一彈：“吃點水果總行吧？皎皎，我買了超甜貓山王榴蓮！
”話音未落已轉(zhuǎn)身進廚房，端出那盒“異香”撲鼻的榴蓮。濃烈的氣味提前飄來！
程皎辭臉色變了變了！她幾乎立刻從沙發(fā)起身，眼神充滿毫不掩飾的嫌棄和……生理不適。
“不許拿！”“扔掉?；蛘叻磐饷妗，F(xiàn)在開窗通風?！彼贿呎f，一邊快步走向陽臺，
動作很快。溫訣僵原地，看程皎辭如臨大敵樣子，再看看廚房方向，最終像徹底泄氣皮球，
蔫蔫“哦”一聲，放棄拿榴蓮念頭，抱靠墊縮回沙發(fā)角，
用眼神無聲抗議雙重打擊（不讓抱還不讓吃）。冷戰(zhàn)還沒有開始，她視線掠過陽臺的仙人球，
略作停頓。沒過一會兒，便以“廚房水龍頭沒關(guān)嚴”或“畫冊看不懂”為由靠近，神情坦然，
將方才的拒絕之腦后。接著輪到程皎辭私人時間空間。程總監(jiān)程皎辭，
向來將工作與私人空間分得很清楚。到了溫訣這兒，這條線卻模糊了。
她手機成“入侵”第一站。有時深夜，程皎辭剛處理完郵件準備休息，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跳出條溫訣帶巨大感嘆號消息：「皎皎??！看窗外?。〗裢碓铝梁脠A！
像不像你上次吃的豆沙包？！」后面附張手機拍、角度清奇、糊得藝術(shù)感月亮照片。
程皎辭：“……”有時清晨，她剛跑步機晨練，手機震動，點開是溫訣發(fā)來語音，背景嘈雜，
帶剛睡醒鼻音：“皎皎早！猜猜我今天早餐吃什么！失敗溏心蛋！蛋黃流得到處都是！
不過好好吃！配你冰箱超貴藍莓醬！
寫）”程皎辭看屏幕上金黃“事故現(xiàn)場”：“……”溫訣的入侵帶著笨拙的熱情和不講道理，
闖入程皎辭精心維護的冰河里。程皎辭不是沒抵抗過?！鞍察o點。
” （溫訣客廳放音樂畫畫時）“別動我文件。
” （溫訣好奇翻她書架專業(yè)書籍時）“在忙，出去?！?（她書房工作時，
溫訣探頭探腦）這些命令，溫訣總是落實得七折八扣。剛保證完不出三分鐘，
她又會不著痕跡地晃到程皎辭周圍飄來飄去。她總是在程皎辭工作累揉眉頭時，
塞杯溫熱蜂蜜水；或她盯屏幕太久眼神發(fā)直時，突然湊書房門口，
氣聲飛快說個只有她倆懂冷笑話，然后看程皎辭想笑硬憋回去嘴角，得意跑開。
但是那些冰冷的命令，也不是毫無作用。溫訣以她的笨拙方式，摸索著適應(yīng)程皎辭的要求。
公寓“微型風暴”似乎漸平息——或者說，程皎辭指令頻率降低了，溫訣學會進門先洗手，
畫畫完立刻蓋好顏料，頭發(fā)吹半干才敢出浴室。但溫訣骨子里那股對“垃圾食品”熱愛，
程皎辭一點也沒辦法。程皎辭不止一次廚房垃圾桶，看到揉一團、印快餐店LOGO包裝袋，
或茶幾角落藏半包沒吃完薯片。她皺皺眉，沒說話，只指尖捏包裝袋邊緣，
精準丟到垃圾桶里。當溫訣窩沙發(fā)看電影時，看到她抱大桶色彩鮮艷爆米花，
或捏根滋滋冒油烤腸。程皎辭就會自動往旁邊移動兩下，最終移開視線，什么都不說。
直到一天傍晚。程皎辭加班回來，比平時晚許多。推開門鎖，公寓很安靜，廚房亮燈。
她放公文包，準備走向廚房倒水。廚房里，溫訣背對她，
踮腳努力想把印著知名炸雞品牌LOGO紙袋，塞進已有點滿垃圾桶。紙袋太大，
她塞著有些吃力，嘴里叼半根沒吃完雞翅，鼓囊囊嚼著。聽腳步聲，溫訣猛回頭，
看到程皎辭，瞬間僵?。∽炖镫u翅忘嚼，她手忙腳亂想藏紙袋，差點帶倒垃圾桶。空氣凝固。
程皎辭目光平靜掃炸雞紙袋，掃溫訣油汪汪嘴角，掃垃圾桶隱約可見其他零食包裝……最后，
落溫訣那雙寫滿“完蛋了”、“要被罵了”驚慌眼睛上。沉默在空氣里延展數(shù)秒。
溫訣喉頭發(fā)緊，預備迎接程皎辭對“垃圾食品危害”和“廚房衛(wèi)生”的訓斥。然而，
程皎辭什么也沒說。她神色自若地移開視線，無視那刺眼的紙袋和溫訣嘴角的油光。
她走到飲水機旁接杯冰水，仰頭喝完。隨即端著水杯離開廚房，對身后種種視若無睹。
溫訣愣原地，手里捏垃圾，嘴里雞翅忘咽。她看程皎辭的背影，眨眨眼，
……劫后余生的慶幸涌心頭！皎皎……沒罵我？！她甚至……沒讓我立刻扔掉？！
溫訣心臟砰砰跳，趕緊把紙袋用力塞垃圾桶，飛快擦嘴，然后哼歌溜回客廳。危機解除！
門檻似乎又被踏破一層??！自那后，溫訣膽子似乎大了點。程皎辭下班回來，
偶爾會在玄關(guān)柜看到印奶茶店LOGO紙袋，
里面裝溫訣“強烈推薦”新品（雖程皎辭從不碰）。或周末下午，她書房出來，
看到溫訣盤腿坐客廳地毯，面前攤堆畫稿，旁邊放盒開封、撒厚芝士粉薯片。溫訣看到她，
立刻露出笑容，把薯片盒往她這邊推推：“皎皎！嘗嘗？新口味！
”程皎辭目光掃過沾著粉末的薯片，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滯，隨即移開視線?！安怀?。
”聲音依舊冷淡。但她也不會再說“拿走”或“不許客廳吃”。她只繞開那片區(qū)域，
去廚房倒水，或回書房。似乎……不再那么難忍受？邊界在無聲擴張。甚至有一次，
程皎辭下班路過那家以榴蓮制品聞名甜品店，腳步頓一下。櫥窗陳列精致榴蓮千層蛋糕。
她想起溫訣上次啃榴蓮滿足的表情。鬼使神差，她走進去，買最小尺寸，裝精致盒子里。
回家開門，她把盒子放餐桌上，什么沒說。溫訣走出房間，見盒子時動作微頓。她撲過去，
看清盒子里面東西，發(fā)出驚喜尖叫：“皎皎！你買的？！給我的？！”程皎辭正看文件，
頭沒抬：“路過。促銷。”溫訣才不管促銷，她歡呼打開盒子，濃郁榴蓮香氣瞬間彌漫。
她挖大勺塞嘴里，幸福的眼睛瞇起，含糊不清說：“皎皎最好啦！雖你不吃，
但給我買就是最好！”程皎辭翻動文件手指停頓一下，隨即恢復流暢。她沒抬頭，也沒開窗，
繼續(xù)看著手中報告。然而，溫訣那句“皎皎最好啦！雖你不吃，但給我買就是最好！
”卻讓她心里微動。
系突破關(guān)系后的第二天——她在溫訣的電腦上匆匆搜索的頁面：“情侶親密關(guān)系后第二天”。
當時，她因為急著出差，又被溫訣撞破搜索內(nèi)容，只能用“項目郵件”搪塞過去。
照顧一下”、“給點空間”、“肢體接觸小心點”、“等合適的時候聊聊”——她雖留意了，
但隨后的出差讓她沒來得及細想?，F(xiàn)在，出差回來已經(jīng)幾天了。
溫訣的“入侵”讓公寓有了溫度，也帶來了持續(xù)的混亂和……適應(yīng)。那些看過的建議，
似乎開始在心里慢慢浮現(xiàn)。幾天后，一個工作間隙。程皎辭處理完郵件，
目光落在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上。她停頓了一下，指尖在鍵盤上懸停一會兒，
然后打開了瀏覽器。這次，她沒有搜索“第二天”，
而是輸入了更通用的關(guān)鍵詞：「情侶約會活動推薦」頁面刷新，五花八門的建議跳出來。
程皎辭眉頭微微一皺，
些“網(wǎng)紅打卡”、“密室逃脫”、“DIY烘焙”……這些過于喧囂或需要高度互動的選項，
顯然這些活動不太符合她的習慣，也可能不適合溫訣？...她關(guān)掉頁面，
換了一個更專業(yè)的問答社區(qū)?！高m合安靜、能促進交流的情侶約會活動」回答多了些建設(shè)性。
她一條條看下去，指尖在觸摸板上滑動，篩選著那些無用信息。
她需要的是：可控的環(huán)境、適度的互動、留有觀察和思考的空間、最好能留下點“東西”。
最終，一個經(jīng)過調(diào)整的“四件套”方案在她腦中成型。
她甚至在心里默默排好了順序：由靜到動，由室內(nèi)到戶外，層層遞進。
第一項：城市植物園漫步與寫生。她選了市內(nèi)一座植物分類清晰、環(huán)境安靜的植物園。
園內(nèi)路徑規(guī)整，植物多樣（她查了當季花期），設(shè)有休息區(qū)。她設(shè)想：兩人安靜散步，
觀察植物，溫訣可帶速寫本隨時記錄。安靜、自然、有知識性、便于溫訣發(fā)揮、可控。
第二件：看電影。這次，她沒有刻意選擇類型。她直接打開購票APP，
查看當前票房排行榜。排在第一位的是一部制宣傳鋪天蓋地的愛情片。主演是當紅明星。
簡介里寫著“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跨越生死的羈絆”之類的宣傳語。程皎辭掃了一眼，
心想：愛情片，票房最高，溫訣應(yīng)該會喜歡看這種。程皎辭掃了眼，覺得票房高，
溫訣應(yīng)該會喜歡。她沒細看詳情簡介，直接選了場次時間，買了后排角落的情侶座。
第三件：手繪石膏。她找了一家提供素坯娃娃和環(huán)保顏料的手作坊。活動輕松有趣，
能讓溫訣發(fā)揮創(chuàng)意，完成一件獨特作品。第四件：海邊日出。她查了天氣和日出時間。
離城一小時車程的海邊，有處視野開闊、相對安靜的礁石崖岸，適合看日出。
她計劃周六看完電影后，直接去海邊小鎮(zhèn)，訂間海景民宿休息一下。
周日日出前到崖岸看日出。安靜、自然、有儀式感、視野好、能留下共同記憶。方案確定，
程皎辭著手安排。她訂了周末上午的植物園門票（避開了人流高峰期），
訂了下午的電影票（選了情侶座），確認手作坊營業(yè)時間并預約位置，
最后訂了海邊小鎮(zhèn)一家評價好、價格較高的民宿（特意選了帶海景陽臺的房間）。
整個過程高效精準。做完這一切，她合上電腦，靠在椅背上。窗外的陽光正好，
落在窗臺那盆被溫訣“精心”照料后似乎真的精神了些的仙人球上。傍晚，
兩人在客廳吃著晚餐。程皎辭放下水杯，沒有看向溫訣，而是落在自己面前的餐盤上，
聲音平淡，帶著點公事公辦的語氣：“周六上午十點，市植物園南門。
”溫訣正夾菜的手頓住，疑惑地抬頭看她：“嗯？去植物園干嘛？”程皎辭拿起筷子，
夾了一根青菜，語氣自然：“公司項目需要。那邊新引進了一批熱帶植物品種，
據(jù)說對空間綠植布局有參考價值。你……”她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溫訣，
“……帶上你的速寫本，現(xiàn)場記錄一下色彩搭配，算是……提前學習一下，以后對你有幫助。
”她說完，低頭吃飯，像在完成一項臨時工作。溫訣眨眨眼，看著程皎辭平靜的側(cè)臉，
心里一動。項目需要？輔助調(diào)研？這說辭……植物園什么時候成了建筑項目的調(diào)研點了？
而且……讓她去畫植物？她嘴角忍不住向上彎起，眼睛亮亮的，
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哦——項目需要啊——”程皎辭沒應(yīng)聲，只是又夾了一筷子菜。
溫訣忍住笑，湊近一點，小聲問：“那……皎皎，下午呢？調(diào)研完植物，
還要繼續(xù)‘工作’嘛？”程皎辭動作稍頓，隨即恢復流暢，聲音平淡：“下午兩點半，
市中心星天地影院。別人給的，多出兩張票，別浪費?！彼龥]看溫訣，像在處理閑置的票。
“別人送的票？”溫訣挑眉，笑容更大了，“那……是什么電影呀？”“不知道。
”程皎辭回答得很干脆，“票房高的，應(yīng)該能看?！彼似鹜?，喝了一口湯。
“哦……”溫訣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看完電影呢？‘工作’結(jié)束了嗎？
”程皎辭放下碗，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動作從容：“看完電影，時間還早。
有個……濱海度假村項目，在城東?！彼ｎD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規(guī)劃階段需要實地考察一下……海岸線景觀和晨光效果。晚上在那邊住一晚，